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蒋牧童
军备器械太过重要,几乎决定了战争的胜败。
造价上更是远高过她所负责的粮草。
“还有就是张俭,”谢珣望着她,眸中带着温和,“他在自裁之前,将他藏起来的八百万两银子的下落告诉了我。”
沈绛再次瞪大双眸。
不知是因张俭自裁的消息,还是这突如其来的八百万两银子。
“他,”沈绛怔怔,竟不知该如何问。
若是从前,她定然觉得张俭这样的人,死不足惜。
他在扬州犯下滔天罪孽,为了一己私欲,帮助端王为非作歹,替太子设局。
可是当她成了旁人口中唾弃的卫氏余孽,她才明白张俭这些年,活的有多难。
他隐藏身份,埋葬心中信念,成了权谋之下的一枚棋子。
甘心以身为子,掀翻了天下大局。
只为有朝一日,能够还旧主一身清白。
卫楚岚虽已身死多年,可是还有那么多人,前仆后继,想要替他正名。
“他为何自裁?”沈绛忍不住问道。
谢珣轻垂着眼眸,眸底不知何时染上了几分晦暗,只因长睫轻轻遮掩,挡住了所有思绪。
为何?
谢珣回京之后,第一时间便去见了张俭。
他告诉张俭,沈绛的真实身份,自然张俭一开始不信。
但是定太平如今已到了沈绛手中,还有她所习卫家刀法,以及姚寒山的一封亲笔信。
姚寒山在信中,亲自证实了沈绛身世。
而姚寒山之所以愿意写这封信,也是因为他知道这笔银子的存在。
现在沈绛要全面武装西北大营,这笔银子便是重中之重。
只可惜张俭此人太过谨慎,他不信这世上的任何一个人。
即便是卫氏余党里,都无第二人,知晓他把银子藏在了何处。
张俭在确认姚寒山的笔迹真伪,居然真的将银子所藏何处,告诉了谢珣。
之后,他还问过沈绛的情况。
得知她居然入了西北大营,张俭仰天悲号,似哭亦是喜。
待谢珣离开之后,当夜,张俭便死在了监牢。
他用腰带系在牢房木门上,勒住了自己的脖颈,吊颈而死。
那样矮的距离,只要他能抬起腿,便可活下来。
但是他死志太坚,全程无一丝挣扎。
沈绛听完谢珣的描述,一时间,面上无悲无喜。
她曾亲入铁矿山,解救那些被拉去采矿的流民,看着那些人的悲苦,她知自己不该同情张俭。
可是对她而言,张俭之所以走错路,踏上一条不归途。
只因为一颗忠心罢了。
他是为了卫楚岚,才舍弃了自己的良知与道义,成了罪恶的帮凶。
谢珣说:“张俭死前曾说过,他这一生走错了路,用错了法子,只怕死后也无颜面对卫公。”
张俭并未托谢珣带话,或许是惧怕,或许是释然。
特别是他得知沈绛竟带兵,大破北戎的前哨营,还斩杀了敌方将领。
他仰天长笑之后,眼角含笑,亦悲亦喜说道:“不愧是卫公的女儿,卫公九泉之下,定有安慰。”
听到谢珣复述的话,沈绛陷入长久的沉默。
突然,她侧头低声说:“他九泉之下,真的会吗?”
对于沈绛而言,卫楚岚这个名字,纵然陌生,可是却已经在不知不觉,融入了骨血。
曾经她或许有所排斥,一心只想当沈作明的女儿。
可是现在,她又觉得,自己好像也有所责任。
张俭纵然做错了,可是他所为的,也不过是还卫楚岚一个清白。
“他会,”谢珣声音格外坚定。
沈绛心底的那一丝怀疑,也在这清润坚定的声音下,被悄然抚平。
又过了一个月,西北大营日日都在练兵,谁都知道,一场恶战只怕在所难免。
只是沈绛却发现一件莫名的事情。
大姐姐这些天,好似有些古怪。
沈绛倒是也想关心沈殊音,奈何她一直忙于军务,居然一直抽不出空闲。
直到她在自家府门口,发现了鬼鬼祟祟的林度飞。
她低笑一声,拔刀便刺了过去。
好在林度飞反应的及时,回身格挡,只是他发现了定太平的刀锋就在自己的眼前,还是被吓了一跳。
沈绛望着他,微抬下巴:“说吧,鬼鬼祟祟干嘛呢?”
“路过而已,何来鬼祟。”
林度飞如今已与沈绛熟悉,倒也不像从前那般,一口一个三姑娘,显得疏远。
沈绛可不信他的鬼话。
“好呀,不说是吧,”沈绛冷笑一声,“今日便让你尝尝我定太平的厉害。”
“哎、哎,”林度飞身上并未带长缨枪,赤手空拳,岂是沈绛的对手。
于是他大喊道:“我是来找大姑娘的。”
沈绛冷眼望着他,林度飞难得脸红,少年人的飞扬洒脱,难得消失不见,尽数剩下了羞赧。
“好你个林度飞。”沈绛手握定太平,长刀寒锋凌冽。
她哼了声:“我拿你当同袍,你竟想当我姐夫。”
第162章
林度飞似乎也被她大胆的言语吓了一跳, 他不由自主的睁大双眸,张了张嘴,似乎想要回话。
只是到嘴的否认, 想了想, 硬生生咽了回去。
“郡主,你可有什么办法,让大姑娘见我?”
沈绛有些瞠目结舌,她没想到林度飞此刻还能说出这样的话。
她不由问道:“你对我大姐姐做过什么事?”
沈殊音的性情温和, 若不是事态严重, 她绝不会轻易生气、发怒, 林度飞在府门口迟迟不敢进去, 又说出这么一番话。
怕不是他对沈殊音做了什么, 才会引起沈殊音如此激烈情绪。
林度飞不说话。
沈绛越发觉得他是心虚,不敢说话。
于是她毫不犹豫的,提刀劈了过去, 吓得林度飞大喊:“郡主,我那日喝醉了。”
喝醉了?
沈绛突然想起,他说的是哪日了。
林度飞因为带兵, 平日是滴酒不沾,毕竟阿思兰的惨状, 历历在目。
他说的喝酒, 便只有沈绛邀他,一同给姚羡接风洗尘那日。
沈殊音也是在那晚, 与谢珣赶到雍州。
只是沈绛自己喝的醉醺醺, 压根没注意那晚别人发生了什么事情。
想到那晚, 她自然想起自己与谢珣的乌龙。
该不会林度飞和大姐姐也……
她气得大吼道:“拿命来。”
“郡主,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林度飞翻身往前窜,沈绛拎刀跟在后面。
她气笑了:“不是故意的,那便是有意了。”
林度飞:“……”
在战场上威风凛凛的少年将军,此刻狼狈不堪,在大街上被一个姑娘,提刀追着砍。
他深知沈绛的刀,可不是绣花枕头。
那也是实打实在战场上,杀敌毙命的刀。
要命的很。
于是他边窜边喊道:“郡主,我与你情同手足,战场杀敌,你岂能这般,你听我说一句。”
“你跟阎王爷说去吧。”
沈绛冷哼道。
沈殊音听到下人来禀告,说郡主与林将军在外面打起来了,她赶紧出来。
结果一出门,就瞧见两人还真是打得不可开交。
沈绛的定太平锋利无比,林度飞压根不敢还手,只能不停躲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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