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桑陌
“我也不知道。”明厚载笑道:“只怕是前生欠了你的。”
两日后,明府大撒梅花贴宴请朝中交好的官员与明府亲戚,以及明海楼的各管事上下人等,一来告知明厚载归国,二来补办二人的婚礼宴。
送往将军府的帖子刚送去,没两天,将军便派人送来了空前贵重的礼物,南杭绸缎缂丝锦,金马金娃玉如意,家具紫檀与花梨,还有珍珠宝石压箱底,更有一百坛女儿红,派了四个老成持重的媳妇押送礼物送到明府,指名送给郡主,谁也不知为什么将军要送这等礼物,明厚载却心知肚明。
“要不要送回去?他为什么送这么多东西?虽说将军家豪富,但是这也太过了吧?嫁女儿也不过如此。”褒若惊讶地看着礼单对明厚载道。
明厚载望着一箱箱的礼物沉思良久,将军这是在赎罪吗?
“先不用退还,原封不动存在库房,待我弄清他的意思再说。”
明厚载不知与将军说了些什么,将军又是如何答复的,但是明厚载回来后,便把那些东西算作了褒若的嫁妆,添入褒若从李国带来的嫁妆单子内,对褒若道:“不收白不收,这些东西倒是不错,将军与我交好,他说是感谢你当时为我挡了刀,放心,他的钱多,你但收无妨。”
有钱入帐,何乐而不为?
艳阳高照,乐曲细袅,明府里有大锣大鼓的喧闹,也有筝音的幽雅静谧,客人各取所需,今日便是预备让客人们心情狂欢一日,褒若是邻国的郡主,皇上特意送来了贺礼,并放百官一天假,于是明府就更加热闹不已,花园,轩堂,林子,棋室,处处人声鼎沸,迎来送往的人们几乎都是直了嗓子说话,非如此听不见声音。从早上一直到晚上,喧喧嚷嚷的豪门酒宴席间,觚筹交错,酒满金樽,泛起的是胭脂酒色,醉的是似醒非醒的人,在一片贺喜声中,李国的郡主正式入了中汉国籍,进了明家祖牒。新娘慧美狡黠,新郎沉稳如山,拥着身边的新娘在一桌桌宾客间周旋,府外鞭炮齐鸣,马声嘶鸣,一地的红纸屑如红花,遍地铺锦。
夜入中宵,依旧是席正热时,吆五喝六的声音从远远的大厅和大厅外的空间传来,红灯一溜如龙行般排开,风吹不熄,满园的欢声笑语把明府点缀得热闹无比,这个时候,少了谁,大家也难以发现,于是谁也没有发现新娘与新郎已经失去了踪影。
慧娘与老太君说笑道,干了一杯又一杯,与其他夫人彼此说笑,将军也来了,与其他宾客一起酒到杯干,偶尔微微失神,不知想的是什么。
在这个最热闹的时候,花园的假山旁,一个人影倚在石后阴影中已久,眼睛半睁半闭地望着天幕透着紫光,她被宾客缠得累了,偷空跑出来透口气,不经意间想起薄命的微含,今日她也来了,身为凤尾楼的台柱,听说她爱的是那个云册,褒若不禁摇摇头,替她难受,那个云册好色无情,奸侫卑鄙,像微含这样的绝等人物竟喜欢他?莫不是脑袋有问题?
不过,世间最难说的就是——“情”字。
情之一字就是这样难以说理,再坏的人都有人爱,然而成就一段孽缘,再好的人也可能缘断在一瞬,空余一生叹息,想到和明厚载的纠纠缠缠,手里的纱绢不意间绕定一只纤指宛转几圈子,余下一截在空气中不住地摆动,形如鱼尾,她笑着吸了一口花园里的香气,把身子更加藏进石头缝间,因为她听到匆忙的脚步声了。
“郡主!郡主!”丫头们急切的声音传来,四处找寻这个一瞬眼就不见了的郡主:“公爷找您!”
“那边有吗?”
“没有啊!”
“快快,再到芍药园去找找,说不定郡主躲在那儿偷清闲呢。”说话间,脚步杂乱,芍药园方向跑去:“快点找,公爷可是一会见不到郡主,就要吃人似的。”
“郡主命好呀!”
“放心,你的命也好!”
说笑声逐渐远去,褒若按了按太阳穴,揉了揉脸,实在是看到一大堆或胖或瘦,或高或矮的人有些发怵,对着每个人都要说着妥贴的话,回以端庄的微笑,她的脸有些发僵了,声音也有些沙哑。
一阵轻微的悉簌声传来,是哪个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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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大家不明白为什么还要举行婚礼,特意解释一下,古人对于婚礼是很慎重的,因为她的身份与明厚载的身份都太高,两人成亲相当于两国间的联姻,所以褒若在李国举行婚礼后,还是得在中汉在举行一次婚礼。
156章 归去也 成空也
她转过身来,对上一双看不出情绪的眼睛,额上四瓣菱花闪着幽幽萤光,“微含?”她惊讶地道,自从知道她真正的心意,对她的敌意放下不少。
微含舞衣上缀着亮片在夜光下闪着金光,她的眼睛映照着远处的灯光,显示出一种堕落的靡美,微含笑道:“你是新娘子,怎么跑出来了?”说罢,在假山石上坐了下来,倚靠在石背上,抬头望着天空:“你刚才在看什么?看天空?都是一片黑暗,没有亮光,就连那星星也跟鬼眼似的。”
褒若望着她,她依旧美得似要登仙而去,托腮的动作优美如画,精通音伎,擅长诗文,通晓男人,只是这样的一个女子却爱上一个不该爱的男人,不知是她太过完美了,因此损了福分,还是因为太过完美,所以追求不完美。
“里面很闹,出来散散心。”
“对我来说,哪都闹。”微含转头看她,从上到下地打量,仿佛在黑暗中能把她看得一清二楚似的,看得褒若一阵阵发麻,微含满意地道:“你比从前漂亮了,而且比从前多了一种女人味,难怪明公爷那样爱你,也难怪云二爷那样为你不顾一切。”
褒若心里咯噔一声,什么意思,怎么突然提到云大哥?
“云爷那样一心一意地对他弟弟好,做梦也没有想到会有这样一天,亲弟弟为了一个女人,背叛自己吧,这个女人可真是不简单呢。”
微含的声音浅浅淡淡地黑夜里,分不出喜怒哀乐,褒若却起了一阵寒意,看着稀淡星光下的她,不由便想走。
微含拉住她的手,苦笑道:“陪我说说话。我好久没有人聊天了,我心里很苦,云爷死了,我还活着,看着他躺过的床,想着他说过的话,不知怎么活下法。”
褒若不知说什么好,只是静静地听着。
“你很好,很好。想走就走,明爷会跟着你,你走得再远,总会有人陪着你,保护你,而我,从此却孤单了。云爷没有爱我,但是我不知怎么,说是死了心地跟他,哪怕他把我扔给他的属下玩弄,我也爱他,”微含突然笑了起来,笑得眼里有了水光:“我很贱吧。?”
褒若睁大了眼睛,微含看着她的眼睛:“有什么奇怪的,我是一个艺伎,后来爱上他,便是犯贱的开始,被他的属下玩弄,不过是其中的一件事而已。”她意有所指地看着褒若:“若是可以,他也会把我送给他的敌人玩弄。”
“所以他该死!”褒若怒道:“所以他就死了!”
“也许,他是该死,可是我不想要他死,他死了我也就死了,不过我不想白死。”
微含笑得一排洁白的牙齿在黑暗中闪闪发亮,褒若直觉有些不对:“你干什么?”
微含没有说话,手一扬,一种白色的粉末便向褒若兜头撒来,褒若正在呼吸没有提防,呛了一大口,便觉得身子软了下去,全身无力,想叫,叫不出,想动,动不得,骇异地看着微含。
“我嫉妒你,你哪一点比我好?可是明爷那样疼你,云二爷又是那样为你背叛一切,你凭什么呢?”微含无声站起身来,走到她面前蹲下,小心地捧起她无力的头:“啧啧,不知云爷看到你会不会高兴?他说过,他要杀了你的,不过却被你躲过一劫,不如让我来替他完成遗愿吧。”
他哪一样值得你为他这样付出?
褒若在心中愤怒地大叫,眼睛瞪得大大地怒视她,微含叹息道:“不用看我,我对你本没有什么恶意,不过谁让云爷见不得你活着?”
寒光一闪,她高腰紧身的华丽筒靴内变出一把秋水寒刃,她轻轻道:“别怕,很快!也不会很疼,闭上眼睛,一下子就过去了,然而血会流尽,你就会在睡梦一样的感觉中灵魂出窍,没有痛苦的,我问了人家正确的位置,一下就好,用不着多划一刀。”
不!不要!
褒若求生的欲望盖过了恐惧,她集中力气挣扎,发现完全用不上力气,微含,不要!
微含温柔地道:“你安安静静地躺着吧,你选的地方很好呢,这个地方没有人过来,很适合我做事。”
那尖刀渐渐朝褒若的手腕逼近,褒若除了睁大恐惧的眼睛别无他法,手上突然一痛,一阵钻心剧痛漫延开来,紧接着一股湿潮的感觉便在手上像蛇一样流下,不要!不要!不要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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