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桑陌
褒若本欲推辞,那人不由分说,连让带拉把她拽进了雅座,笑道:“不用客气,我只是正在气头上,跟人约好了却不来,我只得一个人来吃,这家的几道菜像‘酱肘子’,‘密制鸡’‘荷花肴’都是有名的,实在不忍心放过,哈哈!算我们有缘吧!”
褒若只得坐下道:“既如此,我就不客气了。”
这个男人长得实在好看,厚载已经算是长得出类拔萃,但这男人竟丝毫不逊色厚载,厚载带着阳刚,这男人却有些类同溥沙,更偏向文秀阴柔,于是,一坐下便挪不动道,而且这个男人又极是风趣健谈,而且极体人意,不曾追问褒若来历,只说些地理天文之类的无关痛痒的话,宾主吃得尽兴,只苦了两个丫头像热窝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
这一吃便吃到日落西山,芜儿和菁儿暗示了几次方才与这个男人道别,因为自己身份不同,不敢留下地址,姓名也是假的,那男人倒也没有追问到底,一派洒脱风度。
不提这边褒若吃得尽兴,谈得开心,那边团府寿宴正开得热闹,厚载见过姑父与姑母后,姑母便道:“厚载,你先去后园逛一圈吧,那儿有些年轻人,有几个都是世家的子弟,彼此都是正好聊的,待开席后,我让人叫你。”
命玲玉带表哥往后园来,玲玉对母亲使了个眼色,道:“知道了,表哥,你跟我来吧,今天来的人还真不少呢。”
厚载于是随着玲玉往后园来,远远地听得一阵天籁般的琴间随风而来,若远若近,音色空濛奇丽,不由问道:“这是家中请的乐伎?琴艺不错。”
“表哥好厉害,一下就猜到了,这是娘专门请来的乐坊琴娘,名叫微含,哪,就是那位。”玲玉手一指,一座中水小亭中,一位淡妆美女赫然其中,“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美人秋波一闪,厚载不由吟道,顷刻失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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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五章 在水一方
声音随风送入那抚琴美人耳中,她手下的音突然低柔了好几阶,转成一曲“相于”,“相于”是一曲缠绵韵致的曲子,意思是“相公子于陌上,切切盼公子于陌上”,意思是我在路上相中一位公子,公子是否回我以情,并且出现在往我家提亲的路上。
轻风送暖,纱缦飘风,有美借音传意,如在梦中。
“粗技有污尊耳,公子若是觉得小女子的薄技略可一听,请进亭来清茗小谈、指点一二如何?”有声音如天籁,像化不开的蜜糖一般钻入耳中,让人全身上下洋洋不可自抑,充满一种不可思议的力量,这种力量足以使人在还没有意识到自己行为时,一只脚已经跨进了小亭,微含手下不停,含情脉脉地望着他,一曲“相于”越发缠绵入骨,厚载坐在一边,侧耳听着她的心音,看着她一双素手如玉,在冰弦轻拨浅挑,一时听得入神。
“公子,微含薄技可还入耳?还请指点一二。”厚载耳中忽然传入一声美人的低语,原来不知几时竟已曲静人定,而余音犹在耳。
“微含姑娘琴艺过人,何需在下多喙?”厚载爽朗地笑了。
“是吗?听琴还需雅茖。公子,微含想请公子品品茶,不介意吗?”说话间,微含已经洗手过,厚载这才发现这个小亭子里还有个紫铜嵌银小吊壶,架在一个紫铜小炉上,微含道:“公子请来这边坐。”
琴台旁有套小小的红木几,只有两把椅子,微含请厚载坐下后,自己在他对面略斜身而坐,未几,紫铜壶里的水发出柔和的“卟噜卟噜”声,微含早将茶叶舀入茶具,提起吊壶,龙嘴壶口水柱喷吐,青茶上下翻滚,一股清香之味便在阳光里四下弥散,她冲、洗、冲、泡,动作优美,紫砂壶古朴的造型在她手上,那是两个极端——极古雅与极鲜灵,更衬出美人玉手如酥,在这一提间,美人已入仙品一流。
“微含自小父母双亡,无父无母,后来不得已卖身入乐伎坊,虽是贱流,好歹不必卖身,早起归宿,没有一日最怠慢。”茶过三品,厚载自然而然地问起微含身世,微含淡淡地道,眉目间看不出幽怨,只剩下知命。
短短几句话,道出多少辛酸,厚载道:“微含姑娘终有苦尽甘来的一天。”
“微含自知身份低微,不敢存这个念头。今日难得与公子相谈甚欢,容微含再献一曲吧。”微含放下紫砂盅,起身重抚冰弦,这回是一曲欢快的“阳春三月”,厚载闻得一丝幽幽香气,原来是微含起身时带出的一缕熏香,香气淡而不散,沁入心脾。
不知听了多少曲子,团夫人派人让厚载入席时,厚载这才发现,一个下午时光都在亭子里过的,玲玉那小丫头不知什么早就不见了,许是根本在厚载进入亭子时就已经走了。
“多谢公子指点微含琴艺,改日有空,定当多谢。”微含起身朝厚载一福,厚载侧身避过道:“微含姑娘不必过谦,在下也要多谢你替我打发了半日时光。改日有空再叙。”
他向微含轻轻点头,便头也不回地随着下人去了,微含抬头望着那远去的颀长身影,嘴角含着一抹饱含深意的微笑,让人见而失魂。
“怎么样了,微含姑娘?”玲玉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站到她面前,问道。
微含轻轻颌首,又道:“语出狂妄非我意,小女子只能说,尚可。”
尚可?
玲玉捕捉到她眼中的满意,也笑了:“好个尚可!今晚还得借重了!”
寿宴极是热闹,京城中人都来了,团家也是本朝屈指可数的几大世家之一,来的人名头自然不会小,当夜济济一堂,俨然是当朝世家巨族聚会之所,设在花园之中,四下里灯火辉煌,照得花园一片通明,宛如白昼,筵席不远处设着一处屏风围着一座花亭,以松枝以盖,以花为殿,内里偶而有人影晃动,不知里面是什么玄机。
待得人都到席,登时锣鼓喧天,热闹异常,来往侍女皆俏丽可爱,整个寿宴一派大家气派,厚载看惯了此景,自不在话下,眼睛瞄到那花亭里,花亭此时烛光已灭,看来是给客人们备的节目,很多人都注意到了,这是风雅之戏,有身分的人都会在席间来这么一出,当下也不上前揭开,只是静静等着看团家如何给大家一个惊喜。
酒过三巡,敬酒地暂告一段落,团家老爷子对身边人吩咐两句,马上全场的灯全部悄然无声地拨了灯壳子,灯光逼向那花亭,看得那花亭格外逼真分明,大家知道是要有压场戏了,全场静了下来。
那灯光照处屏风一扇扇如门次第打开,门的深处,不知如何造就白云飘缈;云的深处,不知何处艳妆仙子下凡,只见腰如束素,不见秋波春面,众人不禁屏住呼吸,恐惊天上人,天人缓缓动了一下,她微微侧头,小巧的下巴略微上挑,清而不冷,仍是看不见正面如何。
单是背影就已经让人销魂,众人都盼她转头一顾。
一张古琴滑行至她面前,她席地而坐,众人都忘了呼吸,那琴音如丝缠进每一个人的耳中,勾得人心痒难耐,似挑逗,似推拒,又似薄嗔,正在缠绵之际,突然她俏俏地跳了几个音,竟如美人手抚衣襟,欲脱不脱,弄得人又急又不敢怒,一曲下来,在座定力内力略差些的男子个个满头大汗,面色潮红,差点把持不住。
她站起身来,俏立不语。
一声极微的萧声从看不见的地方和起,开篇繁华如花盛放,她嫣然笑了,一点点转过身来,一身金红罗袖及地袍绣满无数牡丹,在灯下闪得极煊极炫。
众人倒吸一口气,不由自主地跟着她一笑。
萧声渐渐变得清雅起来,仙女一手持在胸前,竟似要解罗衫,所有人都倾身向前,既昐她解下一饱眼福,又昐她别解,恐让别的男人偷觑了去。
萧声滑了一个圆音,仙女的手轻轻地向后一展,小脚往前一步,罗衫飘然而下,委了一地金耀,众人全吁了一口气,又放心又失望,她的耀眼罗衫下,是一件素银鱼水衣,灯下,银光闪闪,直如欲仙去。
众人又吸了一口气,这次,何其像水晶人儿,清雅脱俗,涤尽尘嚣。
她只是站着,便是站着,云雾缈缈中,已经人间极景。
半晌,团老太爷才道:“此是今日回赠各位的厚礼,不过,有缘者得之,有缘者,可与微含姑娘共尽良宵,哈哈!”
年轻的男人们很多都开始沸腾起来,纷纷问怎么才能得到微含姑娘芳心,团老太爷笑着看大家闹足了,才示意大家静下来,道:“大家尽管吃喝,微含姑娘会按她给大家敬酒,如果敬酒时,她把头上的七彩步摇插到谁的头上,谁便是今日入幕之宾。不过,我提醒大家注意,夫人在身边的,还是不想了,老夫寿辰,可不想被媳妇们指着鼻子骂老不羞!”
下面一阵哄笑,气氛如火上添油一般热烈起来,新一轮敬酒又重新开始。
厚载在贵宾席上,离花亭最近,看得最清楚,男人本性,也有些为之恍惚,但他性格本不好色,所以只是当做美人图欣赏一番便罢了,接下来,便有各家常往来的世伯世叔或是有生意往来的巨富大贾前来作贺,便无睱顾及美人了。
正敬在酣处,突然一个柔和而甜软的声音道:“微含有幸敬明公子一杯么?”
厚载回头,微含正对他笑得如花娇艳,不由道:“请,在下敬微含姑娘一杯!”
微含略略低头,露出一截白嫩玉颈,双膝微一打弯:“谢公子赐酒!”
以袖掩口,将酒一饮而尽,这时众人都已静了下来,席上属厚载身份最为显赫,且又年轻英俊,美人与他并肩一站,只觉得满园失色,让人不禁多看几眼。
微含饮毕酒,含情脉脉注视厚载,浮起一个娇媚的笑,美人当前,不笑便是失礼,厚载亦回以一笑,微含趋上前道:“公子想是被风吹乱了头发。”
说罢,上前素手拂过厚载额前一绺黑发,她偏头含羞而笑,在无数双眼睛下,她拔下头上金步摇,插入厚载发髻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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