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瘦马 第162章

作者:义楚 标签: 宫廷侯爵 天作之和 古代言情

  三七一愣,又赶紧在地上接连呸了几声,急忙地跺了跺脚:“小主您这还自个咒自己了?这种话日后您可万万不能再说了。”

  玉笙轻笑一声,摇了摇头。

  这东宫之中看似平静,实则上却是如波涛汹涌的海面,如今她刚晋封良媛各处的眼睛都正在自己身上。

  这点小打小闹的传闻算什么,最怕的就是背地里捅你一刀的。

  她摇头,没解释,只低头将手中的羊乳一点一点都给饮尽了。自从上次沈清云说让她在羊乳里放上几颗杏仁一块煮,这羊乳果真是没了膻味。

  想到这,玉笙将空碗放下来让三七给拿下去,见她走了这才问素嬷嬷:“沈太医呢,这几日没见他过来把脉。”

  虽不知道太子为何又让沈清云入东宫,但既然殿下能让沈清云来她的合欢殿那就是对他放心的意思,何况,这宫中阴险狡诈的人或事太多。

  玉笙如今只信他一人。

  “宫外传来消息,说是前日晚上永昌侯家的姜世子从马车里摔了下来。”素嬷嬷走过来,也跟着小声儿道:

  “姜世子一向是沈太医照看着,这头人病了永昌侯府的人立马就去太医院将沈太医给接了去,沈太医至今还没回来。”

  又是他!

  玉笙如今一听见姓姜的就脑袋疼,宫外那位姜世子缠着沈太医不放,东宫里,姜承徽更是恨不得日日盯着她。

  想到上次去广阳殿,姜承徽跟疯了似得瞧见她就乱咬,嘴里不干不净的。玉笙深吸一口气,只觉得脑袋疼。

  “那便算了。”

  她摇了摇头:“黏上这姓姜的准没好事。”

  玉笙这本是随口一言,广阳宫中太子妃才觉得头疼。姜承徽跟疯了似的,又跪在广阳宫的门前哭闹。

  大冷的天,姜承徽跪在广阳宫门前的青石板上,哭得肝肠寸断。她这几日总是不舒服,一到了晚上心口烧得慌。

  看了太医却是无用,她如今要么就是睡不着,要么就是长睡许久都不醒。

  她总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若是她死了,她自然不会那么简单就死掉,死她也要拉个垫背的。整个东宫里,她最是恨玉笙,凭什么她们都在这儿受苦,唯独只有她一人享受着殿下的宠爱?

  全天下的好事凭什么都是她的。

  她越是恨,便越是妒,也便越是想让她死。

  “娘娘……”姜承徽跪在地上拼命地磕头:“玉良媛一定要死啊娘娘。”

  广阳宫中,太子妃刚从皇后那儿回来。姑母许久都没再与陛下吵闹,这次因为一个小小的乡君,倒是谁也不肯想让了。

  其实她不懂,不过是个地位不高的乡君之位,如今就惹了姑母这番的生气。

  但陛下不顾忌姑母的脸面,亲自吩咐刘太医去医治,倒是当真让她有几分心寒。姑母那儿寒着脸,她劝了几句也没劝住。

  回了广阳宫又被姜承徽闹的脑袋疼。

  “主子,要不我让小太监将人给拖下去?”太子妃揉着眉心的手放下:“你今日拖下去一次,能保证日日都拖下去不成?”

  丁香闭上嘴巴,不敢再多说。

  姜承徽明显就是看准了有主子的把柄在手,之前一起陷害玉良媛的事,主子虽说是没插手,却也是点头允了的。

  “那……那就任由她哭嚎下去?”这还院子里还好,都是广阳宫的奴才,可如今姜承徽一看就是失了心疯。

  若是哪一日去了外面喊,喊漏了嘴,到时候吃亏的可就是她们主子了。

  太子妃许久没说话。

  其实她刚从广阳宫中出来的时候,袖子里的双手是在微微发着颤的。眼帘垂下来,闭上眼睛似乎还能闻到正阳宫的佛香。

  “陛下十分关心那位洛乡君,见她身子不适之后,昨日又还特意派了太医院院判张墨的徒弟刘恒过去。”

  跪在地上的小太监说完,姑母那张脸瞬间就泛起了寒。她当时站在偏处,没瞧见,一听说刘太医便道:“刘恒这人向来是擅长调养女子的身子的,那位洛乡君我见过几回,身子一向不好,陛下此番是用了心的。”

  也就是这普通的一句话,姑母二话不说,将手中的佛珠珠串给扯烂了。

  那佛莲玉珠掉在地上撒了一地,她当时吓了一跳,还没反应过来,便瞧见姑母那还没掩饰下去的,阴沉可怕的一张脸。

  她阴深深的笑一声,声音像是能吃了人的骨头:“调养的再好又有什么用?早晚有一日本宫会一点一点掐断她的脖子。”

  她从未见过姑母这番恨过一个人过,哪怕是陛下一向宠爱的淑贵妃,姑母都是能够容忍的。

  想到洛长安那不过清秀的脸,还有那坐在轮椅上的腿,陛下不像是看中了她想纳她为妃的意思。

  她当时被姑母这句话吓得脸色都开始泛白,等回了广阳宫才算是缓了下来。

  外面,姜承徽又再喊:“娘娘,你应该除去玉良媛啊娘娘。”

  “主子。”丁香张大了嘴:“这样大逆不道的话若是被旁人听去……”闭着眼睛的太子妃缓缓睁开,她想起姑母说的话。

  斩草要除根。

  对于不喜欢的人,杀了便是了。

  “让她出去喊。”揉着眉心的手放下来,太子妃淡淡道:“她说她心口烧得慌,便给她茶水里添些助兴的药。”

  那东西喝得多了,神志不清,如今姜承徽已经是半疯,再喝上些别的,只怕是什么话都要喊了。

  丁香不知主子打的什么主意:“这样人可就废了。”

  姑母那眼神尚在她面前,太子妃眼帘一掀开,嘲弄着道:“姜承徽最恨的是玉良缘,她若是喊着喊着不小心死了。跟本宫可无半点关系。”

第146章 巡防营 将薛记的厨子送到东宫去……

  外面流言蜚语不少,才一日就传得不能入耳。

  饶是合欢殿的奴才们知道自己主子受宠,可不免也被这些言语吓得有些心慌。玉笙便让人早早儿地将合欢殿的门给关了,不准奴才们私下去打听,眼不见为净。

  她盘算得是不错,却是漏了太子殿下会过来。

  晚间的时候透着一丝风,太子从宫外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下了轿撵他便快步往前走,王全跟在他身后小跑着都追不上他。

  “殿下……”

  王全在背后喘着粗气,殿下向来斯文克制,极少有这番喜形于色的时候。可今日他这才算是见到了殿下的另一面,这太子殿下上心起来,与普通的男子也别无一二。

  跟着伺候的久了,或多或少还是瞧的出来,殿下今日一整日都是高兴的。今日下了早朝,去了御膳房一趟,出来的时候面色都是温的。

  王全边想着,边追了上去,眼神却又是不可控制地落在殿下腰间坠着的香囊上。

  殿下这今日高兴了一阵日是为着这个小香囊?王全的脑门大大的问号,却是也知道这话不该问,忙不迭的跟了上去。心中却是在打着小算盘。

  也不知这玉主子是不是在这香囊里下了什么符,时效是多少。这若是一个香囊能个管半个月,玉主子勤快些一个月做一个,不……哪怕是两个月做一个。

  殿下这样高兴,他们这些做奴才的日后也好伺候。

  王全在这白日做梦,笑的牙不见眼。跟着太子殿下脚步飞快地往合欢殿走去。刚走到那抄手游廊,远远儿地就瞧见廊檐下挂着的灯笼。

  漆黑的夜里,门口泛着昏黄的光,连着天边的月色都没这个透亮,影影绰绰照在廊檐下,如同寒风中给未归的丈夫留的一盏灯。

  太子殿下的脚步都变得快了些,王全额头跑得都是汗,咧开嘴跑着跟了上去,连殿下那骤然停下的身影都没察觉,跟着往前冲。

  直到看见那朱红色的大门紧紧关着,这才吓的顿在了原地。

  这……王全往天边瞧了一眼,这个点还早啊,天也没黑的。玉……玉主子怎么就这个点就命人关了门,连着殿下都挡在了门口呢?

  王全瞧见这紧闭着的门,刚裂开的嘴被寒风刮得合不拢。

  一脸的喜色也几乎被迎面泼来的冷水浇了个干净。他哆哆嗦嗦的不敢抬起头,连着他都这番失望,他压根儿不敢去看殿下的脸色。

  “殿……殿下?”

  这好端端的的关了门,王全僵硬的扭了脖子:“要……要不我们回吧。”或者先去书房,待会儿从后门拐着弯儿过来?

  “敲!”

  一个字落下,王全心中突突的打鼓,这千万双眼睛看着殿下呢,平日里殿下大多是从后门去玉主子那儿去的多,如今这一回了东宫就来了这合欢殿,在这样下去可是要闹的人尽皆知了。

  “让你敲!”

  厉声再一次落下,王全心中打鼓再也不敢犹豫,哐哐对着门接连敲了好几下。

  “谁啊?”里面的小太监缩着脖子上前,王全心中一边骂这奴才不懂事,一边硬着头皮道:“大胆!还不快些开门迎接太子殿下!”

  里面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像是有人摔倒在地。

  紧接着朱红色的大门立马被人从里面打开,小太监跪在门槛旁,消瘦的身子紧紧缩成了一团:“奴……奴才叩见殿……殿下。”

  太子殿下携带着一股寒风闯进来的时候,玉笙正在缩在软塌上喝汤。

  她下午喝了一碗羊乳,肚子里还没消化,喝了小半碗便实在是喝不了。可无奈素嬷嬷在旁边看着,说是冬日里喝汤对人好。

  玉笙咬着牙,一口气又喝了一勺:“嬷嬷……”

  太子依靠在门框旁,听见她正在哀求:“嬷嬷,我是真的喝不下了。”清凌凌的目光往她身上瞥了一眼,瞧见她用了一半的饭菜,玄色的长靴才往屋子里跨去。

  素嬷嬷瞧见来人,吓得立马跪在地上。

  玉笙捧着碗转身,瞧见他一脸寒风的走进来。殿下如何来了?愣了一小会儿,玉笙面上立马仰起笑,放下手中的汤碗掀开身上的银貂毛的绒毯迎了上去。

  她素来畏冷,这东西是太子特意给她寻的,往日里她缩在软塌上,银貂毛的绒毯盖在身上只露出一张脸来。

  瞧见他,欢喜极了,立马下来迎接。

  “殿下如何来了?”

  她下来得急,只穿着罗袜,小跑着刚跑到他面前,腰肢立马就被搂住了。太子单手拖着她的臀往前,另一只手往外挥了挥示意奴才们下去。

  王全赶紧进来指挥着人跟着下去,将桌面上的饭菜给收拾了。

  玉笙瞧见门关上了,下一刻就被放在了软塌上,身下挨着那银貂毛的绒毯。太子放下她,立即就往炭盆那儿走去。

  炭盆烧的屋内暖融融的,太子站在炭盆面前,烤了烤手,也顺带褪去了衣摆上夹带着的寒霜。

  “殿下?”玉笙最是会察言观色,瞧出他像是不高兴。

  “门为何关了?”

  他一回宫就立即朝着这儿过来,兜头一盆冷水浇得他浑身湿透。太子一开口,玉笙倒是松了一口气,这也不算什么大事。

  “昨日殿下半夜就走,外面有些流言。我怕奴才们乱想,便让人早早将门给关了。”她没想到今日殿下会过来。

  她不解释还好,一解释太子的眉心立马皱了起来。站在炭盆面前的人也转过头,清凌凌的目光就打在玉笙的身上。

  “我……”玉笙是真懵了,这也不是大事啊。

  半跪起来刚要解释,太子却是大步走了过来,月白色的华服被烤的有些暖意,他解下腰间的香囊放在她手边的桌案上。

  玉笙看了他一眼,又看着桌面上放着的香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