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瘦马 第107章

作者:义楚 标签: 宫廷侯爵 天作之和 古代言情

  刚她趁着陛下在的时候,旁敲侧击的问了陛下对洛家的态度。她侍奉陛下二十多年,自是看得出来,陛下对洛家这位遗孤怜心满满。

  虽不知为何,但……珩儿若是执意要她,给个侧妃也未尝不可。

  洛长安坐在轮椅上,看着前方的淑贵妃。她进来都等了好长一会儿,淑贵妃却是对她不理不睬。

  屋子里有些冷,又坐了一炷香的时间,洛长安到底还是忍不住,挠了挠胳膊,这几日她不知吃坏了什么,胳膊上长了一些小红点。

  刚动两下,美人榻上的淑贵妃却是睁开了眼睛。

  “你身边的嬷嬷,没有教会你规矩吗?”

  “教……教了。”面对淑贵妃这样天生明艳的人,洛长安还是害怕,不敢抬起头看,面色都有些惴惴不安:“只是我……”

  可刚一抬头,淑贵妃瞧见她那张小白兔似的脸,就一阵心烦:“今日找你过来是来商量你与珩儿的事。”

  “你无名无分的住在恒亲王府,也终究不是个事。”

  洛长安猛然抬起头,面上一阵激动:“娘……娘娘……”她早就及笄了,但珩哥哥一直不说娶她的事。

  回了京都之后,珩哥哥又是与往常不同,她更是不敢提。

  没想到,没想到的是淑贵妃娘娘居然主动提起,洛长安面上克制不住的,浮出一丝激动。

  瞅着她那喜形于色的模样,淑贵妃就头疼。洛家当年的可谓簪缨世家,颇有底蕴。怎么到了这一辈,容貌没继承到,连着性子都不沉稳。

  也就是在西北陪了她家珩儿几年,珩儿心软罢了。

  淑贵妃叹了口气,捧起茶盏喝了一口,淡淡道:“要想本宫点头可以,但是……你要答应本宫一件事。”

  洛长安的眼神看过去,就见淑贵妃手中捧着个琉璃瓷的小茶盏,对着她笑着道:“本宫要你去劝珩儿娶安平王家的郡主为王妃。”

  “到时候本宫会破例点头,允你一个侧妃之位。”

  “侧……侧妃?”

  洛长安面上的笑意僵硬住,许久之后才又重新看向淑贵妃:“娘娘,您说的是……是侧妃之位?”

  “不然呢?”

  淑贵妃垂着眼睛,面无表情的将她上上下下看了个遍:“你自己看看你自己,身份,地位,还是容貌,哪一点配的上恒亲王王妃的头衔?”

  白了洛长安一眼,一双眼睛里满是不屑:“千万别自己没这个命,想要的却是多,惦记某些东西的同时,也得掂量掂量自己配不配的上,别德不配位,惹了笑话。”

  “做或不做都在你。”

  眼看着洛长安一张脸煞白,淑贵妃才挥着手,淡淡道:“出去吧。”

第101章 学人精 我不能娶你了,长安

  洛长安一出了承欢殿的门,眼泪就止不住地往下掉。

  她面上血色全无,浑身颤抖苍白得如同一张白纸。牙齿上下紧紧咬着,感受到里面溢出的血腥味。眼泪几乎是下雨一样往下砸。

  她从来,从来没有受到过这样的屈辱过。

  淑贵妃最后那句话,那轻蔑的眼神都像是一把刀子割在她的心口,让她无所适从,让她动弹不得,更让她觉得自己如同一个跳梁小丑,任由她嘲笑。

  侧妃?她想做的是堂堂正正的妻子,而不是区区一个侧妃。

  洛长安哽咽着,狠狠咬着牙,将喉咙里细碎的哭泣声咽回喉咙里,可那唇瓣却是止不住地颤抖。

  快到了宫门口,周嬷嬷才转过头对着身后的洛长安道:

  “洛小姐,今日贵妃娘娘与您说的这番话,您先回去好好考虑清楚。”

  周嬷嬷站在她对面,面上带着施施然的笑意:“本来娘娘是不会同意的,只是殿下为了您不肯成婚,这才迫不得已的点头。”

  她生的高大,身材又有些强壮,就这番站在洛长安的面前,头顶垂下来的影子像是一座巍峨的大山,逼的洛长安几乎喘不过气儿来。

  含泪的眼神瑟瑟发抖,她撇过头默默的流泪。

  周嬷嬷的眼神又落在洛长安的膝盖上,凉薄的目光带着笑意。

  “按照规矩,您行动不便,家世又没落,就算殿下想要你,也只能给个侍妾的身份,只是娘娘仁慈,念你在西北伺候殿下多年,怜你一片真心,这次允了你一个侧妃之位。”

  “这个机会姑娘可千万把握好了,老奴就不多说什么这就告退了。”周嬷嬷一番话,将洛长安千疮百孔的心捅得支零破碎。

  她不懂,在西北的那几年,他对她这样好,说过要娶自己为妻。

  怎么一回到京城他就变了呢?怎么连区区一个侧妃之位在这些人的眼中,都是她的奢望?

  “小姐。”身后的嬷嬷推着她往前, “就要出宫门了,小姐您可不要哭了。”宫门外都是巡逻侍卫,小姐这样丢的是恒亲王府的脸面。

  洛长安低头,抹着一把面上的泪珠:“嬷嬷,他说过要娶我的。”

  “他说过的。”

  嬷嬷叹了口气,殿下这半年来对待小姐早就变了,小姐就算不知道,她们这些做奴才的怎么看不清楚?

  洛长安还是难受的厉害,哽咽着低着头,轮椅刚出宫门,就见前方恒亲王府的马车在宫门外等着。

  “庄牧。”

  洛长按抬起头愣愣的看着来人:“你……你怎么在这儿?”

  庄牧跳下来,推着洛长安的轮椅往马车那儿走去,小声儿道:“殿下出宫的时候听说大小姐今日也入宫了,这才在这儿等着大小姐。”

  黑檀木的车厢关着,隔着远远儿的都能感受到里面压迫的气息。

  洛长安红着眼圈,抹了一把眼泪:“那他……”

  “殿下在里面等您。”

  轮椅抬入车厢,藏青色的帘子撩来,人还没进去就感受到里面压迫的气息,车厢内透着一股火热,里面点着炭火。

  寒毒又发作了,入宫的时候本吃了药,可依旧还是冷。

  洛长安刚进去,额头就闷出一额头的细汗,头还没抬起手上就被塞了一个小冰炉,鎏金的小圆球,两只手抓住刚刚好。

  那股闷热的燥热瞬间就退去了许多,

  “我找你过来问两句话,待会儿你坐别的马车回去。”陈珩身上盖着白色的雪貂毛大氅,面色被冻得有些冷峻。

  洛长安抬头瞥了一眼,情不自禁地撇着那张脸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不碍事。”她把小冰炉放在发烫的脸颊上靠了靠,面上已经羞红了一片。

  珩哥哥对她还是好的。

  “母妃找你何事?”他最近几日身子不适,便没去承恩殿。再加上北疆那儿估计要打仗,陛下频频招他入宫,他不想让母妃为他担忧。

  “淑……淑贵妃……”恒亲王一开口,洛长安才记起自己刚受的屈辱。

  她看着面前的人,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

  面前的人对自己从来都是最好的,宠她疼她,要星星不给月亮。洛长安的眼泪没憋住,大哭一声,像个告状的孩子眼泪啪啪地往下掉:

  “淑……淑贵妃将我赐给你做侧妃。”洛长安的委屈,几乎是止也止不住。哭红的双眼抬起来,她满是期待又渴望地看着面前的人。

  一边抽泣,她一边哭喊着:“珩哥哥为我做主。”

  “侧妃?”对面,那半倚的人直起身,低垂的脸抬起面上瞬间变得色厉内茬:“什么侧妃?”

  洛长安看着他那冰冷的眼神,吓得牙齿上下颤抖,逼得她情不自禁的打着哆嗦:“淑……淑贵妃娘娘让我劝你娶安平郡主为妻,这……这才将我赐给你为侧妃。”

  骨结分明的手指伸出来,敲了两下车壁。

  庄牧驾着马车停下来,又听里面的人淡淡一声:“回去。”

  马车飞快的又往回跑,洛长安看着对面的人一脸的期待:“珩……珩哥哥。” 她看着对面的人拿出一颗药吃了下去。

  驱寒毒的药丸不能多吃,暂且能就坚持两个时辰,但时辰一过就是加倍的冷。

  洛长安看着他吞下,再看马车又往回跑,瞬间就明白了:“珩哥哥,我没事,我不需要了……” 她推着轮椅上前,揪着他的胳膊,紧张得都在颤抖:

  “您别回去找淑贵妃娘娘,她真的没对我做什么。”洛长安的眼中还含着泪,一双眼睛哭得红肿,像是颗核桃。

  仰起头满脸都是哀求:“侧妃就侧妃,只要能在珩哥哥身边,做什么我都是愿意的。”

  马车驾稳停了下来,陈珩起身解下身上白貂皮的大氅,弯腰将她抓住胳膊的手一点一点扒开了。

  “我是去拒绝母妃的。”

  陈珩偏头咳嗽了一声,面上神情却是冷的,他低头看着轮椅上的洛长安,一字一句,直白却又残忍地加了一句:

  “我想,我不能娶你了,长安。”

  ——

  太子妃头疼,昨日太子回来得晚,倒是去广阳宫去看望了一番,只前脚刚去,后脚赵良娣的那儿就派了人过去请。

  说是赵良娣身子不适,要殿下过去瞧瞧。太子刚坐下没多久,便又去了赵良娣那儿。

  “这赵良娣平日里也不去请安,殿下去谁那儿她都不管,一去太子妃那儿她一准不舒服。”玉笙躺在美人榻上打着扇子。

  “听说昨日披香殿还请了太医。赵良娣身子弱,又是看太医,又是熬药的披香殿闹了一个晚上才歇下来。”

  冬青捧着碗羊奶来,正是盛热的时候,玉笙摇着团扇像霜打的茄子一样没精打采。

  “主子这是怎么了?”

  “还不是昨日被梁昭训气的。”三七在一边绣着针线活,一边道:“主子昨日送了碗汤去书房,梁昭训立马就跟着去送。”

  这一举一动,都在外人的眼中,主子开心才怪呢。

  “昨日让小元子看着,知道是谁去梁昭训那儿通风报信了吗?” 冬青点了点头:“是春雨,主子您前脚刚吩咐去御膳房,后脚她便出去了。”

  “我待她们不薄。”

  玉笙也是苦来的,自小就没爹没娘被牙子给拐了,后又被卖了做瘦马,学得尽是些伺候男人的手段,幸好她生得好,被挑中送去了月楼中,不然她哪里会学得琴棋书画?

  又哪里会有今日?

  所以她对这些奴才也从未有过打骂,却是不知,自己纵容的同时,便是让旁人骑到了脖子上。

  揉着眉心,玉笙深深地叹了口气。

  素嬷嬷拿着碗燕窝粥,哄着她喝上一口:“人心不足蛇吞象,主子您不要为这些人伤心。”

  玉笙却是摇了摇头:“不是这样。”今日让梁昭训骑到了她的脖子上,明日便会有旁人,她要不想再来一个许昭训,林昭训的,自己就得立住。

  “取上次太子妃赏赐我的那件留仙裙来。”

  玉笙抬手在桌面上敲了两下,道:“明日让春雨那宫女在门口伺候。”梁昭训不是爱学么?若有这个本事,那便让她学。

  冬青屈了屈膝盖,立马去了。

  翌日一早,便是要给太子妃请安的日子,最近这几日都是三日一次,虽不少人抱怨,但除了赵良娣之外没人敢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