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瘦马 第137章

作者:义楚 标签: 宫廷侯爵 天作之和 古代言情

  太子扬了扬眉,倒是做出了洗耳恭听的姿势来。

  “哄的话,你就得摸它的脑袋,加以安抚。”

  “罚的话……”轻啧一声,恒亲王的语气里溢着笑意:“掐住它的后颈脖,掐住了,它也就不和你闹了。”

  点着头,太子面上带着笑:“那我回去便试试。”

  两人一来一回,说的都是家常了,谁也没去再提刚刚的画。

  一场雨下得越发的大,等雨停了一些,两人才坐马车离开。

  刚上马车,恒亲王就冲着外面的庄牧道:“派人看着大小姐,日后让人少出府。”庄牧握着鞭子的手一顿,语气里带着试探。

  “殿下的意思是,大小姐跟踪你?”

  马车内,恒亲王手中把完着马鞭,没回。

  马车一路跑到百顺路,人来人往挡住了马车,庄牧在外面驾车,往前方撇了一眼,道:“殿下,是状元游街。”

  天青色的帘子从里面掀开,恒亲王往外面张望了一眼。

  高头大马之上,新科状元等人正骑着马缓缓走来,旁边府衙开道,胸前佩戴红色的绸花,那日在福祥胡同里跪下求他的人,如今正坐在马上。

  “殿下,是……是贺公子……”

  庄牧语气里满是惊讶,这贺公子瞧着文质彬彬,弱不禁风的模样,没想到的居然这样的厉害。

  挑起帘帐的手放下。

  马车内,恒亲王靠在车壁上,缓缓闭上了眼睛:“回去。”

  “主子。”

  另一侧,王全驾着马车,也等着游街的队伍走后才重新驾马:“永昌侯家的小侯爷是这次的状元。”要说这永昌侯的世子,说是世子也行,说是小侯爷也行。

  虽是还未袭爵,但永昌侯卧病在床多时,永昌侯府如今由着他来掌管,称一声小侯爷也不为过。

  永昌侯就他这么一位儿子,因自幼身子不好,从小便是锦衣玉食,千宠百宠着,前几年据闻这位小侯爷在国子监的时候,可谓是一霸。

  称霸整个国子监,整个一京都混不吝。

  近几年,不知怎的,居然重新捡起书本来,如今还一举夺魁,成了新科状元。

  王全看着永昌侯的世子坐在了走中央,笑着道:“这下不知打了多少世家公子的脸了。”当年跟着这位小侯爷混的公子哥们,如今只怕是要瞪大了眼珠子。

  “只是这小侯爷都二十多了,还不娶妻,如今摇身一变成了新科状元,这下永昌侯的门框只怕都是要踏破了。”

  “慎言。”

  马车中传来一声训斥,王全头皮一阵发麻,赶紧驾马往宫墙内赶。是他多嘴了,这小侯爷如今可是京都新贵,岂非是他一个奴才能够议论的?

  只是,这永昌侯家的世子成了新科状元,又在太子门下。可姜承徽才入东宫不到半年,自然是不好死得太快。

  王全一抽马鞭,架着马往皇城中跑去。

  马车中,太子的眼神从窗外挪开。

  永昌侯府世子之所以不娶妻,是因为那位沈太医,谁能想到年少陪着这位世子爷一起去过国子监读书的,居然是位女儿身。

  两人自幼相识,纠缠多年。

  一个不娶成了新科状元,一个不嫁女扮男装当了太医。

  太子低下头,抿了一口茶,若不见她是女儿身,光是跟玉笙的传言他哪会那么容易轻易放过!

第124章 陈琅 画像在东宫

  陈珩一回到恒亲王府,没一会儿就有奴才们送来姜汤。

  “殿下,这是大小姐回来亲自给您熬的。”

  他低下头,看着红漆托盘上姜汤装在青花瓷碗中,用手一试,七分烫,不冷不热,正是刚入口的温度。

  嬷嬷们见他拿起,面上含着笑意,一个劲儿地夸:“大小姐回来立马就去小厨房给殿下去熬去的,在殿下的事情上,小姐一向是亲力亲为,不说别的就说小姐对殿下的一份心意,这也是……”

  青花瓷碗忽然被捏碎,姜汤从托盘中溢了出来,流了一地。

  嬷嬷余下来的话仿若是被堵住了,张大了嘴巴顿在原地,动也不敢动。只破裂的瓷片在托盘中上下晃动着,声音都在颤抖。

  “殿……殿下……”

  嬷嬷猛然砸在地上,吓得后牙槽咬得咔咔作响。

  头顶一道冰冷的声音砸了过来,毫无感情没有温度:“滚!”

  托盘掉吓得掉在地上,碎瓷片砸了一地,嬷嬷手忙脚乱地捡起来,也顾不上手心被划出的血痕了,哆嗦着赶紧跑出了门口。

  出了书房的门,嬷嬷一路往秋和院跑去。

  洛长安正在屋子里绣花,瞧见人进来了,赶紧抬起头,问:“珩哥哥可喝了?”嬷嬷慌张地跑了进来,袖口都被姜汤浸得湿透。

  两只手都被碎片划出了血,她却是顾不上擦拭。

  “小……小姐。”嬷嬷的声音还带着颤,瞧见她这副模样,洛长安面上的笑意僵硬了下来:“怎么,珩哥哥没喝?”

  “殿下发了大火。”

  嬷嬷跪在地上,歇了好一会儿才算是恢复平静,可开口的话却还是结结巴巴的,带着恐惧:“殿下捏碎了碗,姜汤一口没喝,洒了一地……”

  “还……”咽了咽口水,嬷嬷才继续道:“还……还让我滚……”

  一瞬间,洛长安那张脸上白得像张纸,嘴里喃喃了一句:“怎么……怎么会……”她双手无意间拽紧了,指腹被针戳得一痛。

  这才猛然之间抬起头。

  针戳进肉中溢出一滴血,再抬头庄牧不知何时已经在了门口。

  “小姐,殿下让您过去。”

  今日这场雨一直下着,到了晚上便是越发大了些,书房里面只点了两盏烛火,微微有些昏沉。

  洛长安的轮椅靠在窗棂前,眼神时不时地看向前面。

  烛火晃荡的书案后,从她一直进来开始,恒亲王便是在处理着公务,低着头没朝自己看上一眼,也没跟自己说过半句话。

  外面雨下得越发大了,滴滴答答的声响敲打着窗户。

  洛长安在这坐了一下午,手脚都是冰冷的。她身子一向不好,向来畏寒,还没到冬天只是深秋,手心就凉得没有温度。

  珩哥哥这是故意的,从进来开始,晾了她几个时辰,洛长安怎么不明白?

  低着头,手心脚心再凉,也远远没有心中这番凉过。

  洛长安没忍住,低着头开始掉眼泪,她哭得声音并不大,只眼泪啪啪地往下掉。但屋子里就两个人,安安静静的时候丁点的声音都显得格外地明显。

  恒亲王翻着皱折的手一顿,锋利的一双眉眼直接就看了过去:“你还好意思哭!”

  洛长安一脸泪水地抬起头,眼神里面都是无辜:“我做错了什么,珩哥哥要这样罚我。”她仰起头,眼神里面全然都是不解。

  “你今日跟着我去茶楼做什么?”

  兵书摔在桌面上,恒亲王面无表情:“你敢说你这是巧合?”洛长安面上的神情一点一点地僵硬住,她仰着头,面上的神情自然逃脱不掉。

  陈珩冷笑了一声,目光里面全是冰冷。

  洛长安直接就吓在了原地,珩哥哥哥从来没有用过这样的表情看过自己。洛长安眼圈一阵通红的,放在扶手上的手都在发颤。

  “珩哥哥,我是你的仇人吗?”

  那样的表情,就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再也没有了以往的温情。

  若她刚刚是泪朦胧,如今就是眼泪啪啪地往下砸,哭得一张脸上都是泪。

  里面写满的都是委屈,她又怕又惧,却又没这个胆子敢去承认:“我都解释了,我跟忠勇侯家的小姐约好了,她偏要去看状元郎,这才临时将我给抛下了。”

  “我……”一边哭,一边哽咽着抽泣,洛长安的眼睛里都是泪,却错过了对面人眼中一闪而过的失望。

  “珩哥哥为何要这样对我。”

  往日里她只需一哭,再大的事他也不会舍得责罚自己了,洛长安的语气里满是紧张,仰起下巴透过泪眼朦胧的双眼去看向对面。

  他斜躺在椅子上,但看向她的眼神却是只有陌生。

  “珩哥哥?”

  不死心,洛长安又问了一句,但是她再走上前,这回却是连眼神都看不见了。

  “出去吧。”

  恒亲王挥了挥手,那架势像是不想再跟她多说一句话。

  出去,出去,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两人之间的对话除了出去,还是让她出去。

  洛长安咬着唇,推着轮椅往外走,想到什么又转过头,问:“恒哥哥,我们什么时候再回西北?”恒哥哥自从来了京都之后人就变了,她一点也不喜欢京都的日子。

  她推着轮椅在门口等着,目光里面满是期待。

  陈珩仰头看着门口,外面下着小雨,月色被掩盖在了乌云之下,坐在轮椅下的人红着一双眼睛,目光满是忐忑。

  “日后再说。”

  他低下头,目光从她身上收了回来,低头看着桌面:“出去吧。”

  洛长安失落地垂下脑袋,晚风夹带着雨吹打过来,仿佛浑身都湿透了。她推着轮椅往外走,只觉得这晚的风可真冷。

  比西北的大雪都要冷得多。

  洛长安推着轮椅出去,等出了书房的门才被嬷嬷们一把拥住:“小姐。”雨下得大,嬷嬷们给她撑着伞,一边道:

  “马厩的小厮被撵出了王府。”

  轮椅在青石板上瞬间停下,滴滴答答的雨水砸在地上。洛长安推着轮椅,面上煞白:“他知道了。”

  他竟然知道了?

  难怪他对自己越来越不好,原来他一直都知道是自己买通了小厮,也知道自己一直跟踪他?那他却是什么都没说?

  洛长安惨白着唇,推着轮椅想往回走去:“我…… 我去跟珩哥哥解释,我不是有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跟着他的。”

  洛长安的面上白的吓人,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手心发冷。

  刚才她说的那些,在珩哥哥耳中听着,只怕是当个笑话。

  “小姐。”嬷嬷推着她往里面走:“殿下都让您回来了,您再回去不是再惹殿下生气吗?”洛长安面上惨白,却只能点了点头。

  她并不想惹他生气,她跟着他去外面是因为他这些天神色不对,她实在是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