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作者:于晴
哪知,她才微一探头,就见有个衣着整齐,双臂环胸的男人长身玉立在溪里倚着大石掩去身影。
他斜斜往她看来,笑道:“阿奴抢裤啊。”
“……”五哥你都看见了吧?你都听到了吧!你很欢乐吧!
“要我脱下来吗?”
“五哥……”她艰涩道:“你穿得这么整齐,怎么沐浴?”
“我是帮你二哥,又不是我自己要洗。”他笑,自大石后现出身影。
五哥后头还有个光裸的男子躲在石后,她下意识要细看,徐长慕却轻轻转开她的脸。“那是你二哥,他有什么好看的。”
……二哥是被这些大胆的姑娘吓到了吧?她有点同情二哥,但更怀疑五哥早就知情,才一身未脱地入溪,他是想整二哥还是整她哪……徐烈风见他自巨石内侧天然的凹槽取出乾净的衣物,转至另一头石后。
她注意到大石上的几名少女往这看来,她立即面无表情负手跟在他身后,适时掩去他的背影,同时趁他在石后换衣时,像个门神一样的驻守在旁。
天上有飞鹰吸引她的注意力,她抬头看去,飞鹰盘旋几圈后扬翅而去,消失在天的那一端。那一端已经越过南临边界了吗?
她慢慢蹲在地上,托腮看着天空。
南临的天空,一如徐家颜色的白,令人着迷。国土虽小,却是美丽丰饶,她只在京师待过,但双眼一闭,满脑就能浮现出五哥曾绘出的南临地形。
徐长慕一转出来,见她蹲在那里,面色大变。“阿奴,你哪儿不舒服?”他语气微紧绷,极力掩饰刹那的惊慌。他自她身后环了过来,要将她一把抱起。她道:“五哥,我没事。”
“……没事?”
“我真没事。”她连忙起身面对他。
他一身乾净衣物,长发微湿披散在肩后,面带狐疑,上上下下打量着她。
她注意到他全身上下都不是白色……
“五哥……你不爱穿白色吗?”自来村落后,不,正确地说,自父兄走后,他就再也没穿过白色。
他闻言,先是一怔,而后轻轻一笑:
“阿奴现在才发现么?那种颜色不过是徐家的枷锁,徐家差不多都走了,南临君王是怎么对他们的,你最是清楚。我对南临一点留恋也没有。”一顿,他又忽道:“在国外四年,我走过大魏、北塘、西玄等大国,又去过一些小国,却也没有什么好留恋的,阿奴觉得我太薄情吗?”
徐烈风柔声答道:“那一定是五哥还没有找到可以留根的地方。”
他看着她,笑着:“也许。阿奴的根,却在南临了。”
“我……”
他将湿答答的衣裤全塞进她怀里。“阿奴要我裤子,现在我给你了,接下来呢?”
“……”五哥你这是要我替你洗吧?但她仍是紧紧攥着他的长裤不肯放。
徐长慕见她跟防贼似的保着他的长裤,心里又愉快起来。他道:
“昨天我听说,今日有抢裤求亲。之所以用抢,就是趁其不备,你要不允我婚事,我就不还你,叫你光溜溜的没法回村落。”
“好毒……”这已经算是霸王硬上弓了吧?
“所以呢?”他笑,很拽地看向另一头,没看着她。
“五……五哥,你……你……愿不愿意接受阿奴的……求亲?”
“如果不愿意呢?”
“……五哥不愿意,我……我……就不还你长裤……”她说得好艰难,只觉立场整个颠倒了。
她偷偷瞄去溪边,发现二哥正注意这头。她脸上烧得厉害,她不还长裤还能怎样?他又不是没穿衣,难道逼他脱裤子吗?
“哎,这可怎么好呢?……”
她咬咬牙。“五哥存心戏弄阿奴吗?”
“也不是。只是,我还在想,阿奴为什么要求亲呢?”他美目终于转了回来,与她对视。
他的目光紧紧缠着她,不让她回避。她徐烈风什么都没有,就是够胆子!她坚定地报以回视,清楚地说道:“当然是因为我喜欢五哥!我从很久以前就喜欢五哥了……”她从袖袋里小心取出蝙蝠帕子。那帕子都经过三、四年了,居然如全新的一样。
“五哥捎这帕子给我时,还没喜欢上我,但,这时候我心里早有五哥了!我比你早,当然由我求亲了!”她无比豪迈,豪迈无比地说着,豁出去了!她假装站在此地的自己,戴了好几层面具,谁也看不见她此刻赤裸裸挖出来的情意。他轻啊一声,自腰间取出绣着小青蛙的帕子,故作姿态地回忆他是何时拿到这帕子。
她咬牙切齿地想着:别装了你!
他慢条斯理道:“我回南临才拿到你这定情物,确实你……比我早啊,那你主动求亲也是应该。”
她闻言一噎,索性充耳不闻了。
“瞧你害羞的……”他当着她的面,轻轻吻上那帕上小青蛙。“这小青蛙啊,我愈看愈欢喜,我就允了你的求亲吧。徐夫人,以后你就陪着你夫婿飞遍天下寻找可以留根的国家吧。”语毕,他拿出自己的学士方牌,乾脆地一折,断成两丰后毫不留恋抛到草地上。
“五哥你……”
他抬眼凝视她,笑道:“在此之前,我就陪着你留在这小井底吧。”
徐烈风被震住了。学士牌子代表一个学士可以毫无顾忌地游走天下,天下各国君王也得尊重他们,没了学士牌,意指此人已被国籍锁住,从此,他不再是学士,只能被当成一个效忠南临的南临人……
“带着一个心有牵挂的阿奴走,还不如,这几年就姑且妇唱夫随,等到南临解了围,你须得一世夫唱妇随,我要你做什么、要你去哪儿、要你活多久、要你守护着我,你都得做到,行么?阿奴?”
蓦地,热气涌上她的眼儿,她强忍着,忍着忍着,眼眶都红透了。她哑声道:“好!五哥最会以债养债了,五哥暂且把债都记下,阿奴答应你,我跟你,绝不在南临结束,阿奴这只小青蛙,还想让你叼着走,到那时夫唱妇随,阿奴都双倍还你,定教你过上比学士还好的生活。”
徐长慕闻言,深邃的美目噙着春风笑意。这学士生活哪及得上她?当日在学士馆见到她,她光彩夺目地陈述火攻防术,加以同一偏才,不免令他砰然心动,首次有了夫唱妇随的想望,却没料到这个少女是他心里一直挂念的妹妹阿奴。相互切磋,夫妻共同在他国战场上实践己身理念的想法,顿时被他放弃。他只想带她远走高飞,护着她宠着她,让她避开南临这个兵事专才实践理念的最佳立即战场。
他上前一步,等着她也主动跨前一步来到他怀中,他才环住她的身子,让她一头过腰的白发悉数都圈在他的怀抱里。他清傲但隐含柔情,在她耳边低语:
“阿奴……自们成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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