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桑陌
吼声激得褒若痛苦出声,记起昨夜他苍白的样子,她失去了理智,不顾一切地大叫:“我跟你走!你不要走!”
褒儿! 明厚载狂怒的脸挡在了她的面前,一把捞起她跳上马背:“你疯了吗!”
“云大哥,云大哥他要去哪里?你们约好什么?”褒若在马上扭动着要跳下马来,大叫:“他错了又怎么样,他改了!我跟他去,去哪里我陪他!”
“那我呢!”明厚载索性勒住马,跳下来,一把将她拉下马,抓着她的肩膀猛烈摇晃:“你就这么喜欢跟他?我呢!你把我置于何地?你跟他走?你把我置于何地?那我算什么!我算什么!我死也不会放你走!”
“你们--不可能!明厚载斩钉截铁地道:”你去了,只会给他添麻烦!
“为什么不可能,你们约定了什么!”
明厚载骂道:”他和我约定什么?你想听吗?好,我告诉你!“他再次停下马来,把她脱下马:”我和他在李国时就约定好,只要他把云府的一切交出来,我保他云府上下安然无恙!但是如此他就成了云府的叛逆,你知道不知道,他一个人可以去任何地方藏起来,但是拖上一个你,却可能会让他遭到他们云府余孽的追杀!云府背后的势力,都会在四处找他!但是我保证他是安全的,因为我已近给他安排好了后路,可是你要是跟了去,就一定会泄露他的行踪!“
褒若呆了,她从来没有想到云渡的牺牲如此之大,他想他那苍白的脸从手里抬起时的挣扎绝望,一下子就揪住了衣服前襟,张大了嘴巴,明厚载看着她失了色的脸,又道:”而且云府做的事范围太大,不但在中汉国,而且在李国,甚至远道西碗都有他的生意,这次云府的事一旦暴漏,,民间我是会控制住消息,如果说,李国的凌王竟然将爱女许给一个假币贩子,你说,你爹会有什么下场?”
见褒若哭得凄惨,有怜惜地道:“你也不用想得太糟,只要没有你,他会平安的。因为你不会武功,去哪里只会拖累他,你要是真的......“他一咬牙:”你要是真的心里有他,你就要克制一下!让他平安地走!
褒若痛苦失声:“是我害了他!”
明厚载叹了口气,拭去她的眼泪:“傻瓜,不是你害了他,你没有那么厉害,能害得了他的是云府的事,我早就查的差不多了,皇上也早就把云府视为眼中钉,你想,比皇宫还华丽的府邸,皇上能不警惕吗?如若你没有出现,云府上下今日怕要炒家杀头的,但是云渡为了你,把一些关键证据找出来了,少费了我几年功夫,我会向皇上求情,只是让他们发落为民,这件事的了结,救了很多人,你心里明白,那些贫苦百姓也不用担心他们辛苦到头的钱竟然是假币了,你何必内疚?云渡算是救了云府上下的性命,不过,没有人会明白他的苦心,所以他是一定要走的,否则就算杀不了他,而对自己亲人的指控与仇视,我想他也会受不了。”
他再三强调云渡是绝对不可能与褒若有什么关联,意在势必杜绝褒若对云渡的心,最好能把云渡从褒若的心里连根拔起!
褒若前思后想,哽咽一声,化作长长地沉默,欲哭无泪,明厚载却道:“可是褒儿,你伤的是我的心,云渡不过是为了他做过的事赎罪,却得到你这样的心意,我却是为了什么这么拼命?到头来是谁得的好处?你呢,你是怎么对我的?你的心里也是有我的,可是你是怎么对我的?”
云渡曾经对不起天下苍生,他悔悟了,得到了褒若的心,可是他呢?他光明正大,无愧天地,只是对不起褒若一个,后来悔悟了,却始终看着她为别的男人伤心。
他的付出会少吗?他的心会少吗?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五章 芳心徘徊
明厚载回来以后,也比从前沉默了许多,来溥府的脚步也少了,从前天天必来,一来几乎便是一天,如今却是三天了,只来过两次,看到褒若点点头,便和溥沙一齐商量着什么,不久便急匆匆地走了,却没有看褒若一眼,褒若也没有看明厚载一眼,慧娘心惊地看到褒若的眼中有了一种万万不该有的东西,那时只属于年老的人和受尽沧桑却仍然蹉跎的人的无奈目光,这种目光叫做“认命”。
认命这种东西太可怕了,它会把人的意志埋没,会把一个少女的跳动的心变成一段腐朽的木头,把一个沙场英雄变成一个垂垂老矣的老头,把本可以改变的人生变成枯寂的日子,她才一个十几岁的少女,家有巨资,私蓄颇丰,年轻貌美,为什么竟有这样的眼神?慧娘忍不住心惊。
秋意深了,榕树依旧苍绿劲生,褒若一身的玫瑰紫的秋衫,纤腰束得如同弱柳,比从前清瘦许多,她在一棵榕树下徘徊,一会坐一会站,榕须被她编成了一根根辫子,榕须一根根易理,可是心思却如万千根丝缕一般,难以理个头绪。
云渡走了,明厚载对她也失望了,她这辈子过得失败透顶,她优柔寡断,她犹豫不定,她三心二意,一会这个,一会那个,谁陪在身边,她就爱谁多一点,随波逐流,她可有过自己的心意?她简直像个土生土长的古代人了!像一株藤一般任人摆弄,放到这棵树旁边,她就攀这个,放到那棵树旁边,她就攀那个!她与青楼卖笑的女子有何差别?
她不是为她把身子给了云渡而后悔,不,独有这件事,她是不后悔的,性,不能带给他幸福,但至少能让他的心得到安慰,在未来无边的漂泊孤寂日子里,也许能带给他寒冷风中一点暖意,告诉他,这个世上,至少有一个女子曾经真正的从身到心都属于他!与他一夜欢娱,她也得到了快乐,所以她不后悔,她后悔的是,她的不坚定伤害了两个男人。
如果一开始,她就确定了自己爱的是他们中的其中一个,或是干脆两个都不要,现在也不会让他们这样愤怒难过地走开,如果一开始,她就知道自己爱的是哪一个,坚定地跟着他走到最后,怎么会有今天状况出现?
现在怎么办?从前的社会教会了她很多东西,可是独独没有教她,要是两个男人被她的三心二意所伤,她该如何弥补。
回李国吧,褒若心想,那里远离中汉,只要离开了发生事情的地方,便会像脱胎换骨一样让一切淡去,从头再来吧?她突然在黑暗中有了一丝光明,可是如何让慧娘答应自己离去呢?慧娘在中汉呆得正好,她实在不忍心让慧娘再随她四处奔波,可是要是自己走,却是万万不能,且不说李国与中汉国相距千山万水,一路多险,便是慧娘也是绝不会同意的!想到这,她开始后悔随慧娘来到中汉,把自己处于自己无法摆脱的境地。
她在树下茫然,无意地踢着脚下的落叶,落叶被风吹得一地如金,飞舞如迭,她痴痴地看着,玫瑰紫在秋风中竟有一种别样的落寞的娇艳,明厚载远远地望着她在风中发呆,沉着脸陪了她很久,最后,转头悄然离去。
次日,溥沙与明厚载义勇前往京城。
为了这次的“火炼案”,溥沙几年来暗地里搜集着云府的资料,这才识他以五品官资历,却赋闲在家的原因,这个原因,连丞相也不知道,还以为这个儿子不事上进,溥沙的真实身份,只有皇上心里明白。
当今局势,巨族世家的势力太过庞大,以至于当朝廷推行一些政令于他们的利益有冲突时,竟有令出而不行的现象,上有政策,下有对策,那些世家能想出种种理由来推托执行,却又能让自己免责,皇帝感觉到了这种压力,皇帝的权威受到挑战,皇帝提拔的一些根基不深的,不出于名门的官员处处受到排挤,名门之后大字不识却能稳居高位,在此情况下,皇帝终于怒了,树大难撼,便从他们的根开始啃咬,于是,云府,这个最显赫的巨族,一夕之间四分五裂,连他们身后的江湖组织也遭到朝廷围剿,朝廷上下无不震惊,当今坐在龙椅上那个向来微笑,看起来有些懦弱的胖胖中年人,竟然有这么高明的手段,这样深沉的心机!
最大的巨族轰然倒下,其他家族豪门无不战栗,暂时收起了狂傲之举,低下头来做人,皇帝快意之余,开始给自己的亲信封官晋爵,明厚载与溥沙入京受封,这是光宗耀祖的事,溥府上下无不喜形于色。褒若这才约略知道一些其中内情,原来溥沙与明厚载两人都是皇上暗中培植的新势力,专门搜罗些巨族世家的罪证,来平衡皇帝势力,当明海楼发现云府诡异,溥沙与明厚载商量对策,于是溥沙便在湄城“闲居”,如今事已毕,看样子,溥府不久便要回京城正式居住了,到那时,把若心想,自己也该走了吧?
不久京中陆续传来消息。
“云府被抄了,所有云府中人被下狱,但是明公子在皇上面前为他们求情,请求他们免死,黜为平民,如今朝上已经乱开了锅,分为两派,一派主杀,一派主生,正在激烈争吵。”
“云府的人全部被放,并且发了适当的活命钱,罢黜为民。”
“咱们家的公子被封为上大夫,一个月后上任。”
“明公子本是要封为上禄光大夫,明公子自辞,只领了‘昌定公’的一品爵位,不受正职。”
“咱们家的大人与明公爷已经从京中出发,快马一天半后便到。”
一个个消息如流水般传入耳来,来往的随从不住地传送消息,溥府上下无不欢呼,褒若也笑道:“姐姐现在可是上大夫夫人了,给夫人请安!”
她是说笑,身边的下人可是真正的下跪,当即便改了称呼:“夫人!”
之若从“少奶奶”晋为“夫人”,不过她原就是一家主妇,也不觉得怎么样,慧娘见女儿荣耀,自然也开心。
两天后,溥沙回来了,已经身着三品上大夫的官服,之若笑容满面的迎出去,溥沙拥着妻子,抱着孩子,脸上满足自不待说,褒若看到他们夫妻亲密恩爱的场面,心里越加难过。
明厚载不再上溥府来,褒若也不提,倒是明夫人常来,但是褒若总是借口有事躲了开去,她有什么脸见明夫人?明夫人对她很好,只是,婆媳缘分终究是浅,倒是明夫人似乎全不知她与明厚载的纠葛,这天明夫人又来,依旧兴致勃勃地问起褒若,慧娘只得告诉道:“褒若这阵子去庙里为我祈福去了。”
明夫人道:“这孩子真是孝心!”却不由得怀疑,褒若真的在寺院祈福?
褒若是真的在庙里跪拜,一声声唪唱如天音般能化解她的忧烦,庄严的佛殿,慈悯的佛面,一声声梵音,似乎要把她送到一个让她安宁的国度,她几乎有种就此剃度的念头了。
人生一世,活着做什么呢?
为了在世上受苦,或是让别人受苦吗?佛若是有语,告诉我,该怎么做!
可是,她想起从前看过的一段佛语,佛说,我若是有灵,何至于满面生尘,一身朽塌,蛛丝成服?我自顾尚且不暇,何有功夫为芸芸众生除苦度难?
她叹了一口气,慢慢折回身来。
半个月后,溥府全府回京,丞相特意派了家中人来一路接应儿子儿媳,慧娘便有些不自在起来,她上丞相府作客倒是可以,便是说到连着过夜可就有些说不过去了,未免有些尴尬,一路上她都在想这个问题,这事正中褒若下怀,便与慧娘商量在京中另买一套房子住下,于是慧娘便对溥沙说了,溥沙这阵子与岳母相处极洽,自然不肯放慧娘另外住着,但也知道这样确实不太方便,便道:“娘不用担心,我们到了京城再作打算,到时别觅住房还是住丞相府客房,都好商量。”
褒若这一路上是与两个孩子一起坐着的,只是偶尔掀起帘子透透气,慧娘又喜又忧,褒若确实长大了,但是这种长大却又让她担心,虽然不是死气沉沉,但总是眉目间带着一种茫然,或者说是迷惑,她一再探问,但褒若却总道没事,只是想到与明厚载缘分已尽,有些伤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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