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桑陌
“错在让娘子亲自动手教训为夫,为夫本当在娘子没有动手前就自己教训自己才对!”
褒若正要得意地点头,突然想道:“不对,你刚才说什么为夫……的!”
云渡逗她道:“哪里说错了?”
褒若又羞又恼,提拳又上,云渡笑道:“好了,一会运动太多,仔细手疼,下次让为夫自己动手惩罚自己便好!”
褒若在他怀里不依,云渡牢牢抱着她,笑着在她耳边一吻:“调皮鬼!”
一阵暖风扑面,熏得人欲醉,云渡锁着褒若坐在亭子里,看着园子景致,一派富丽堂皇的王家气派,褒若有些醺然,云渡有一下没一下地在褒若头顶吻着,心里却一阵阵寒意泛起,忍不住又把褒若拥得更紧。
几天后,那个老婆婆终究还是死了。
一大早,两个婆子便快步来到凌王妃寝居外,常佳正在对凌王穿朝袍,听得外面人声,到窗下问:“一大早的,什么事?”
“回禀王妃,那日世子带回府中的那个婆子今早发现已经死了!”
常佳一惊,喝道:“不是让你们这阵子盯着些,安慰着些,怎么让她得了空儿自尽了?”
“奴婢们已经小心盯着了啊,王妃!”一个婆子急着摆手:“这两日她倒平静些了。梁国夫人昨日里还去探望过她的!昨夜轮到奴婢和她同屋,奴婢看了她有大半宿,见她睡着了,这才睡下的,今日一早起来天大亮,见她还没有动静,叫时才发现她已经咽了气了!”
凌王问道:“怎么回事?”
常佳见凌王每日忙于国事甚是辛劳,从不曾拿王府里的事去烦他,见问了才道:“那日世子上街带回一个老婆子,她老伴用命换来的银子竟然是假银,受不了这个打击,我怕好寻死,还特意派人看着,没想到……”
她摇头叹息,凌王点点头:“昨日我还与皇上提到这个问题,如今假银夹银夹币越来越猖狂,昨日里赏官员的银子竟也发现了假银锭,如今户部已经在清查从哪里收上来的,只是这事不要外泄,对姐姐和褒若也都不要提,这是暗里的行动。”
他知道常佳素来最明理,是以随口一提,常佳应了,赶快唤进了丫头给自己穿衣,与凌王二人来到下院,虽说是下院,但也宽敞明亮整洁干净,在一间小屋门口,几个下人挤挤挨挨在门口,窃窃私语,见王爷和王妃来到,很快上前禀报情况,凌王道:“找个仵作来,看看是自尽的还是别有原因。”一面常佳便命人在死者床前点起天灯,烧起冥币纸锞,愿她一路好走。
肃旷与褒若也得到消息赶来,褒若想到那日老婆婆口口声声念立夏 “老头子”,现在果真随她的老伴去了,不由心里难过,肃旷在她背上拍了拍,不多时,仵作来了,验过后道:“没有伤痕,也没有中毒痕迹,应该是年老又加上心力交瘁,体不支神,猝然而亡。”
褒若心下更是黯然,老婆婆在老伴死后本就伤心,现在又见老伴辛苦白费,心伤而亡,不禁哽咽着说不出来话来,常佳慧娘极是怜悯,命人给了一口衫木棺材,又装裹整齐,手里给她拿了两块真正的银锭,这才命人发送,此事对褒若震动极大,对假银子的恨意更深。
明府的消息不断传来,据说明厚载的天花险险地过去了,性命已然无虞,只是留下满脸的麻子,厚载羞于见人,足不出户,就算有官员来近视也是决不见面,最多隔着帘子应两声,显得沮丧非常。
“我们一起去看看明公子吧,再怎么说,我们都是中汉国人,有什么事回国在说,客居他国,总得互相帮助才是。”云渡对褒若道,褒若见他如此大度,更加钦佩,道:“好,我们一起去。”
哪个男人会愿意自己的未婚妻还与从前的男人有所接触,云渡却始终不妒不怒,自自然然,这种心怀令人敬佩,褒若摸摸他的下巴:“好男人!你的心胸宽广,不过胡子也是要剃的,我可不喜欢拉碴着大胡子,‘豪气万千’型的男人!”
云渡笑道:“那你喜欢我这样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男人了是不是?”
二人说笑着来到明府门前,只见明府还在烟雾缭绕,一群群下人正把所有被褥枕头和衣物放在火上烧,进到第二进,是正房,管家正亲自把痘疹娘娘的画像放在火中烧,这是谓“送娘娘”,多谢保佑人口之意,见到褒若与云渡,忙点头致意,等送过痘疹娘娘后才过来道:“对不起郡主,云公子,我家爷不见客,正在休养中。”
云渡道:“告诉你们爷,是故人来访,报上我们的名字,说不定他就会见我们了!”
管家不敢怠慢,忙进屋去,云渡跟在管家身后,凝目望去,失望不已,屋门口还安了一架屏风,看不到里面如何,只听管家报上他们的名字,里面突然似来一声碗筷破碎的声音,夹着一声低吼:“还不快去!”
云渡耳尖,马上分辨出这个声音正是发自明厚载,看来他确实是破相不出门了,管家出来抱歉地道:“对不起,我们爷今日还不宜见客,请郡主和云公子回吧。”
褒若担心不已,拉过管家细问:“他脸上伤得很重吗?”
管家长叹口气不回答,褒若急道:“你倒是说话呀!”
“说什么?怎么说?从前爷是多么英姿焕发,如今已经是……”管家叹道:“郡主,您就别问了,我们爷现在容不得屋里有镜子,也容不得有光亮的铜盘铁器,我们给的东西都是瓷的竹的,生怕能照出人影来!”
褒若听得惊心,云渡也道:“怎么会这样?”
“可不是,那个脸,鼻子都快蚀透了!啊……”管家狠狠地甩了自己一个耳光,恢复常态道:“二位没什么事请回吧,等我们爷痊愈后自会上门拜谢。”
褒若拉着管家的手,暗暗在管家的袖子里塞了一块金镶玉观音,道:“请管家务必告诉明公子,有命在就什么都在,想开些!”
管家眯点头,把二人送出府来,看着二人骑着以走了,才回身到房内,房内有一个壮汉,身材高大,赫然便是明厚载,正背对着屋门,听到管家进来,回过关不来,脸上坑坑洼洼地很是吓人,对管家道:“走了?”
管家道:“走了,少奶奶+呃,郡主还是挺有情有意的,送了爷一样东西——”从袖中掏出玉观音:“也不枉爷对她用情至深了,一般人听说爷破相,避还来不及呢。这观音先放你这,这东西爷回来就你给他,看样子,她过两天还会来,万一又上门来,你别露了馅。”
那人点头应下,将玉观音用一块稠子包好笑道:“我身上的肮脏气可别过了玉观音,天天呆着,人都快霉了!”
“快了,爷回来一切便好了。”
云渡与褒若出了门,见褒若若有所思,问:“还在想明公子?”
褒若忙道:“我只是想到我和他也算是故人,看到他如今的境况有些悲伤,你别误会!”
云渡道:“我没有误会,我倒是很欣赏你有情有意,放心,明公子为人精明,就算破了相,也有办法站起来的。”
褒若想起当初那个英俊男子,伟岸阳光,如今却蜷于一间小屋,不由得又是一阵伤感。
“好了,你近来叹气的次数越来越多,我怎么忍心?笑一个?人生之事十有八九不如意,明公子能在天花肆虐下活着,已经是上苍在恩了。”
褒若何尝不知这个理,只是心中的大石头叫是移不去,云渡见好郁,想了想,掉转马头,顺手也拉着褒若的马,一起往褒若的璘瑜阁来,璘瑜阁人来人往,人数似乎比从前多了不少,褒若奇怪地问张让:“今日人怎么这么多?”
张让反而怪异地看了她一眼:“你还不知道?皇上的万寿节快到了,这些都是来买礼物以敬官员的。”
“天!你以前怎么做的生意?官员孝敬给皇上的礼是下面敬上来的,下面的礼,可不就是从我们这儿买?”张让瞥了她一眼:“也难怪,现在某人天天被准新郎弄昏头,自然不刻这个大日子~!”他拖长声音道。
褒若怒道:“去年这个时候我和我娘刚起步,没有名气的珍宝阁谁来捧场?我哪知道其中道道?”
张让不语,又往她身后看了一眼,褒若道:“不用看了,菁儿今天在学帐,不来了。”
张让急着道:“她……她就这么急着嫁人?!”
褒若打了个响指:“答对了,一个十八岁的女子,不嫁人等什么?当然不能放过任何一个机会!我看那个帐房挺好,又爱护她,前两天听说她病了,特意跑了十几里的路为她觅她喜欢的蜜饯果儿,可惜,不知为什么菁儿就是不肯答应。”
她一副苦恼状,张让道:“她长得漂亮,人又温柔可爱、知书达理、当然不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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