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作者:卫风
乌纳斯还是坚持要守在舱门口,让我安心睡。
“你得了,”我们小声在舱里说话:“他们会怀疑我们的关系和身份的。”
“可是,我作为兄长,守门……”
我打断了他的话:“埃及的旧俗是很深入人心的。”
这旧俗是指——近亲成婚。
乌纳斯愣了一下。
我说:“这种情形下,别管什么身份的分别了。在大海上,讲身份又有什么意义呢?”
他慢慢低下头不说话。
我们也带着淡水和粗饼,还有一些腌肉。但是恐怕这些不够,还是得从那位船长那里买些水和食物。这艘船装了许多的布料和香料等物,是四位不同的商人一起负责的,加上他们的伙计和水手,大概有不到一百人。
幸好这不是远洋海路,否则光这些人要喝的水要吃的口粮也是一个巨大负担。
所以……从遥远的东方来的货物,才会比黄金还要贵重。
我想起那些很久之前,父王还在的时候,我指挥着商队给我找那些能让我有些亲切感的,来自东方的器物的时候……
明明中间也只过去了几年,可是感觉上,已经是前生的事一样遥远。
那时候虽然也有忧虑,但是……但是我并没有经过创痛。
那时候我还没有真正体会到,什么叫做失去。
但是一件一件的事接连发生了……
我和乌纳斯一起躺了下来,他侧着身贴着墙,僵硬的很。这样的休息,只会让人更累而已。
“你把我当成你的侍卫同伴好了。”我低声说:“这没什么。”
他犹豫了一会儿,缓缓的,躺平。
但是还是没有让他的肩膀碰着我的。
我在舱板上铺着一层薄毯,躺在那里。
一边是那口木箱,一边是乌纳斯。
还不知道我们能不能安全回到埃及,可是这时候我心里觉得很踏实。
外面传来海浪声,还有水手偶尔在前面甲板上走动的声音。
“乌纳斯,和我说说你以前的事吧。”我低声说:“那一回,在街上面,那些人为什么要追赶你呢?后来你怎么做的奴隶,又怎么到的曼菲士身边?”
乌纳斯的声音也很轻,如果我们不是靠的这样近,应该什么也不会听到。
“那些事,都过去了。”他说:“我都要忘记了。”
这就是不想说的意思,我明白。
人人都有不能告诉他人的隐情,我也有。
在海浪声中,我睡了过去。
在海上的日子,我没有出过舱房。毕竟船上的水手们对女人的态度是什么样,混过商路上过海船的人都知道。什么事都是乌纳斯来经手出头,我就把自己老老实实的关在舱里,让所有人都认为船上没有这么一个女人的存在。
这样对所有人都好。
我就守在这样一个狭窄的让人呼吸不畅的舱房里,对着那只木箱。
我想了很多,很久。想了很多的人和很多的事。
淡水装在陶罐木桶里,味道已经非常不新鲜,饼子和干粮也吃的人想吐。船上的人有时候会捉鱼,可是多半都是生吃的。或者,腌了吃。
现在想想,后来日本人吃生鱼,其实一开始是因为他们没得办法熟吃。和我们现在的情形一样。
我守着躺在木箱里的伊莫顿,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样平静过。
在水手们越来越焦躁同时越来越希冀的心情里,在船上的淡水和食物都已经不够充分的情形下,我们的船,看到了彼岸。
乌纳斯出去打听了情形,回来之后他露出了一些轻松的神情。这在他,是非常难得的。这些日子我们共处一室,我就没有看到他什么时候真正的放松过。
“船正要准备进港靠岸,他们先搬货,我们最后下船吧。”他看了一下我们那只木箱:“这里应该是西奴耶将军的驻守地了,要我去通知他一声么?”
“有这个必要吗?”
“是的。”乌纳斯说:“否则的话,下船的时候所有的货物都要打开查验的。”
啊,是了,我们这个箱子,是不好查验的。
“你亲自去吗?”
“不,我打发码头的人去。”他说:“那么我就去安排了。”
他说了,但是步子还没挪动。
我微微一笑,伸手把他腰里的剑拔了出来。
“都已经回到埃及了,还担心什么?你还怕我没有自保之力吗?”
他垂下头,态度恢复到了,曼菲士带他来见我,告诉我他的名字时,那种恭敬的态度。
是的,很恭敬,但是没有其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