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紫苏落葵
“石头,要坦诚,坦诚才是好孩子。”许二循循善诱,伸手抚她的脸,那手指十分暖和,拂过她冰凉的脸。
董小葵垂了眸,说:“舍不得,又如何。”
“石头,你说呢?比如,嗯,那个——”许二支支吾吾的。
董小葵大约猜得到这家伙是让她留他,她偏不说那句话,反而假装不明所以,一脸懵懂地问:“啥?”
许二脸一拉,拍拍她的额头,不悦地说:“石头,你真是名副其实的石头。”
董小葵不说话,许二却是轻轻吻她的额头一下。她只觉得周围都是温暖的气息,不由得闭上眼,他的吻落在她的脸颊。她想起刚才那的吻,激烈却又缠绵,柔软而温暖,如秋天稻禾与星星之火。
说没有期待是假的,她喜欢他的气息,喜欢他的亲吻。董小葵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应该,或者多么羞耻,她爱这个男人,这个男人也说想念她,并且从开始认识到现在都一直珍惜她。所以,她不由得伸手紧紧抱住他。
过去,董小葵何曾对许仲霖这样肆无忌惮?
是的,从来没有。因为过去她总是无法看到他的心。他清冷,深藏所有的喜怒哀乐,大约是权贵之家惯有的培养,他每一步都让人捉摸不透。
董小葵捉摸不透,看不到他的心。必得要保护自己,她是女孩子,不慕他的荣利,不图他的外表,喜欢的、心疼的只是这个人。而尊严对于她来说是最重要的。因为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只有自己首先尊重自己,才能得到对方的尊重,而所谓的两情相悦的幸福,首先就是建立在尊重的基础上。
于是,未知他的心意。董小葵的每一步都走得小心、谨慎。与其说她是十分爱惜自己,不如说她是十分看重他,看重这段感情。
所以,她怕一步错,就让他看低看轻。
可是如今情况却不相同,虽然许二并没有对她说出那三个字,没有笃定地说:“董小葵,你嫁给我”。
但他不再像以前一样深沉,不再像过去一样清冷,将一颗心全然深藏。他现在会很自然地说想她,在她面前毫不设防。
这让董小葵感到安宁。自然,她也从不是矫揉造作的女子,所以,她可以这样去回应他。尽管,在面对他直接询问时,有着些许的羞涩。
他却偏不亲吻她的双唇,仿若是知道她的渴望,沿着脸颊却吻上她的脖颈,轻咬她的耳垂。董小葵只觉得难受,像是极端压抑的痛苦,不由得一缩身子,喉间滚落喑哑的调。
许二将她圈在他怀里,不让她逃。低声说:“石头,你是不是舍不得我?”
这个男人真是坏。亲吻她,还不忘问她这个问题。董小葵不回答,将整张脸埋在他怀里,内心发誓不要回答这个问题。
“好了,石头,我挪了挪才挪出几天的假期。”许二好脾气地说。董小葵心里心疼,这家伙很忙,挪了几天假期,为了回锦城,担过年祭祀的责任。大家族的祭祀向来繁琐,尤其是过年祭祀。他却又要从祭祀中挤出时间,开几个小时的车赶在午夜十二点前来见她。他是骄傲的男子,从小众星捧月地长大,却这样对待她。
任是董小葵向来淡然,也不由得内心起伏不定,终于从他怀里抬起头,狠狠地亲吻他的唇一下,然后拿出砸锅卖铁的勇气,说:“仲霖,我想你,我舍不得你。”
许二被董小葵这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动作与话语震得一时没说话,待回过神来,便轻笑着说:“石头长大了,居然知道偷袭。”
董小葵到底红了脸,略略低头。他捧起她的脸吻下来,柔软的双唇覆盖过来。明明是刚才亲吻过,董小葵却觉得似乎渴望了很久,她不由得回应,反着细细密密地噬咬他的唇。
“你——”许二声音有些沙哑,只发出这一声低叹,就任由她肆无忌惮。
然而,这肆无忌惮并不长久,因为妈妈等得不耐烦,在楼梯上朗声喊:“小葵。”
两人迅速放开,整理好衣衫。董小葵这才装模作样地引领许二从厅里走出来,气息也有不稳,故作淡定地说:“这边走,小心一些,房间在楼上,你上次睡过的那间。”
妈妈站在楼梯上,开了路灯,照得院子里很明亮。许二自然很有礼貌地喊:“阿姨好。”
妈妈只是向他点头,算作知道了,并没有发话。董小葵引许二去休息,为他添了被子,这才忐忑不安地来见妈妈。因为刚才太忘情,也不知妈妈是不是有看见他们。
妈妈这时在二楼的厅里,站在爸爸的遗像前,很安静地看着爸爸的画像。待到董小葵喊了一声“妈”,她才转过来,说:“小葵,妈也不拦你。这人也不错。”
董小葵有些懵了,妈妈一向反对她跟许二在一起,也认为齐大非偶,大家族的事太复杂来教育她的,怎么突然就转变了。
“妈,你怎么会?”她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声,十分狐疑的语气。
正文 第004章 他啊
第004章 他啊
妈妈在椅子上坐下,端了一小杯茶,轻轻喝一口,说:“以前,我总是想他的身份与我们家真是天壤之别,不想你走我走过的路,妈知那路有多么苦,多么难。而他与你差别,可不是当年我与你爸的差别。所以,即便知道你喜欢,妈也坚决反对。那段时间,有点怪我吧?”
妈妈向来沉浸在失去爸爸的痛苦中,或者沉浸在回忆里,鲜少与董小葵交流。却不料今年多了很多交流,这会儿更是这样坦然地来面对。
董小葵一听,觉得很幸福,立刻蹲身抱住妈妈,撒娇说:“妈,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我怎么会怪你呢”
“那时,我想他或许只是觉得你跟他见过的女孩子不一样,过一段时间就没新鲜感。你也会认识别人,或许就淡了。”妈妈叙述,轻拍她的背,说:“所以,我对你留在锦城工作,很开心。后来听你说一直忙工作,也没见你提到他。我就想啊,大约是淡了。所以,你去山里采访那次,我猜是他打的电话,打到家里,旁敲侧击地问你的去处。我没告诉他,也没告诉你。不过,现在想来,当时的他似乎是很着急。当时,是他吧?”
董小葵没想到许二还打电话到家里来问过她的去处,连妈妈都听得出他的语气着急,这清冷自持的男人因为遍寻不着她,就这样乱了方寸。
她鼻子一酸,只是低头看自己的影子,被壁灯拉长,只留下淡淡痕迹。每个人对无关紧要的人来说就是如同这影子一样不咸不淡的存在,可是对于在意你的人,却像是空气一样,如果偶尔发觉不在,就焦急得不得了。
董小葵看着影子,回答:“嗯。是他。”
“我想也是他。在那时,我就想如果这真是个不错的人,能担得起你的未来,妈也不说什么。前几天去道观,说起姻缘,道长说‘一人一福,一切随缘,莫强求’。妈倒是想到总在阻止你,现在也不阻止,但你自己要有所把握。”妈拍拍董小葵,轻叹一声。
董小葵不住点头,却还没明白妈妈为什么突然转变对许二的看法,难道就因为他很着急地打电话过来,却还耐着性子旁敲侧击地询问她的去处吗?她觉得不是。所以,她又小心翼翼地问:“妈,你怎么忽然觉得他不错了?”
“难道你不认为她不错?”妈妈反问。这语气让董小葵一愣,她过去梦寐以求就是跟妈妈能有朋友式的对话。可是,妈妈一直是冷冰冰的。如今,妈妈居然打趣起她来了。董小葵有些不相信,十分疑惑地喊了一声:“妈。”
妈妈却是将那茶杯放到一旁,如同往年很多个新年那样,倒了一杯米酒。那时很多年前,爸爸和妈妈在新年必定会喝的,据说他们当年结婚时的交杯酒就是一杯米酒。
米酒入热水温,有种奇异的香气。董小葵帮妈妈温酒。妈妈在一旁像是陷入回忆,有些自责地说:“今天,他让我想起你爸爸。当年,我也怕雷声,怕鞭炮,所以这么多年来,迎新的鞭炮都是你去放。这三年你不在家,就是小槐去的。妈妈比较自私,只是自己怕,却没想到你一向怕打雷,其实也是怕那鞭炮的。”
董小葵有些听不下去,打断妈**话,安慰她说:“妈,你说那些做啥。我不怕的。”
妈妈却没理会,自顾自地说:“刚才,我是看到他,点了鞭炮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快速捂住你的耳朵。那时,我才明白过来。我一直觉得我很关心你,在这点上,却不及他。这么多年竟然都没发现,你其实是怕鞭炮的。”
对于许二的举动,董小葵很惊讶,很感动。她惊讶这个骄傲男人的细心,周到,对她真实的疼惜。但她不喜欢妈妈这种自责,于是将热好的米酒双手捧给妈妈,说:“那只是小事。”
“他是大家族的人,据说是继承人,能想到这些已经不错了。”妈妈说。
董小葵有些搞不清状况,这许二到底有什么魅力,让自己的妈妈都在替他说话了。董小葵十分狐疑,妈妈却继续说:“能为你下厨,做饭也不错。以前,你爸爸跟我说,会做饭的男人会生活,对自己的妻子会比较好。”
“原来是老爸的理论。我说怎么做一次饭,就改变了妈对他的看法。妈,你这也太迷信了。”董小葵撅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