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匹萨娘子
亏她先前还为他心疼了一下!
“收拾好没有?”李鹜说,“东西带齐,我们没有时间再回来取。”
李鹜的话吓得沈珠曦不敢一口回答,她又四处看了看,绞尽脑汁想着还落了什么东西。
再三确认东西都带齐后,沈珠曦带着她小小的布包狼狈爬上了马车。
李屁人这厮,都不知道扶她一把!还是李鹊看不过去,搭了把手,让她踩上了马车。
马车内部自然和她去别宫避暑时所乘的马车不能比,三根光秃秃的木板就是条凳,唯一一张铺了棉被的应该是她的专属“软榻”。沈珠曦在棉被上坐下,等了一会,李鹜和李鹍陆续上车,李鹊最后上车,坐在了驾车的位置上。
“东西都带上了吧?”李鹊扬声道。
车里没人说话,李鹍和李鹜都望着沈珠曦。
沈珠曦睁大眼睛:“看我干什么?”
“这车里除了你丢三落四,还有谁?”李鹜说。
这是赤裸裸的偏见!
李鹍翻着马车上的东西,嘀嘀咕咕道:“有没有吃的……”
李鹜轻轻一脚把他踹回条凳:“刚上路就吃,一会路上吃什么?坐好!”
镇压了嘴巴闲不住的李鹍后,马车也缓缓上路了。
沈珠曦推开车窗,好奇道:“马车是借的吗?”
“捡的。”
“捡的?还有马车可捡?”沈珠曦震惊回头。
“独眼龙家里捡的。”李鹜说。
“你去打家劫舍了?!”
“怎么说话的?”李鹜眼睛一瞪,反过来没好气道,“他在老子身上搓了那么多油,老子还不能在他家里捡点什么走?”
这……这不就是打家劫舍吗?
沈珠曦不想继续深究,李屁人肯定不是第一次“捡东西”了,这事深究下去是个泥潭。
她转移话题道:“我们离开的事,你和镇上人说过了吗?”
“有什么好说的?留一个惊喜给他们。”
沈珠曦:“……”原来李鹜离开鱼头镇,对镇上其他人来说是一个惊喜吗?
“你想和谁说?”李鹜朝她睨来一眼。
“我没告诉九娘就走了,等她知道了,要生我的气了。”沈珠曦黯然道。
“九娘重要还是我重要?”
“……”这什么跟什么啊!
有李屁人插科打诨,沈珠曦心里离开的悲伤也淡了。
不知不觉,马车驶出了鱼头镇,清澈的岚河分支奔腾在马车左侧,右侧则是高耸的山壁,时不时有长在山壁上的花枝探入车内,沈珠曦图新奇,折下一枝开着黄色小花的,随手别在窗户上,车里也飘起了淡淡的花香。
李鹍一路呼呼大睡,沈珠曦在颠簸的马车上睡不着,还好有李鹜陪着说话,倒也不觉得时间难熬。
马车拐过峭壁,走上大道后,原本昏睡的李鹍忽然一咕噜爬了起来。
“忘了!忘了!”李鹍神色焦急,大喊道。
沈珠曦还没回过神,李鹜第一时间明白了他想表达什么:“你把什么忘了?”
“毽子!毽子!”
“等我们落脚之后,我给你买新的。”
李鹍大叫道:“不要!不要!我要我的毽子!”
李鹍一脸急色,爬下条凳就想往门外钻,李鹜一把将他扯回,重声道:“李鹍!”
一向最听李鹜话的李鹍却一反常态地大吵大闹起来,他又哭又闹,不管李鹜是威胁还是利诱,都执意要打道回府拿他的毽子。
沈珠曦也试图哄劝,可是李鹍油盐不进,铁了心就要他的毽子。
三岁的孩子哭闹起来还能用武力强行镇压,可一个有着成年身体,却保留着孩童心智的强壮男子哭闹起来,旁人真是无计可施。
更别提,这个大孩子还不断试图“越狱潜逃”,李鹜挡着门不让他下,他就开始扒窗,说什么也要回去。
“我要我的毽子!我的毽子!”
“好了,我回去拿!”李鹜铁青着脸吼了一声。
“大哥,你真要回去?”驾车的李鹊在外边问道。
“不回去有什么办法?!”李鹜看着对面抽抽噎噎的李鹍,没好气道,“你的那宝贝毽子放在哪儿了?”
“你、你的枕头里……”
“为什么会在我的枕头里?!”
“安、安全……”李鹍一脸委屈。
“谁闲着没事干偷你的毽子,你——算了,等我回来再收拾你!”李鹜脸色难看。
马车缓缓停了下来,李鹊打开车门,又问了一遍:“大哥,你真要回去?”
正好一名穿青衫的书生慢悠悠地骑着一匹老马走来,李鹜跳下马车,一把将人扯了下来。
“哎哎哎,你干什么呢?!”书生大叫。
“借用一会。”李鹜翻身上马,对李鹊道,“你们先走,我们在菏平县汇合。”
“大哥——”
李鹜头也不回地拍马跑了。
“我的马!”书生对着李鹜的背影直拍腿大叫,“来人啊!强盗!强盗!”
“买马钱。”李鹊从怀中掏出一粒碎银子扔给他,“再吵,我就让你见识什么叫真正的强盗。”
书生怒色道:“你这是——”
“真正的强盗,是不留活口的。”
李鹊冷冷一个眼神扫来,书生一哆嗦,缩着肩膀不吭声了。
“驾!”李鹊沉着脸,继续驱马前行。
沈珠曦心里担忧李鹜,忍不住问:“我们真要先走?”
过了许久,前面才传来李鹊的答话:
“……听大哥的。”
……
李鹜死命夹着老马,累得这老东西一在篱笆门前停下就呼哧呼哧地连喷粗气。
他翻身下马,快步走进堂屋。
屋里的摆设和他们离开时一样,没有被人造访过的痕迹。李鹜径直进了里屋,拿起床上两个枕头一摸,果不其然在他的枕头里摸到一个异物。
李鹜往里一摸,掏出一个用五颜六色鸡毛做的鸡毛毽子。看上去和街边五文钱一个的鸡毛毽子没有任何区别。
李鹜咬了咬牙,压下锤爆李鹍鸟头的愤怒。
他把毽子往怀里一揣,转身走出堂屋。李鹜走到篱笆门外,正要锁门,身后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他脸一沉,看也不看,一脚踹开篱笆门冲了进去。
“堵住他!”襄州口音的陌生声音在身后响起。
李鹜刚要逃进屋子一侧通向后院的小路,六个穿着衙役服的男子从后院走了出来,每个人都拔出了腰间的长刀,全神戒备地看着他。
李鹜眼神瞥向立在厨房门口的柴刀。
“李鹜,我劝你别白费功夫了。”
一个沉稳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李鹜转过身,看着从门外走进的男人。
李鹜的眼神从他胸口的补子上一扫而过,讽刺道:“我一介乡野村夫,这是何德何能,劳动一个从六品官员上门拜访?”
“李鹜!不得对我们大人无礼!”衙役之一喝道。
李鹜说:“你的主子都没发话,你汪个屁。”
“你——”衙役满脸通红,握着长刀往前走了一步。
“都不许动手!”方庭之沉声道。
原本蠢蠢欲动的衙役们纷纷停下脚步。
李鹜笑道:“这位大人看起来像个文官,你们文官不都喜欢把事情吩咐给别人吗,何必自己跑这一趟?”
“李鹜,别拖延时间了,我不是来和你闲聊的。”方庭之道。
“这位大人,我都不认识你,你不是来找我串门唠嗑的,那是来找我做什么的?”
“我问你——”方庭之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你可愿来襄州知府麾下效力?”
第79章
“……什么?”
除开方庭之和李鹜以外的所有人都被他意料之外的话语给震住了。
李鹜神色愈发吊儿郎当。
他踱步走到桂花树下, 后背靠上树干,似笑非笑的目光落在方庭之脸上:“我这人好吃懒做,种田种得不好。”
“李鹜, 你我都不必打马虎眼了。”方庭之说,“黄金广为襄州知府做事, 你杀了他, 就是打襄州知府的脸。念在黄金广先作恶,也算自食其果的份上, 你若是肯将功赎罪,投靠襄州知府, 我定会为你在知府面前美言。”
“你们襄州的官府这么好进?杀一个知府的人就能顶替他?”李鹜笑道, “这么好的事, 你怎么不到处宣扬,那你们官府肯定不差人手。”
方庭之不答反问:“……你知道我进了鱼头县后,问了多少个人, 才找到你的住所吗?”
他顿了顿,看着李鹜的双眼道:“十二个人……整整十二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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