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媂元清
赵明月望向室内众人,神情重归和缓,“好啦,不要为了这些逆党耽误时间了,让我们来说正事吧。”
众人连忙应声,“是、是!”
赵明月道:“西祁王的部将黑汗已经被我们杀了,得知事情败露,西祁王必然恼羞成怒,重燃战火。如今唐州已经失陷,豫州毗邻唐州,处境十分危险。我打算重整豫州军备,进行征兵,以防备西祁入侵!”
众人听说要征兵,顿时皱起了眉头,年前赵拙才加收了一批赋税,现在换了个扶光公主,一来就要征兵,只怕那些百姓要闹了。
问题是,而今这世道啊,越来越乱了。
若是不征兵,把那些个青壮年放在家里,闲着没事做,说不得也要去抢劫闹事。
刘苟率先问道:“不知道公主想要如何征兵,以往都是五丁抽一……”
赵明月换了坐姿,半边身子靠在扶手上,手掌撑着脸颊,缓声道:“我想你们也都看到了,我的军队没有男兵。所以,我不只要征男兵,还要征女兵。”
而丁指成年男子,所谓的抽丁制,显然是不符赵明月的要求的。
为了可以顺利征兵,她和薛淇商议过后,提出了新的征兵令。
凡是家中有成年女男者,每两人抽一人服兵役,但若是户主为女,则每四人抽一人服兵役。若是家中无成年女男,或想免于征兵,则需多缴税百分之二十。
众县令听完,顿时沉默下来。
这征兵令,是想诱使百姓将户籍改为女主户吗?而且,如果女男都可以应征,难保穷苦人家不会为了将劳动力留在家里,反将家中女人送去应征。
刘苟小心开口,“公主,这征兵是可以,可是,女主户可以少交税少应征,是不是太不合情理了?我县里,除了寡妇人家,就没有女主户啊!”
赵明月眯着眼睛打量他,“没有,可以改啊,就像刘县令你,也可以身先士卒啊。毕竟,我是个女人,不擅长跟男人打交道,当然是希望我的治下,可以女主外,男主内。”
众人脸色顿时一片铁青,有如吃了黄连有苦说不出,哪怕想要反驳几句,可一看到卫兵们手里的刀,就不敢说话了。
只是让他们去推行这政策,那就是拿着锄头绝自己的后路,想想也不甘心。
赵明月站起身,“我也不想强人所难,你们可以慢慢想,想好了再回答我。但是,我不喜欢听到我不想听的答案。”
“好好伺候这几位大人吧。”说完,她没再他们一眼,转身离开了房间。
屋里众人面面相觑,看着两侧值守的卫兵,连声大气都不敢出。
扶光公主这样做,显然就是想逼他们同意!
————
前越王府,如今已经改作了公主府。
辅佐司户进行户*籍清点的柳如倩,抱着一叠卷宗,脚下生风地往府门外走。
两个小吏跟在她身后。
忽然,门口响起一阵咕噜咕噜的车马声。
柳如倩微皱眉头,这里一向看管得十分森严,公主的亲卫队都在门口戒备着,寻常人根本不敢靠近,谁敢往这闯啊?
抬头看去,最先看到的是一架马车,而从马车上下来的,正是公主身边的侍女秋实。
而这之后,马车上又走下来两个人,两人脸上都蒙着纱巾,头上也包着花布,只露出一双眼睛。
旁人看不出是谁,柳如倩只看这两人的眼睛,便认出这是顾云眉和赵红。
这两个人不是送去矿山了吗?怎么又接回来了?
柳如倩迎上去问:“秋实姐姐,这两位是什么事啊?”
秋实看见是她,笑道:“公主让我将越王世子接回来,好好装扮一番,送去西祁和亲。顾夫人是世子母亲,当然也得让她送世子一程。”
柳如倩一愣,还以为她在开玩笑,等反应过来是认真的,噗地一声笑了出来,“哈哈哈哈,和亲?这简直好极了!”
赵红和顾云眉听见她如此放肆的嘲笑,气得脸都绿了。
“你——!”赵红大步上前,抬起手就要往柳如倩脸上扇。
不想她身后的官吏动作更快,直接抓住他手,狠狠甩开,“这可是司户参柳大人,休得放肆!”
柳如倩看着赵红眼中的错愕,很是得意,仰着脸道:“哎呀,有的人啊,真是不知羞耻!区区一个和亲质子,怎么敢如此嚣张?有这功夫,还不如好好想想,怎么卑躬屈膝讨西祁王的好吧!”
说完,再也不看两人难看的脸色,扬长而去。
赵红气得吐血,而顾云眉看着自己被昔日地位低下的妾室打压,心底更是一片灰暗。
难道真是她做错了吗?不,她才没有错!
根本就是这群女人胡作非为,她们迟早会有惩罚的!
第98章 开战
赵红再一次回到刺史府,住进了构建得华贵富丽的馥香园,高床软枕,酒肉纷呈,还有下人伺候,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心中不由得感慨,挖矿简直就不是人干的活计,这才是他该过的日子!
至于顾云眉在他耳边的念叨,什么“扶光公主是你的杀父仇人”“身为越王之子绝不可自轻自贱自堕”“忍一时痛苦,来日必有东山再起之时”“你若是去了西祁,那一切就完了”等等没用的屁话,他全然不放在心上。
他娘也不想想,爹有一万大军,都叫扶光公主给屠了,而他什么都没有,拿什么跟扶光公主作对?
识时务者为俊杰。
他要是留在豫州,肯定就是个死。反抗又反抗不了,还不如趁此机会去西祁,若是能得到西祁王的赏识,说不定他还能继续过这荣华富贵的日子。
这才是眼下的赵红,最看重的。
在馥香园舒服地睡了一晚,翌日醒来,赵红正伸着懒腰,就见秋实领着几个下人,捧着衣裳首饰推门而入。
“公子醒了,快起来梳妆打扮吧,前往西祁的车队已经准备妥当了,今天就出发。”秋实笑着说,一面指挥下人将手上的东西放置好。
“这么快?”赵红有些惊讶,他本以为还能在刺史府好好享受几日呢。
再看那些东西,一套大红色织金缠花锦绣衣袍,搭在墙边的乌木衣架上;一盒装着各色首饰珠宝的锦盒,还有几份胭脂黛粉,都放在梳妆台上一溜排开。
这些该不会都是给他用的吧?赵红脸色忽然有些苍白了。
他正要开口,就听门口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抬头看去,是顾云眉快步走了进来。
“红儿……”她先喊了一声赵红,再一看屋里的东西,顿时怒了,“你们想要对他做什么?”
秋实微笑道:“公子要和亲西祁,自然得好好打扮打扮,才能讨西祁王的欢心,不是吗?”
顾云眉涨红了脸,“你、你们根本就是在羞辱人!这些妇人的东西,怎么能用在红儿的身上?”
说着,一把拽过赵红的手臂,“咱们走,咱们宁愿去矿山挖矿,也不受这种污辱!”
秋实冷了脸,双手抱胸,凉声道:“女人和男人有什么不同?不都是一样的脑袋,一样的身子,凭什么女人抹脂粉穿耳洞梳高髻束长裙是理所应当,而到了男人身上,就成了污辱了呢?”
她跟在赵明月身边这么多年,耳濡目染,早已不是当初那个面对赵纯的欺凌,只会忍气吞声的小姑娘了,对于这些道理早已看得明白。
她也已经很少穿这些裙装了,平日里的便服都是向赵明月看齐,平巾窄袖长裤短靴,怎么利落怎么来。
顾如眉给她怼得一愣,辩驳道:“简直是胡说八道,那女人和男人能一样吗?”
秋实冷哼一声,“那当然不一样,女人可比男人高贵,像你这种自轻自贱的人,简直丢我们女人的脸!”
她上下打量着顾如眉,眼含轻蔑,“公主如今是君,而你和赵红不过是个虜囚,连她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不要以为我尊称你们一句夫人,一句公子,就真当自己是人上人了。敢抗旨的话,我现在就可以去禀报公主,你们就等着人头落地吧!”
顾如眉脸色顿时白了,嘴唇颤抖着,想要说些什么却又没胆子说出口。
却没想到,赵红忽然甩开了她的手,厉声指责道:“你个老顽固,真是不知好歹,女人做得的事,男人为什么做不得?难道我就不能穿裙子抹脂粉,把自己打扮得好看一些吗?”
顾如眉给骂懵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
天啊,她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这些人要这么作贱她儿子!
而她尽心尽力地维护儿子的尊严,却反被指责是老顽固,简直是让人心寒!
赵红完全不看她,谄笑着看向秋实,“姐姐,你快给我梳妆打扮吧,别理她的话,她脑子不好。”
说着,就自个老实地在梳妆台前坐下了,还把双手叠在了膝盖上。
秋实冷冷一笑,一挥手,那些个男仆立刻行动起来,先给他戴上假发髻,拿桂花油抹顺滑了,再戴上凤钗步摇,斜斜簪上一支芙蓉花。
接着,拿细绳将赵红脸上的汗毛绞干净,再扑上白白的粉,两颊抹上红红的胭脂,把嘴唇也染得通红。
赵红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唇红齿白,玉面生香,不由得一阵心旌摇曳,真是不打扮不知道,原来他居然这么好看!
连他都被自己的美貌惊呆了,那个西祁王见了,岂不是要被他迷得神魂颠倒?
正得意,耳垂忽然被捏住了,还没反应过来,就从镜子里看到,男仆拿着银针,一针扎进了他的耳垂。
“疼疼疼……”赵红大叫一声,就要从椅子上跳起来,被仆人硬生生摁住了,又捏住他另外一只耳朵,噗的一声,又扎了一个血洞。
仆人把耳朵上的血随手擦掉,就拿过耳环给赵红戴上,沉甸甸的宝石珠子坠得他耳朵越发生疼,感觉耳垂都要扯掉了,不由得连声吟唤起来。
顾云眉在旁边看得心疼不已,安慰道:“没事的没事的,等过两天,耳朵就长好了。”
秋实在旁边冷冷地道:“女人都是这样穿的耳洞,有什么疼的?少在这里矫情!”
赵红咬了咬唇,伸手扶着自己的脸颊,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红色的宝石珠子在耳下轻轻摇晃,衬得脸颊越发白嫩,很是好看。
算了,为了变美,为了获得西祁王的宠爱,这点疼他能忍!
男仆将他从椅子上扶起来,给他穿上衣裙,束紧了腰。
赵红感觉有点呼吸艰难,也不敢让人绑松点,只能微张着口,坐在床沿,小口小口呼气。
“请公子抬脚。”男仆跪在地上,替他脱了鞋,一手拿着白绫,一手把他脚趾紧紧捏住,狠力紧紧缠裹住。
这个人负责缠,另外还有个人跪在旁边,拿着针线,负责缝。
这可比穿耳还疼,赵红只觉足弓都被绷得弯了起来,脚上一阵阵绵延的痛,令人难以忍受。
偏偏缠完了,仆人还拿来两双只有他脚一半大的绣鞋,用力把他脚往里面塞。
“不行!不行!我要痛死了!”赵红眼泪都流出来了。
好不容易把鞋穿上,他整个人都虚脱了,脚踩在地上,就是一阵刺痛,根本走不动路,只能倒在床上,捂着胸口,小声啜泣。
顾云眉看着自己好端端一个儿子,被这些人一通折腾下来,变成了个美艳柔弱的兔儿郎,泪水涟涟,低喘声声,一副待宰羔羊的可怜样,心情顿时复杂不已,既痛苦又觉得荒谬。
赵红却接受良好,只要忍一时意气,就可以享一世富贵,他再也不想挖铁矿了!
他努力挤出一个甜美的笑容,喘着气问,“秋实姐姐,这下总可以了吧?”
秋实笑着点头,吩咐人给赵红蒙上头巾,由男仆背着,一路走出府,送上马车。
顾如眉跟着出去,目送着赵红的车队离开,明明应该心如刀割的,可想起赵纯那副样子,她心里就别扭。
秋实看向她,“顾夫人,公子已经走了,你是想回去老鸦山,还是想留在府里,我可以替你向公主求个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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