王侯归来时 第111章

作者:赏饭罚饿 标签: 强强 情有独钟 古代言情

  观亭月点点头,依言放好了信件,侧对着坐在床上。

  夜间她穿得随意, 春衫轻薄,丝绸宽松。拆下衣带把袖子往后一挽,整片后背便露了出来。

  燕山斜坐在旁,抬手轻轻撩起几缕乌发。

  观亭月的青丝很长, 早已长过了腰际, 她却并未去修理,偶尔得闲心情好会编些花样, 但大多时候都是披散的。

  黑亮的长发光润如缎,柔软的烛光又将她肌肤照得极细腻。

  假若不是满背狰狞纵横的伤, 她裸背应该会很好看。

  毕竟腰身细,细而有力,显得张扬却不失美感。

  燕山的目光幽暗, 从她颈椎一寸一寸落到最下面。

  上次在怀恩城外, 他也这么瞧过一回,但没有敢太仔细,只记得她伤多,如今认真地数下来, 从上到下,共是五条疤。

  前不久的暗器伤已经只剩淡淡的白痕,是新长出来的皮肤。

  而那道刀伤划得之深,连愈合后也如山脉河流,褶皱而起。

  观亭月半晌没听见他说话,转目瞥了一眼,不以为意地开口。

  “你不会是吓到了吧?”

  她淡笑,“好像二嫂身上亦有许多烫伤,我二哥可是一点不嫌弃。”

  “我有说嫌弃么?”

  察觉到他的手指轻抚过背脊上陈年萧索的旧伤疤,语气不屑,“你二嫂还会为这种事踌躇犹豫,数月畏惧不前。”

  “你我之间便不需要担心这些,将来即使有那么一日,不必开口问,我的心思你应该知道。”

  观亭月闻言,散漫地调侃,“别咒我,我不想有那一天的。”

  话还未说完,后背的旧伤忽然被某种温软之物覆住,润泽缱绻,和煦得像春光一样。

  她怔愣住,肌肤反应之快,瞬间起了一层显而易见的鸡皮疙瘩。

  燕山的唇微微带湿,发梢也湿,扫在身上痒痒的。

  他似乎也仅是纯粹的贴着,有近乎虔诚的意味在里面,良久才轻轻舔舐一下。

  “你又干什么?”她偏过头,无可奈何地笑。

  这不是燕山第一次了。

  现在看来,上回他八成也是借口给自己清理伤毒才以口相就的。

  “……不干什么。”燕山慢吞吞地起身,仍旧摸了摸她那些伤痕,“就是,喜欢你这些疤。”

  观亭月从没听过如此匪夷所思的癖好,啼笑皆非:“人家都爱肤如凝脂,皓腕凝霜雪的姑娘,你倒好,喜欢满背带疤的?”

  是不是哪里有病?

  她挺想嘲他,最后还是作罢。

  青年只是讥讽地哼了一声,似乎对此很轻蔑,他将衣裳拉上她肩头,自后伸手拥住,颔首埋在观亭月发丝里眷恋地嗅着。

  “不行吗?”

  燕山知道世间有许多女人。

  温婉大气,千娇百媚,娇蛮可爱。

  千人千面,他见过不少。

  但不知为何,对于这些人,他见过也就见过,从来难以动情。

  无论是养在深闺,还是挣扎于市井的女子,似乎与他总隔了有山海那么遥远。

  再美好,却终究不是自己这个世界的人。

  他喜欢的,永远恣意飒爽,永远意气风发。

  知进退,明轻重,也从不轻易妥协。

  纵生于荆棘,仍旧灿烂。

  只能观亭月。

  就只能是她。

  *

  半个月前寄给大哥的信,终于等到了回复。

  观长河在信中高度赞扬了她捡哥哥的速度和能力,对自己寻找数年却不及她一年有成效深感挫败,顺便还问候了一番二弟媳妇,言辞明里暗里都透出一股很想和金家做生意的期待。

  而信件的结尾,大哥则提到一个早些年在观家侍候他们娘的嬷嬷。

  “你们若想知道点什么旧过往,不妨去找她问一问。老太太住在京城,我特地安排了人给她养老,眼下应该健在。”

  金府花园旁有一小片雅致的去处,精心打造过的光滑长石为桌,圆石凳为椅,左侧可看尽园中景色,右侧翠竹苍苍,下植红梅与桃,此刻长得堪称繁华,满眼鲜嫩绮丽的绯色花光。

  观亭月正坐在桌前,就着一盘玲珑剔透的樱桃,和燕山念信上的内容。

  “‘应该’健在……看来,我大哥也不是常有这位老嬷嬷的消息。”

  “届时到了京城再抽空绕去瞧瞧。”燕山支肘饮茶,“反正四把钥匙而今都已有了着落,不急一时。”

  言语间头顶一道小小的阴影飘过。

  是只画技不怎么能入人眼的纸鸢——说纸鸢都抬举它了,顶多算是纸。

  这几天气候不错,春阳晴好,微风徐徐,是适合放风筝的好日子。

  双桥拽着她自制的纸鸢在花园中疯跑,陪她玩的倒不是江流。江流自诩成熟稳重,不玩如此幼稚的把戏。

  所以,同她一并玩风筝的,是人不轻狂枉少年的观家三少爷。

  这位爷轻功好,溜着条长虫的风筝,在天空能被他挽出朵花儿来。

  “哈哈,怎么样?小丫头。”

  他欺负小朋友半分不会脸红内疚。

  “本公子还能更快呢。”

  底下的少女仰首冲他龇牙咧嘴。

  江流:“……”

  不知怎的,他站在边上总感觉有点丢人。

  燕山余光瞥见观亭月拖起下巴,神色温和地看着花园中的一帮熊孩子在笑,自己也就跟着看了她一会儿。

  “诶。”

  过了不久,观亭月的臂膀便被某个人试探性地拍了拍。

  “嗯?”她转头时只见燕山的手虚虚搭在桌上,无端挨近了自己些许,一副不自在的模样。

  观亭月:“怎么?”

  “你送了双桥那么多东西。”他视线落在一旁,似乎有点别扭,“连江流也顾及到了。”

  “一路走来,我却什么都没有。”

  这言下之意昭然若揭。

  观亭月的秀眉高高地抬了一抬,倒是挺从谏如流:“那说吧。”

  “你想要什么?”

  仿佛等的就是她这句话,燕山当即把手挪开,将一块形状诡异的木头桩子推到观亭月眼前,别有深意地冲她一笑。

  后者拧着眉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琢磨,五官都快皱在一处,也没看出名堂。

  “这什么鬼……”

  “东西”二字还未出口,观亭月就从她不算太久远的记忆里找回了印象。

  此物依稀是……

  当初在嘉定找着大哥后,被她毅然决然丢回给燕山的那只半成品木雕。

  因为一朝暴富,从此自己就再没动手刻过木头了,难得重温老本行,怪怀念的。

  “你居然还留着?”

  她不得不大感意外。

  青年语气轻松地一“嗯”:“又不占地方。”

  观亭月偏头好整以暇地盯了他半晌,最后才半是纵容地摊开手,“拿来吧。”

  燕山闻言笑了笑,将早就准备好的小刀放上去。

  他笑起来时眉眼明净,有浑然天成的清澈在里面,带着一点少年般的促狭。

  “我让庖厨给你们做了点炙羊肉——”

  金词萱亲自捧着托盘。

  认识久了,观亭月才意识到这人相当不简单。她不过十来天便整顿好了因落草为寇而蠢蠢欲动的几家镖局、漕帮,快刀斩乱麻地把三处军械厂连根拔起,又要与官府交涉,还抽得出空闲替他们考虑饭食。

  一个时辰也能掰成三瓣花,何等的面面俱到!简直让她叹为观止。

  相较之下……她二哥是真的甩手掌柜,宛如被供在家里,每日尽管做个无情的练刀客。

  金词萱招呼远处的双桥和江流。

  “二嫂平日繁忙,此等小事我们其实可以自己操持。”

  她放下木雕,帮着摆碗筷。

  “那怎么能一样呢?”金词萱笑说,“我再忙也得分出心神照顾家里呀,否则人活着还有什么盼头。”

  “再去取几只杯盘。”她吩咐侍女。

  仲春原不是吃羊的季节,但金家家大势大,想吃什么没有。据说这羊还是特地从关外请来的大厨烹制的,味道别具一格。

  双桥对于肉类食物一向痴迷,跑得比谁都快,不料刚至桌前便被人捷足先登。

  观行云逗小姑娘素来作的一手好死,用刀叉了块羊排,胡萝卜钓驴似的挑衅她。

  “听闻小双桥也是你们家的兵,被你捡到的,是吗?”

上一篇:春光撩人

下一篇:猎户家的小娇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