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娘才不是恶毒继母! 第27章

作者:媂元清 标签: 无C P向

看着李勉一黑到底的脸色,众人面面相觑,一时之间竟都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了。

坐在轮椅上一直没敢抬头的赵明月,也被武文秀吓了一跳,惊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这个以一己之力怒怼满朝文武,看起来马上就要抡胳膊打人的女人,还是那个知书达礼、文采斐然的武侍书吗?莫不是被夺魂了?

虽然她也觉得李勉那老匹夫该揍,谁叫他整日跟阿娘作对的,可到底,也不能真揍啊!

现在该怎么办?

她正为武文秀担心着,忽而,一道拍案声响起,惊得她差点跳起来。

好在她忍住了,转头看去,却是池婙。

她神色森然,脸上好像覆了一层霜,冷得吓人,厉声道:“够了,武侍书,你是当我死了吗?藐视朝廷,当庭辱骂宰相,简直是胆大包天!来人,把她拖出去,杖责二十!”

武文秀神情一怔,眼底尽是不可置信,嘴唇颤抖着,想要说些什么,却不等她开口,就有四名金乌卫拥上前,一人捂住她嘴,一人架住她胳膊,连喊冤的机会都不给她,就把她拖出了大殿。

赵明月惊愕地瞪大眼睛,看着池婙,差点就要站起来大声质问她了。

阿娘为什么要罚武侍书,她又没有说错!

可到底,她还记得自己在假扮赵纯,不能站起来,也不能开口发出声音,垂在身侧的手握紧了,指甲陷进掌心,疼痛让她暂且找回了理智。

不能让阿娘失望,她这样做肯定是有理由的。

她一个女人,在朝堂上本就寸步难行,这种情况下,也只能牺牲武侍书来平息朝臣的怒火了吧?

对,肯定是这样。

我绝对不能让阿娘功亏一篑。

赵明月垂下眼睫,在心中默念,“不能站起来,不能开口发出声音……”慢慢按下了心中的愤怒。

而大殿里,不知何时竟然全都安静了下来,鸦雀无声。

廷杖,是令所有官员胆寒的刑罚,用来执行刑罚的木棍包着铁皮,甚至还加上*了倒钩,二十杖挨下来,可以说是皮开肉绽,几乎没有能活的。

就连想要治武文秀死罪的李勉,看到她被金乌卫押出去,也张不开口了。

武侍书毕竟是池太后的亲信内臣,既然池太后主动罚了她,还罚得这么重,他要是再不依不饶,没理的就是他了。

但前提是,这廷杖是真打。

李勉正怀疑这是池婙在给他做戏,就听到殿门外传来一声惨叫,听起来凄厉异常,不像是假的。

心中疑虑顿时消了半成,以池太后的狠戾脾性,就算把人打死了也不是不可能。

殿内大臣听到这声音,纷纷低了头,一个个脸上全然没有报复了对手的欢喜,反而脸色灰败,眼中全是惊惧不安。

池太后对自己人都能下此狠手,对他们,岂不是更加不留情面?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天极殿外完全是另外一副景象。

————

“叫凄惨些,否则,那些官员可不会信。”

六神爱穿着金乌卫服制,头戴濮帽,腰系革带,佩单刀,站得笔直,面无表情地看着武文秀和行刑的玉照。

听到这话,武文秀立即涨红了脸。

刚才在大殿里,她看到六神爱那双灰白色的眼睛,就认出来这是那天晚上闯进熙华宫的人。

因为池婙惩罚自己而感到委屈愤怒的心情,也立刻被惊讶取代。

随即明白了池婙的用意,她是想用这二十大板堵住李勉还有那些官员的嘴。

心下顿时感动不已,是她太冲动,给池婙添麻烦了。

可是,要叫她假装惨叫,这实在是太难了,根本就张不开嘴!

武文秀看着六神爱,犹豫道:“要不还是真打吧。”

可玉照举着棍子,看着她,怎么也下不去手,六神爱见状,一脸冷漠地伸过手,“给我!”拿过棍子,几乎没有片刻迟疑,就往武文秀腰部以下的位置打了下去。

武文秀没有防备,当即吓得发出一声尖叫,“啊——!”

“那你就忍住了。”六神爱说着,再度举起廷杖打了下去。

每一杖打下去,都发出十分响亮的声音,看起来力度很重。

顷刻间,二十杖就打完了,玉照立刻上前扶起武文秀,担忧地看着她,武文秀朝她摇摇头,咬着牙没说话。

六神爱扔下棍子,拍了拍手,看都不看她们一眼,“武侍书受完刑,就晕死过去了,玉照,你送她回去吧,我去回话。”

说完,转身就走。

武文秀闭上了眼睛,玉照也立刻收敛了表情,一脸严肃,“是,教头。”

目送着六神爱转身离开,一直到走进那座庄严的令人恐惧的大殿,玉照绷紧的神经这才松懈下来。

之前她以为六神爱是个傲慢无礼的人,很是不喜欢,相处一段时间后,才发现傲慢无礼只是这人最微不足道的一个缺点。

玉照自认一向镇定大胆,平生从未怕过什么人,可对这个六神爱,却总是觉得恐惧。

偏偏她是池婙指定的金乌卫教头,还有一身过硬的本领,她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

想到平日里那犹如地狱般的操练,她就有些冒冷汗,立即抬手擦了下额上的汗珠。

这才转身看向“晕”过去的武文秀,想起刚才大殿里发生的一切,又是一阵心悸。

低声吩咐旁边两人,“快去传轿子来。”这两人都是值得信任的,立刻听令离开。

不一会,就有宫人抬来轿辇,玉照将武文秀打横抱起,安置在轿子上,吩咐宫人抬去皇城西门。

到了西门,又另外雇了辆马车,将人一路护送到宫外的宅子里。

武亦娴正在院子里浇花,听到一阵咕噜噜车轮响,在门口停住了,立刻让佣人去开门。

打开门,就听见女儿那熟悉的声音,“不用抱我,我能走!”

心中正疑惑,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抬头一看,就见武文秀将旁边伸着手的玉照推开,脚步踉跄着往前走,啪的一声,就摔在了门槛上。

“哎呀——!这是怎么了?”武亦娴立即慌了神,担忧地迎上去。

————

天极殿内。

金乌卫进来回话,武侍书不堪受刑,已经晕死过去。

朝臣顿时屏住了呼吸,纷纷抬头朝御座上的太后看去,她脸色依旧是一片冰冷,眼眸幽深,心思难测。

李勉叹息了一声,沉声开口,“武侍书的事——”

池婙冷声打断他,“武侍书的事,就到此为止,还请诸位引以为诫。李宰相,不要耽误大家的时间,继续议事。”

李勉只好把要说的话憋了回去。

他刚才在脑子里想了半天,正想借题发挥让女官以后不得上朝参政。

谁想池太后就像知道他要说什么似的,他才开了个头,就把他堵回去了。

“既然如此,老臣也说说我的意见,我赞同朱芳芳和李孝辞的说法,这第一条,不该赦。”

“至于这二条,成年男子尚且无田可分,再给女子分田,那就更不可能了,再说女子若是出嫁改嫁,田地又不能跟着走,这要怎么执行?”

“还有第三条——”说到这,李勉顿了顿。

池太后把审理大案之权交给仪鸾司,显然是为了削弱刑部、大理寺以及都察院三法司的权力。

金乌卫如今已然是池太后的亲卫,再来个掌管诏狱的仪鸾司,池太后的权势就更大了。

但他不能直接拿这点去反对,思索片刻,换了一个说法:

“陛下要改设仪鸾司,重建班子倒不是不可以,只是这审案判案之权,是不是和刑部那边冲突了,倒时候意见不一,该听谁的呢?”

池婙听他说前两条,一直保持沉默,到这里,听他反对仪鸾司掌刑狱之权,忽然坐直了身体,冷声道:

“李宰相也当我是死了吗?若案子有争议,难道不该奏呈给我,由我裁决吗?”

怕就怕你们官员没有争议,沆瀣一气,她这个掌权太后岂不是被架空了?

李勉一凛,暗道这池太后未免太敏锐,可真不好对付。

只是他脑子转得快,立即道:“这……臣是担心陛下身体,若事事都要陛下裁决,岂非太操劳了?”

“还有个问题是,既然设了这仪鸾司,必然是要增加官员,招募卫兵,算下来又是一笔大的开支。如今国库空缺,南边又一直大旱,连赋税都收不上来,钱从哪里出?”

“宰相说的有理,还请陛下三思。”朱芳芳立刻点头附议,这可是要削他刑部的权,必须反对!

池婙懒得和他们争辩,转头看向宋光义,“宋爱卿,你觉得呢?”

我升你的官,就是想看你狗咬狗啊。

李勉、李孝辞包括朱芳芳等人的目光全都看向宋光义。

宋光义额上登时冒出了冷汗,他之所以一直没吱声,就是觉得这事很难说。

他个人是不赞成这三条诏令的,可他已经站队了池太后,硬着头皮也得支持。

除非现在李宰相倒了,他一家独大,才能发表自己的主张。

宋光义伸手捏紧衣袍,擦了擦手心的汗,这才开口,“臣、臣以为,陛下身为女子,难免体谅世间妇人辛苦,宽赦她们,实是一片仁慈之心……再说给女子授田的举措也并非完全不能落实……还有,仪鸾司的开支,要是真如李相所言,国库连这点钱都没有,就该叫户部对一对帐,看看钱都花哪去了。”

最后一句话说完,殿中空气都凝滞了。

李孝辞身为户部尚书,脸色很是难看,猛地站上前,愤然道:“什么叫户部把钱花哪了?”

这一声怒吼,就像是往热油里加了滴水,殿中静谧瞬时被打破。

两派官员立刻互相攻讦起来,吵得不可开交。

池婙将身体靠上椅背,有些不耐烦地点了点脚尖,听这些男人说话就跟听一百只苍蝇嗡嗡叫唤似的,烦死了。

要不是她还有要执行的计划,必须徐徐图之,她真想一个炸弹扔出去,把他们炸死拉倒。

想到之后还要每天上朝受这种折磨,池婙就烦躁不已,要不还是把他们炸死算了。

一旁的赵明月可不知道她继母脑子里正转着这些危险的想法。

她正为武文秀担心呢,也没心思听这些官员吵架,坐在椅子上如坐针毡,恨不得立刻起身离开。

忽而,她听到了李勉的声音,“圣上以为如何?”

赵明月心下一惊,抬起头,就见李勉正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

难道他发现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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