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写离声
桓煊不觉绷紧了脊背。
随随走到榻边,距桓煊三步,不再往前。
前两次相见都是酒醉后,这回却是全然清醒的,没有醉意遮面,未免有些尴尬。
桓煊清了清嗓子,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冷声道:“你前日去青龙寺了?”
第19章
随随不知他为何突然关心起这个,按捺下心中狐疑,答了声“是”。
“去做什么?”齐王又问。
他声调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脸上也是毫无波澜,叫人无从判断他的想法。
随随如实答道:“回禀殿下,去祈福。”
桓煊不说话,只是乜着她。
随随忽然想起她袖子里还踹着个装着平安符的绣囊,便掏出来,按照高嬷嬷教的规矩,双膝跪地,双手捧着,高举过头顶。
这猎户女似乎知道自己的嗓音不讨他喜欢,在他面前能不开口便不开口。
桓煊喜欢识趣的人。
他纡尊降贵地赐了那香囊一眼,当是她自己绣的,绣工很差。
自然,即便绣得巧夺天工,他也不会佩在身上。
他淡淡道:“放一边吧。”
随随便依言将香囊放在榻边。
桓煊不再与她寒暄,直截了当道:“替我更衣。”
说着便托起双手。
随随站起身,开始解他腰间的玉带。
带扣的机簧不太常见,她摸索了好一会儿也没解开,手指无意间碰触到他腰带上佩着的香囊,香囊上坠着的碧玉珠丁零作响。
桓煊脸色一沉,挥开她的手,冷声道:“我自己来。”
随随顺从地退开,目光从香囊上滑过,却仿佛什么也没看进眼里,连神情都未变。
桓煊将香囊摘下来,收到床边的柜子里,接着三下五除二地解下带扣,脱下锦袍扔在一旁。
他的身上只剩下亵衣,肌肉线条从轻薄的绢罗下透出来。
桓煊身量高,因为自小习武,身材精壮有力,但肌肉却并不虬结贲张,很是修长匀称,便是在军营中也少见身形如此漂亮的人。
然而随随的目光只是在他胸膛上扫了一眼,未加停留,又回到了他脸上。
桓煊一低头,便发觉她又在凝望他,好像怎么也看不够,好像看一眼少一眼。
他怀疑若是他不发话,她能这么看他一整夜。
他挑了挑眉道:“自己不会宽衣解带?难道要等本王帮你?”
话一出口,他方才发觉似乎有点调笑的意味,喉咙里生出些痒意,一直蔓延到心里。
随随却已经低下头去解腰带。
谁知她不会解男子的玉带,连女子衣带上的如意结也解不利索,抽错了一股丝绳,反倒抽成个死结。
桓煊不耐烦地乜她一眼,只见她身前因急躁而起伏,他也跟着急躁起来,就像珍馐肥甘摆了满案,却只能看不能吃。
齐王不是个擅长等待的人,他伸手拉起她衣带,用力一拽,只听“嘶啦”一声,衣带已叫他撕成了两半。
他将衣带扔在一旁,顺手将她肩头的帔帛、外衫,连同中衣,一起扯落。
大片肌肤在烛光下如温润美玉,流溢着淡淡的光华。
桓煊再也忍不住,压抑了半个多月的凶兽冲破牢笼,仿佛要搅翻天地,令江海倒流。
先前的挣扎与抵抗毫无意义,因为压抑和忍耐只会加倍反噬。
然而一切等待又都是值得的。
随随像是在风浪里颠簸,时而被抛到浪尖,时而又忽然下坠。意乱时,她忘了男人的忌讳,抬手抚上了他的后背。
桓煊眸光一暗,将她双手手腕扣在头顶,长臂一舒,撩起半截衣带。
她手腕被缚,身子陡然一僵,桓煊轻嘶了一声:“别动。”
随随水气氤氲的眼眸中升起些微困惑,她方才没有动,但她并不辩解,温顺地点了点头。
她的眼神并没有叫桓煊生出丝毫怜惜,反而激起了他心中隐秘的暴虐。
他撩起另外半截衣带,在她脑后系了个死结,冷冷道:“不许乱动,也不许发出声音。”
这次桓煊清醒着,未像上次那般不知节制,看出来那猎户女已是强弩之末,便意犹未尽地罢了手。
饶是如此,清涵院的灯火也亮了半宿。
桓煊吩咐人进来伺候,将随随留在房中,自去净室沐浴。
婢女端来热水和巾栉,随随照旧让他们退到屏风后,自己动手清理。
完事后,她又想蒙头就睡,脑袋堪堪沾上枕头,忽又想起高嬷嬷的话,复又坐起身,捡起揉皱的衣衫穿上,拢了拢散落的长发,下地趿鞋,回了自己院子。
这次没那么疼了,但还是折腾得不轻,至少得花半日补眠,再用一两日休养生息,这还是多亏了她自幼习武,身体底子好。
桓煊沐浴毕,回到卧房中,却见床榻上空空如也,被褥换了干净的,那猎户女却已经离开了。
这回倒是识趣了些,桓煊一边想一边躺下来。
随随醒来时,齐王的车驾早已离开了,这回她睡得沉,隔壁院子里的动静丝毫没听见。
她睁开眼,看见床边高嬷嬷的一张黑脸。
随随知道是为什么,这老嬷嬷大约已经将她视作专害她家殿下的妖精了。
她佯装看不见,端起托盘上的药碗,仰起脖子把避子汤一饮而尽。
高嬷嬷欲言又止半晌,到底没忍住:“娘子……”
话刚起个头,便听门帘沙沙作响,一个清涵院的婢女走进来,手上拿着个香囊,正是随随绣的那只。
“鹿娘子,”她将香囊给随随看,“奴婢在榻边地上拾得这枚香囊,可是娘子遗落的?”
“是我的,多谢。”
随随接过香囊,只见那香囊黑乎乎的,似是被人踩过一脚。
那婢女歉然道:“大约是殿下拿衣裳时扫落在地,走过时不小心踩了一脚……要不奴婢替娘子洗一洗吧?”
“不用,回头我自己洗吧。”随随笑道。
那婢女行个礼便退了出去。
随随轻轻地拍了拍香囊上的鞋印,这是她第一次做的绣活,难免有些心疼。
她把香囊收进奁盒里,抬起头望向高嬷嬷:“嬷嬷刚才要说什么?”
高嬷嬷还有什么要说的?
她暗暗道了声作孽,对随随道:“娘子半宿没睡,老奴吩咐厨下弄点当归山参炖鸡,给娘子补补身子,免得亏了气血。”
……
自那夜以后,桓煊便没再委屈过自己。
少则两日,多则三日,他总要驱车来一趟山池院。
倒是没有起初那般穷凶极恶,不过每回来,少不得要折腾几次。
他总是入夜后来,最晚翌日晌午离开。
他和随随很少说话,统共加起来不过十来句,可两个人时不时地肌肤相亲,总是难免会渐渐由陌生变得熟悉,再像陌生人似的互不搭理,便有些说不过去了。
某一晚,桓煊要得狠,翌日恰逢旬休,他便留宿在山池院,安心地睡了一觉。
这一觉睡到晌午,正要回王府时,却不巧下起了大雨。
他并无急事要回府,便留在山池院用了午膳。
午后,风雨仍未停歇,有内侍送了一封书帖进来。
帖子装在精致的蜜陀彩绘匣子里,内侍道:“启禀殿下,是从东宫送来的。”
桓煊挑了挑眉,打开盖子取出书帖,是太子的亲笔,道东宫的梅花开了,他们夫妇在宫中设梅花宴,邀亲友同赏。
书帖一角画着折枝梅花,桓煊扫了一眼便知出自太子妃的手笔。
这是太子夫妇新婚后第一次宴客,他不能拒绝。
然而去东宫,一定会见到阮月微。
如今他最不想见的便是她。
桓煊面无表情地吩咐内侍将书帖收起来:“知道了,告诉送信之人,孤会赴宴的。”
遣退了内侍,桓煊却没了方才那闲适的心境。
他用了盏茶,又翻了会儿书,又写了一幅草书,忽然想起昔年在太后宫中,每逢风雨天,他和阮月微总是在偏殿的小书斋里对弈。
他其实并不怎么喜欢弈棋,不过阮月微有段时间突然迷上此道,四处搜罗古谱,还请了翰林棋待诏的夫人当先生,她在太后宫中找不到对手,便拉着桓煊陪她对弈。
不想桓煊在这上头颇有天分,本是陪她消遣,不出两个月便反过来胜了她一回。阮月微性子好强,当下没说什么,回了自己院中便通宵达旦地背棋谱。
然而桓煊还是胜多负少,阮月微便不爱找他对弈了。
桓煊察觉后,便悄悄让着她,即便那时他只是个十多岁的少年,正是最好胜的时候,但比起输棋,他更怕风雨天无人作伴,只能坐在廊下看檐溜如瀑,那寒湿阴冷侵入骨髓里,仿佛全世界只剩下他一个人。
桓煊不知不觉握紧了腰间的旧香囊,丝绳嵌进虎口中,勒出深深的印痕。
他松开手,对高迈道:“传那猎户女过来。”
随随有些意外,不过还是将青布短衣换成了流仙裙,披上蓑衣,戴上斗笠,去了清涵院。
桓煊坐在廊下看雨,瞥了眼她不伦不类的装束,没有掩饰眼中的嫌弃:“将蓑衣脱了。”
随随走到廊下,脱了蓑衣,摘下斗笠,放在墙边,向他行礼:“殿下有什么吩咐?”
上一篇:换亲后我成了亲姐姐的对照组
下一篇:亡国后我嫁给了泥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