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媂元清
“凡是出身都城四大世家的官员,李、朱、刘、萧,哪一个不依附李党?”
“对!这些世家互相勾结,把持着朝政,卖官鬻爵,无恶不作,如今竟还敢犯上作乱,就该全部打死!”
“打死李勉,为宋光义大人报仇!”
说着,就有官员冲了出来,一巴掌扇在李勉的脸上,直打得他眼冒金星,口吐白沫。
“你,你们——”李勉看着这些平日里对他战战兢兢,屁都不敢放一个的官员居然敢掌掴自己,气得直呕血。
可惜还没等他骂上一句,更多的男官拥上来,将他这具年迈单薄的身子按倒在地,拳头雨点般纷纷洒落而下。
李相党看见这架势,都默默缩起了身子,不敢吱声。
还有的自作聪明,口中大喊着,“我不是李党!”也加入撕打李勉的行列。
只可惜去的晚了,挤不进去,只能退而求其次,打一打李孝辞了。
于是,李孝辞哭得更大声了。
好一座威严大殿,顿时吵得跟菜市场一样,哭声骂声乱成一团。
而一开始被审讯的李季英,就这样被冷落在了旁边。
她看着李孝辞和李勉被众人殴打的惨状,心中一阵快意,恨不得立刻打死了他们才好。
只恨自己手上锁了镣铐,不能亲自动手。
更可恨的是,就算他们死了,也换不回她死去的娘亲了。
李季英心下一阵怅惘,耳边听得两人的惨叫越来越微弱,像是要被打死了,也不再觉得畅快。
若真叫他们这样死了也未免太便宜他们了!
似是听到了她的心声,上首传来一声厉喝,“够了!当朝斗殴,你们是都想挨板子了吗?”
揍得正欢的官员闻言,立刻停止了动作,纷纷散开,跪地请罪。
李勉也终于得已松了口气,将抱着脑袋的手放了下来,暗自庆幸捡回一条老命。
只是浑身疼痛,骨头架子都要散了,咳嗽着,吐出一口血,血里还有一颗被打掉的牙齿。
他挣扎着,颤颤巍巍地站起来,看向那些动手的官员,接着又看向朱芳芳。
他恨池婙,恨这些墙头草,但更恨的还是背叛他的朱芳芳。
目光阴狠地刺过去,“池太后,究竟许了你什么好处?”
朱芳芳看到他的眼神,立刻低下了头,不敢与之对视,思绪却回到了今天早上。
当时,得知刑狱监犯人出逃的他心慌不已,早早换上官服,打算去找李勉商量对策。
结果才走出大门,就被池太后跟前的掌事姑姑丹映拦住了。
池太后要召见他,他只能进宫。
果然,一见到他,池太后就开始问责刑狱监犯人出逃一事。
“朱芳芳,我给你两条路,一,坐牢坐到死,二,戴罪立功,你选吧。”
朱芳芳不为所动,守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李勉还在,肯定能抓到劫狱的匪徒,把他从牢里捞出来。
“臣,甘愿领罚。”
池太后冷目盯着他,“这么说,你是想坐牢做到死了?毕竟,害死李勉长子的你,总不会指望着你的仇人来搭救你吧?”
朱芳芳吓了一跳,这种陈年往事,池太后是怎么知道的?
李勉曾经有一个比李孝辞聪明多了的孩子,可惜十几岁就夭折了,谁也不知道,是他亲手将这孩子推下池塘,眼睁睁看着他淹死在里面。
谁让这孩子撞见了他和李勉夫人偷情的!
可这事已经过去了几十年,池太后是从何得知的?
他也不敢问,立刻改口,“臣愿意戴罪立功!”
池婙露出了满意的微笑,示意侍女将一封密信递给他看。
朱芳芳一看,眼睛都瞪圆了。
这居然是一封参奏李勉密谋谋反的密信,六部九卿足足有六个人都在信尾写了名字。
他顿时满头大汗了,无比清醒地意识到,和池太后作对,只有死路一条。
于是,他在这封信的末尾,也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并重新拟了一份奏疏,参奏李勉。
朱芳芳的思绪从今早回到现在,不敢抬头看李勉的眼睛,而是转头看向兵部尚书。
难道他也是被池太后抓住了把柄吗?
兵部尚书察觉到他的目光,脸上不由得闪过一丝郁闷的神色。
两日前,仪鸾司的人送上请帖拜见他,要他为仪鸾司招兵,还要求是女兵。
他当时只觉得可笑,让他出钱出力招兵?池太后这是做的啥美梦呢?
前年边疆和西祈国打仗,五十万两银子的军需拨款他吞了三十万两,还有些不够支用呢!
随口应付了几句,就把人打发了。
谁想第二日,池太后就把他喊进宫,一语道破他贪墨的恶行。
“一,坐牢坐到死,二,戴罪立功,你选吧。”
兵部尚书汗如雨下,连忙双膝跪倒,“臣,都听陛下您的!”
然后就是今日,他站出来指控李勉谋反。他也没办法啊,要是不这样做,死的就是他了!
看到朱芳芳把目光从他脸上移开,他免不得又在心里长叹了口气。
被池太后捏住了把柄,这以后的日子可不好过啊,躲过了这劫只怕也躲不过下一劫。
兵部尚书这边正感慨,那边,金乌卫已经抓住李勉和李孝辞的手臂,不顾两人哀嚎,把人拖了出去。
至此,仪鸾司终于成功迎来第三位和第四位客人。
第二位自然是钱明。
————
戏演完了,池婙也看够了。
李相党倒戈,众官员暴揍李勉李孝辞的戏码,倒还挺值得一乐的。
接下来,就该说结束语了。
“李季英,你为母申冤,实在孝义,我今日就免了你的罪责。至于那些女囚,虽说犯了杀夫逃狱之罪,但也算是情有可原,就都赦免了吧!”
经过刚才的事,众官员那还敢站出来反对,至于究竟是谁劫的狱,也都不敢深究了。
反正刑部的糊涂案子多的是,也不差这一桩。
可偏偏就是有人不信这个邪,霍然站出来,怒道:
“陛下,一群匪徒持长刀利箭,夜劫刑狱监,火烧刑部,如此大案,怎可轻率饶过?”
“那伙人根本就没把朝廷放在眼里,若不抓出来,说不定还会犯下大案,李季英和那些女囚也轻易饶不得,必须严刑拷问,叫她们招出幕后主使!”
真幕后主使池婙:嗯想抓我?你很有胆量嘛!
第39章 问罪
提出意见的官员是枢密院使及兼管禁军的甄睿才。
这人出身武将世家,曾率军讨伐西祁军,有着收复边疆重地唐州城的功绩,之后就一路升官,做到了枢密院使,执掌兵权已有五六年。
他一向和李相不合,也十分歧视这些文官,因此,哪怕听到池婙要废掉李勉,打压李相党,也只是冷眼旁观。
甚至还在心里暗笑,连手握兵权的他都没想过要造反,李勉居然异想天开想当皇帝,真是自取欺辱、自寻死路!
不过,虽然他允许池太后处置李勉,但是不代表他也允许池太后放过劫匪,赦免天下女犯。
这朝堂,终究不能叫一个女人做主。
如今李相被革职,锒铛入狱,余下党羽也不敢有什么异举,岂不正是他争夺话语权,震慑人心的好时候?
于是走到大殿中央,仰首看向池婙,“陛下,您到底是个女人,对这些女犯难免心慈手软,却不明白此案兹事体大,绝不可轻轻放过!请陛下准臣来审讯此女,臣必叫她吐露出那些女犯的藏身之处,揪出罪魁祸首,再照律法,一并斩决!”
说话的语气十分冷酷,眼底也是杀气腾腾。
殿中众臣听了这话,顿时倒吸了口冷气。
你甄睿才胆子也太大了些,竟敢说池太后只是个女人,实在是不敬。
要知道上一个轻视池太后的李宰相刚被拖出去,你就跳出来,是嫌命太长了吗?
众臣正想着池太后肯定会发火,都低下了头,却听上首传来一声轻笑。
“新帝刚刚登基,正是大赦天下安抚人心的时候。李季英她们犯的又不是什么造反谋逆的大罪,有什么赦免不得的?”
这便是在给甄睿才台阶下了,他若是识相,就该顺势应下才对。
却不想甄睿才依旧不依不饶,肃然道:“陛下,你这话就太妇人之仁了!杀夫、劫狱哪一条不是重罪?如果就因为她们是女人就轻轻放过,那天下安分守己的百姓、边疆保家卫国的士兵,人人都要觉得陛下您处事不公,为此心寒了!”
众臣听他说得如此咄咄逼人,连天下百姓、边疆士兵都拿出来,只觉得心惊,这绝对是在威胁池太后吧?
因为手掌兵权,所以觉得不会像李勉那样窝囊,轻易被池太后摆布,才这样嚣张吗?
难道,他是真的觉得自己有造反的实力?
跪坐在御座之侧的赵明月也是惊讶不已,这人究竟有什么能耐,敢这样和阿娘对着干?
本来,她看着李勉那个老头被打入大牢,就开心得不行,又听到阿娘说要赦免那些女犯,更是欢喜了。
心里已经想着,一定要跟阿娘讨个大赏,再和金乌卫那群人好好庆祝一番了,谁知转头就被甄睿一兜冷水浇下来,兴致全无了。
这些人,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针对她们呢?
一定要看到她们死了才甘心吗?
说什么百姓寒心,士兵不安,难道女人就不是百姓,就不是士兵吗?
赵明月忍不住捏紧了拳头,心底深处冒出无名怒火,就要站起身对这甄睿才痛骂一番,刚动作,肩膀就被按住了。
她一侧头,惊讶道:“薛司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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