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蒋牧童
他如此说,郢王妃是真的不敢再提娶妻生子这样的话,生怕惹得他难受。
待郢王妃带着丫鬟去了法会,晨晖就从外面进来。
“主子,方才侍卫来报,今日寺庙中还来了一波来历不明之人,他们目前就藏在参加法会的信众当中,只怕是有所图谋。”
谢珣沉声道:“你派人暗中盯住定国公府的世子爷和世子夫人。”
晨晖正要点头称是,就听主子再次开口。
“把清明叫过来,保护好她。”
晨晖神色一滞。
公子的语气平缓,提到她时,也是不紧不慢。他虽未明说这个她是谁,晨晖却已经清楚,公子口中的她,指的是那位沈三姑娘。
自打清明回府之后,便一直念叨着的三姑娘。
晨晖转身后,谢珣站在原地,却未回静室。
哪怕是在这个,他无比熟悉的佛门清净之地,他似乎也找不回以前的宁静。
母妃的话,就像是一柄利刃,活生生的剖开他的心,叫他再也无法回避这个问题。
他可有心悦之人?
没有。
谢珣心中并无心悦之人,他如此告诉自己。
可是脑海中,却仿佛有另外一个轻微的声音,一直在响着。
这个声音在说——
谢珣无心悦之人,程婴却有了忍不住想要保护的人。
第37章
沈绛安坐在位置上, 眼眸微垂,似沉浸在这法会的庄严肃穆气氛之中。
直到门口再次出现一道身影,这次竟不少人纷纷起身,沈绛顺势抬头看过去, 就见这次是一位贵夫人。
沈绛在朱颜阁这么久, 也见过不少京城贵夫人亲自过来买东西。
可是不管是哪位, 都没有眼前这位, 给她的感觉来的惊艳。
说来沈绛本就生得貌若天仙,大约是瞧惯了自个的脸, 眼界不免被拉高。寻常难有人能入得她的眼。
说来头一个叫她觉得惊艳的人,便是三公子。
他虽男子, 但是容貌之清俊却再无人能出其右。
没想到第二个叫她看得挪不开眼的,竟是一位贵夫人。她容貌看着虽不是年轻姑娘那般芳华正茂,但是却有一种岁月沉淀的端庄华贵。
待仔细瞧着, 又隐隐有几分眼熟。
只是沈绛又想不出, 究竟是像谁。
“这位是?”她轻声问身边的方宝宁。
方宝宁凑到她耳边, 将声音压的极低极低:“是郢王妃娘娘。”
郢王妃?
沈绛略震惊的看过去,又想起之前那些贵女们闲聊时, 说起郢王世子因不喜每次出现时,旁人都要盯着他的脸看,便时常戴着面具。
若是郢王妃是这样的容貌, 倒是能理解那位世子殿下的烦恼。
想必他的模样,确实足够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只是不知这位殿下与三公子比起来, 谁更胜一筹呢。
肯定是三公子。
沈绛心底又不由自主想起程婴的模样, 特别是第一次在那个破庙中相遇, 外面银色闪电照亮破庙时, 他的样子她的眼前划过。
那颗红的仿佛要灼烧起来的眼尾痣, 历历在目。
或许是第一次太过惊心,之后沈绛与他在一起时,都不会去看他那颗痣。
仿佛看了一眼,就会被勾魂引魄。
就在沈绛心思浮动时,外面却出现了变化。
天际骄阳正暖,巍峨雄伟的佛寺宝塔沐浴在一片璀璨的金光中,一旁的佛殿庙宇,香火不断,渐渐汇集的信众垂首默念,竟在广场中形成阵阵梵音。
一阵清越的诵念声响,广场上的人群纷纷抬头,所有屏息望着前方。
佛殿内的一众贵人,也纷纷朝殿外看过去。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两列手持法器的僧人,而走在正中间穿着红色金纹袈裟的男人,头戴赤红僧帽,缓步而来,步履从容。释然法师过分年轻的面孔,此刻透着淡然出尘,不带一丝世俗气。
他沐浴在从天际处弥漫而来的璀璨金光,圣洁庄重的袈裟,被照的越发熠熠生辉,仿佛有佛光在他周身笼罩。
梵音响彻广场,所有人注视着他,不由自主的双手合十,面带庄重。
待释然坐上布置好的高台,眼眸微垂,整个人犹如端坐在云端。
此刻每个人仿佛都能从他身上,看到那种超然物外的佛性。
直到他缓缓开口,一道醇厚的声音响起时,信众满脸虔诚的听着他诵念出的每一个字。
佛殿内的众人也凝神静气,听着释然法师的宣讲。
沈绛却从先前的心思抽离回来,重新思考,待会如何与大姐姐见面。
刚才大姐姐分明看见她,却克制住不与她相认,这正是印证了沈绛的想法。如今大姐姐在定国公府并不自由。
只怕她身边那个嬷嬷,就是监控她的人。
法会持续了整整一个时辰,待结束时,信众们似乎依旧意犹未尽。
反倒是佛殿内的贵夫人和千金小姐,已有人脸上露出疲倦之色。
于是结束时,立即有知客僧过来,护国寺早已备好了素斋供各位贵人享用。护国寺的素斋在京中本就有名,听闻太后娘娘来礼佛时,都要吃上一碗素面。
因此众人纷纷起身,前往斋堂。
方宝宁见沈绛不急不慢走在最后头,她不由着急道:“殊音姐姐就在前面,咱们现在就过去吧。”
“不急。”沈绛低声说,随后她有些歉意的问:“宝宁,待会你能帮我把那个老嬷嬷引来吗?”
方宝宁看了眼:“就是刚才拦着不让咱们见殊音的那个老嬷嬷吧。”
她朝前方瞧了一眼,再次确定。
“说来这些高门大户的嬷嬷,仗着自个辈分高,伺候过家中长辈,只怕没少在殊音姐姐面前摆谱。要不然我看殊音姐姐脸色如常,哪有她之前说的什么不适。”
她们两人走在最后面,说话声音又小,方宝宁忍不住替沈殊音抱不平。
沈绛眼眸微沉,哪怕方宝宁不说,她也知如今大姐姐的情况,只怕比她预想的还要差。
到了斋堂后,众人分桌而坐。
郢王妃乃是众多贵夫人中,身份最为尊贵的,自然是坐在首席。
待依次坐下后,方宝宁和沈绛坐在最末端,与沈殊音所坐的位置,离的颇远。
沈绛刚才刻意避开那个老嬷嬷,就是怕她万一要认得自己就遭了。
如今坐的这般远,倒也正好。
待吃到一半时,方宝宁便与方夫人说,想去找沈殊音说两句话。方夫人因着许久未见沈殊音,知她家中遭了这样大的事,便也一同过去。
原本沈殊音心中惦记着沈绛,进了斋堂后,也不敢看沈绛坐在何处。
此时见方夫人,待自己一如既往,也不由打起精神说话。
直到她们要离开时,方宝宁的袖子似不小心带到了桌子上的杯子,竟直接泼到了身侧伺候着的老嬷嬷身上。
方夫人当即低斥道:“怎么回事,毛手毛脚的。”
“伯母千万别这么说,不过是点小事罢了,嬷嬷去换一身干净衣裳便好。”沈殊音淡笑解围。
方宝宁垂着头,一副被斥责的抬不起头的羞赧模样。
老嬷嬷虽也福身说不碍事,可心底却暗恼不已。
谁知她就看见方宝宁抬头朝她瞥了一眼,眼底似乎带着幸灾乐祸。
这下老嬷嬷就明白,原来这位方姑娘是在恼火,先前自己挡了她去见少夫人的事情,寻机让她吃暗亏。
这样睚眦必报、小肚鸡肠的贵女,还真是少见。
老嬷嬷也没想到自己会在这种小丫头片子这里,阴沟翻船。
沈殊音朝她看了一眼,淡淡道:“嬷嬷去换一身干净衣裳吧。”
老嬷嬷是得了方定修的命令,要贴身看着她,岂敢轻易离开。
她摇头道:“少夫人身边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老奴的衣裳并不碍事。”
方宝宁一听,有些着急。
这老嬷嬷居然连这样都不走啊。
“嬷嬷的衣裳都污了,岂有不换的道理。你也是定国公府的老人,叫旁人看见你穿着这么一身衣裳,还以为咱们定国公府都是这般没规矩呢。”
方宝宁立即可怜兮兮说:“嬷嬷见谅,都快我笨手笨脚的。”
老嬷嬷无法,只得轻声道:“那就请少夫人在此处等奴婢片刻,待奴婢换了衣裳,便快快就回。”
只是她眼角扫过方宝宁的裙角,突然说:“方小姐的裙角也沾了污,也该换了。”
要是这位方姑娘借机不去,老嬷嬷说什么也不会离开去换衣裳。
毕竟这斋堂中,若是真有来给沈殊音传递消息的,她最怀疑的就是这个方小姐。
即便她要离开,她也得把方宝宁支走。
谁知她一说,方宝宁低头看了一眼,惊讶道:“我竟没瞧见,我的裙边也湿了。母亲,我也去换一身再回来吧。”
待老嬷嬷亲眼瞧见方宝宁离开,这才略放心的走开。
她一走,沈殊音立即起身,匆匆走向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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