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肖某某
花满楼收敛方才的嘻笑之色,沉声问道:“小乖,异端局实在不好惹。你到底有什么事?”
白选淡然说道:“异端局某些人看上了我那两个异端奴民……十八你别打岔。”她对姜亚笑笑,“姜亚,谢谢你给我保密。亨利监察官告诉我,正副局长和异端管理司司长以下,没有人知道那两个人是我逮住的。”
姜亚满脸“咱们谁跟谁”的表情,大大咧咧地说:“姐们儿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话?咱嘴巴紧得很。不过你真的要和异端局干上?这部门可黑。”
“这位亨利监察官是黑潮大狱的异端局官员,他此次进京述职,想长期留下来。他给我通风报信换取留在首都的机会,我追回被异端局号称逃跑、实际上在几个小时之后就会被拍卖的奴民。事情就是这么简单。”
白选环顾神情变得郑重的众人,笑了笑说:“我知道异端局不好惹,那个黑市的后台肯定也很硬。但是我的东西,要是随随便便就这么让人抢了,以后还不定会有多少爪子伸过来。这件事,我们总队长也知情,所以才请了两位中校过来帮忙。”
她环顾众人,不住把玩手中的晶波屏蔽仪:“从异端局的地下黑牢抢人不可能。明天凌晨两点,拍卖就要开始。异端局的人不会直接送人过去,而是选在一个地方把人交给黑市那边。”
“接头地点就是这儿?”赵中校在心里苦笑,这位小姑奶奶果然要砸红幔帐的场子。客人在红幔帐出了事,这是打花家的脸呐。不过他并不怎么担心,只是感叹白选胆子奇大,总队长对她实在宠爱而已。
对花满楼歉疚地笑了笑,白选说:“十八,一应损失我会翻三倍赔偿。以后我再有大项目,会优先考虑花家。但是那名女修,我有用处,所以不能给你。要送什么给国士老先生,你去买,钱我来付。”
“臭丫头”花满楼对白选立起眼珠大喝,“你说这话才是打了花家的脸。金矿那事,家里长辈们都念你的好,你把红幔帐烧了半边只怕都不会见责。我问你,异端局那边你打算怎么应付?就算你抢了人出来,还是要去异端局注册。到时候岂非不打自招?”
“放心,善后的事有亨利监察官和他的某位上级。拔出萝卜带出泥,这次异端局肯定会有人落马。”白选笑眯眯地看着花满楼说,“我叫上你,除了要打红幔帐的主意,也是给花家卖个好儿,让你们家长辈别生气我在这儿闹事。”
余下的话不消多说,实际上此时大多数人心里已经明镜也似。友情,要不断维护,而白选并不认为辅以利益链条就会玷污了友谊。在黑潮纪,想要友谊不变色,维护加固再刷上几层金漆是必要的。这个世上,没有一成不变的事物,友谊也不例外。
大家族子弟顾虑重重,如果你只会给人家添麻烦,哪怕再好的交情也总有耗尽的时候。白选承认她的想法和作为世故圆滑,但这就是真正的人生。那种烟火不沾的朋友,说句大实话,她会接交,却绝不可能亲近如家人。
“其实并不需要你们做什么,我会和两位中校去抢人。”白选胸有成竹地说,“十八,我叫你过来,是想让你给我作证,我一直和你们在一起。你不方便出手。”
“就你们三个去抢人?”花满楼皱眉道,“来接应的人手肯定不会太弱,你那异能太引人瞩目。”
“赵中校是位幻术大师,而路中校是位伪装大师。抢劫是个技术活儿,你以为真刀真枪就够了?不过还是要你们的人稍微配合一下。”白选微微一笑。赵庭和路东神色自若地对众人点头,如果有红幔帐的帮忙,他们行事将更为轻松。
“这个没问题。今天值守的人是我倾城姑姑的徒弟,和我好着呢。”花满楼漫不经心地挥挥手,只是不能把那女修当礼物送出去,他心里着实有点遗憾。
“最重要的是,他们并不知道有人在打主意。”白选似笑非笑地看向身旁的亨利监察官,“对吧,监察官阁下?”
她明明笑得亲切,亨利监察官额上却忽然滴下汗来,干笑两声,连连点头:“当然当然,万无一失。时间地点都很清楚,不会有错。”
“设套设到我头上,监察官阁下的胆子不小。”白选忽然脸色一变,喝问,“事成之后,你身后那位能爬到什么位置?说”
面皮剧烈抽搐,强装镇定的亨利吭吭哧哧不作声。然而此时在场所有人都发现了他的异样,这些目光投注于身,亨利只觉五脏六腑都在被火焚烧。但在白选的脸色完全冷淡下来之前,他还是从牙缝里挤出话:“异端局增设一位副局长,从勋章审核委员中选举。”
白选长身而起,对花满楼说:“十八,我们离开之前,请亨利监察官把事情始末都讲清楚,留个凭证。”她居高临下看着亨利,嘴角微翘,“别欺人年少。你送上门来,我就知道这件事是你们内部的人在搞鬼。”
“不瞒你说,我其实早就知道黑市将拍卖两名异端。但没有得到异端局的正式确认之前,我不好做什么。”白选摇了摇头,“真不明白,放哪儿卖不是卖?”
“卖给您,那是异端局的资金;卖给别人,却能中饱私囊。对方正在竞选上议员,极需政治献金。”亨利监察官抹着额上汗水,诚恳地说,“这笔钱要是没拿到手,上议员的位置恐怕也得空出一个。”他特意说这话,希望白选能放过他们这遭。现在这位可不再是从黑潮大狱离开时的身价,不好糊弄。
看了眼花满楼和姜开,白选笑了笑。她不再阴沉着脸,室内诸人的表情也都好看起来。姜亚对白选竖了个拇指,心说话,老太爷果然好眼光,我这朋友交得不错。上议员,啧啧,全天舟也就只有三十三位上议员。
“我马上安排,你们先玩着。”花满楼霍然起身,拉着白选到了外间,犹豫着问,“前两天启森听我说起黑市的事儿,也想去瞧热闹。并且,他弄了台机甲送过去拍卖,是不是你想买?”
白选点头笑道:“我拿那玩意儿守门。”
“败家玩意儿”花满楼瞪眼,“那可是新式机甲,全火力装备除了有些材料不如我的,性能差不多少。你去招个机甲士,最好是机甲武士,给你当保镖也不错。”
“行了行了,我的钱也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你和启森干嘛老把我当小孩说教?”白选撇撇嘴,“你俩在我眼里才是小屁孩,懂不?”
花满楼哈哈大笑,要去弹白选的脑门,被她一拳打在肚子上,佯装重伤仰面摔倒。白选笑骂着乱踹两脚,花满楼鲤鱼打挺站起身,哼着小曲离开。
晚上十点,钻石66号房送进去一个大箱子,交给这间房的五名住客签收。在十分钟内,花满楼也给白选准备了个一模一样的大箱子。
红幔帐的人带着赵庭和路东从员工通道直上一百五十六层的钻石区。花满楼见白选没有跟过去,惊讶地问:“你自己不出手?”见白选摇头,他把眉头皱成川字,直接拉住了她的胳膊,“你想去干什么?”
如果她不出手,为什么要自己给她提供不在场证明?花满楼忽然有不好的预感。白选身边站着赵向阳,眼巴巴地目送父亲离开,闻言也看向她。
“我要去给人一些警告。”白选淡然说,“你放心,我不是去杀人。就要过年了,咱们的报纸电视似乎少了些喜庆气氛,我去给民众添点笑料。”她掰开花满楼的手,笑着说,“我要办的事启森知道。等我两小时,在十二点之前我一定回来,咱们一起去黑市买东西。”
资探总局新年庆典的闭幕式,她演讲过后有幸蒙元首和诸多大人物召见。最大的收获就是由皮皮感应到了四个最为强烈的恶念。被人下药之事因线索中段,还在调查当中,但白选决定趁热打铁,今天一并解决。
第四十七章陈年旧案
十点四十分,白选驾驶的悬浮车飞进首都钻石大道某商住楼附近的无人停车场。打了个电话,不多时便有个矮瘦身影奔出夜色,与白选数人在这处停车场的偏僻角落会合。
接过来人递来的小玻璃瓶,白选笑着问:“绿茶?”
里察咧嘴不好意思地笑笑,躬身行礼:“见过大小姐。”
“叫我白少尉就行,这什么大小姐听得我牙疼。”白选把小玻璃瓶揣进兜里,又问,“效果怎么样?”
“您说的吐真药剂,启森少爷说不属于元氏大规模生产的产品。所以接到您电话后,少爷请药剂师临时配了几瓶,在毫无防范的情况下效果应该会更强一些。”里察扭头看看白选的随从,担心地问,“少尉,要去四个地方,您来得及么?”
“不。我只去姓朱的家里,其他人由我的保镖们处理。”白选看了看表,“开始行动吧,早点干完早收工。”她环视六名保镖,“以自己的安全为要,毕竟我也是广撒网多捕鱼。完工后你们直接回去。”
迟大带领的六名保镖也接过里察递过来的小玻璃瓶,相比起白选,其实他们的任务要轻松很多,因为目标都在外面吃喝玩乐,下手的机会高。
“请您注意安全。”迟大率领保镖们行礼后分头离开。他们经验老到,不仅开启了晶波屏蔽仪,在路过有可能安装摄像设备的地方会下意识低头。
停车场便只剩下白选、里察和赵向阳。给两人做了介绍,白选三人匆匆离开,靠近了不远处的目标商住楼。在楼下一扇不显眼的侧门边,白选打开腕式电脑,调出一份文件,正是这栋大楼的详细建筑图纸。
楼内各处安装的监控设备一览无疑,哪些地方有保安巡查、巡查时间和频率都很清楚。这份地图可花了白选不少银子,但是非常值。事先她已经做过功课和准备,掏出通行卡打开电子锁,带着二人进了这扇消防通道的小门。
“堂堂首都警察局的局长,居然会在这儿养外室,这个大料暴出去一定很能吸引眼球吧?资料上说他老婆是悍妇,连侧室都不带娶的。哼哼”白选暗暗想。新年庆典那天与这位朱局长握手时,皮皮给她传递了最为强烈的恶念,这让白选很好奇。
不是资探体系的人,为什么想杀自己?白选回家之后果断调查一番,从这位朱局长的履历里发现他曾经在十六年前就任黄玉市警察局刑事科科长。再对照这张已经六十多岁老男人的相片,白选依稀看到了那位在丁嬷嬷死后,抢先进入办公室试图搜查出梅花戒的科长先生。
有意思博尔特警官在那事之后遭遇凄惨,当年的朱科长却平步青云,十几年后竟然能当上首都警察局的局长。白选对此人的兴趣空前强烈。她还没忘记,从丁嬷嬷葬礼回转孤儿院的途中,那场夺去几十名孩童的熊熊大火。另外,她为什么会被人贩子弄走,也还是笔糊涂帐。
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白某人不仅记仇,因为她的皮皮吞吃了两枚梅花戒的缘故,她也对梅花戒深感兴趣。事隔十多年,这位一直未谋面的朱局长却把自己列为要击杀的对象。女人的直觉告诉她,当年那件事还没有完。
莫非梅将军的秘密或者宝藏,竟是与梅花戒有关?否则当年怎么会有前后两批人在第一时间赶往慈心孤儿院寻找戒指?丁嬷嬷的被杀,真正原因到底是什么?博尔特那位已经当选为下议员的前上司,又知道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