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肖某某
花满楼笑了两声,随即电话那端传来元启森焦急的声音:“小乖,你还好吧?有几个会馆、俱乐部之类的地方出了事。你怎么样?”
白选扯了扯嘴角,笑着说:“还不放心我啊?我是什么人?我好着呢。对了,帮我转告赵庭中校,向阳也很好。我们甚至都没有出手的机会就完成了任务。绿茶没有向你禀报么?”
“我告诉过他,和你出去办事不需要再和我说什么。如果能说的事儿,你自己会和我说吧?”元启森长出一口气,又埋怨,“你怎么打满楼的电话不打我的?”
干笑两声,白选说:“这不是在红幔帐办了点事么,我怕给他添麻烦。我马上就到,这件事我来处理。”
她挂断电话,忽觉异样,却是赵向阳眼也不眨地盯着自己。“你去黑市玩吗?”这女孩子半点困倦也没有,白选想着干脆请赵路二位中校一起去黑市淘点装备。
用力点头,赵向阳喜出望外地问:“真的能去吗?黑市……哇……听着就让人很神往。”她忽然扭头问,“对了,小乖姐,那个,你以后会回元家去吗?”她不安地低下头,不大敢看白选的眼睛,“能不能别回去。”
白选笑了笑,没说什么。她自己的私事不爱和别人说,哪怕是她很喜欢的小姑娘。
赵向阳着急了,一把拉住白选的胳膊,满脸焦急之色:“承智老先生好可怕,小乖姐不要回元家”她想到了什么,慌乱闭上嘴,眼中惶恐又畏惧。
“你以前在元氏医院工作,是哪个部门的护士?”白选打岔,不想再谈这个话题。
“我是……我是……”赵向阳一咬牙,颤着声音说,“我是重症病房的护士。元继明先生的病房,我曾经待过一段时间。”她绞着双手,小脸白得像纸,“继明先生做第二次手术之前,他其实……其实……”
“别急别慌,慢慢说。”白选见赵向阳几乎要哭出声来,赶紧拍着她的肩膀轻声安抚。
“继明先生醒过一次。”赵向阳说出这话,虽然颤成一团,但如释重负般长长吐出口气,“第一次手术是医院的专家团做的,我听参加手术的护士长说,手术很成功,威胁继明先生生命安全的那些金属片都取出来了。”
在居东篱葬礼那天晚上,元氏庄园门口曾经有过一次非正式的新闻发布会,成了植物人的元继明承担了所有罪名。白选其实对此人没有什么好恶之感,隐约还有些同情。元家那般作态,反而让她认为元继明大有可能背了黑锅。
此时听赵向阳吞吞吐吐这么些话,无来由的,白选从头顶寒到了脚趾头。“不是说他成了植物人?”她问。
“小乖姐,你千万别生气。”赵向阳咬了咬唇,犹豫半天才说,“元院长是个很好很好的人,我们都很尊敬他。我们……我们都不大相信他为了让慧初小姐进入元家而抛弃了您,哪怕有李莹的原因。”
“我不生气,你继续说。”白选淡淡笑了笑。
低头沉默了会儿,赵向阳轻声说:“那天正是我值勤,继明先生醒了大约两分钟,他还认得出我。”羞赧地笑笑,她解释道,“继明先生是认识我爸爸的,私下里我都叫他伯伯。我立刻把他醒了的事情报告给了护士长和值班医师,大家都很高兴呢。”
“天亮以后我就回家睡觉去了。第三天我来上班,承智老先生正在给继明先生动第二次手术。可是我去上卫生间的时候,却被人袭击,差点被人掐死。我拼了命才逃出卫生间,我吓坏了。”赵向阳鼻头红红,眼里闪着泪花。
“跑出医院以后,有人打电话给我,告诉我要把和继明先生有关的所有事情都死死闷在心里。要不然……要不然爸爸、妈妈还有我家所有的亲戚就会有……”她哭出声来,“就会有意外”
这是被威胁了?白选把赵向阳揽在怀里,皱着眉头想,赵庭中校虽然是异能者,但家境太过贫寒,亲戚里也没有显要,威胁他其实不难。
“那时小乖姐的身世被大家知道,我好佩服小乖姐可以一个人应对那么多危险。可是我却那么没用。”赵向阳不好意思地笑笑,拿手帕擦眼泪,“我躲在家里不敢去上班,后来不知怎么回事就觉醒了异能。”
这是沉重的压力使然。不到二十岁的小姑娘独自承受着事涉一大家人生命安全的巨大威胁,她没有疯狂或者自暴自弃,反而激发了身体内潜藏的异能天赋。白选觉得赵向阳其实是外柔内刚的性格,压力会让她成长。也许加入异能者资探队,这女孩子会有很光明的未来。
稳定了情绪,赵向阳继续说:“后来,我听说继明先生变成了植物人。我打听了一下,知道继明先生曾经清醒过的护士长已经离职,但是那天晚上的值班医生却升了副主治医师。”
她急促地喘了两口气:“我让爸爸替我去医院辞职,新任护士长特意到家里来看我。我总觉得她对我说的话很奇怪。她让我去哪个小家族挂名,不要去资探总队,因为资探员……”她眼睛蓦然瞪大,“很容易出意外”
也许是杯弓蛇影,也许那名新任护士长确实奉令说什么。但赵向阳不怕威胁,反而要加入资探队,倒是让白选刮目相看。“你不怕吗?资探员真的九死一生。”她问。
“怕爸爸以前出任务也曾经受过很重很重的伤。但我要变强我要保护爸爸妈妈,保护我们赵家和陶家的亲人们”赵向阳握紧拳头,又央求白选,“小乖姐,我听爸爸说你要成立一个资探大队,让我加入吧好不好?我是护士,出任务能用得到我。我的异能别看只是操纵光线,但也很厉害的”
定定地看了赵向阳良久,白选缓缓点头:“如果你把这个秘密告诉你爸爸,他也许会答应让你跟我。他才是你们两家的顶梁柱,你不应该瞒他。”
“回去我就告诉爸爸,承智老先生真的好可怕不知道为什么,我特别怕他,总觉得他的眼睛好冷好冷。”赵向阳打了个哆嗦,又歉疚地说,“对不起,老先生毕竟是小乖姐你的祖父。”
摇摇头,白选笑着说:“我姓白,不姓元。”
那个被耀眼光环笼罩,实则黑暗阴冷的家族,她无论如何也不能回去白选紧紧抿住唇。
第五十章虚伪
白选和赵向阳重返红幔帐,在大门外远远看见十几名警察鱼贯而出。这些人身后还有一位警官正与两名中年男子一一握手,似在道别。
脚步下意识放慢,白选拉着赵向阳避到旁边,直到那些警察乘车离开。红幔帐里的监控仪器对她而言就是摆设,倒是这些人的眼睛要小心注意。
慢悠悠晃进门厅,立刻有花满楼安排好的迎宾小姐抢先迎过来,把白选和赵向阳重新带回包厢。此时这儿除了惬意饮酒听歌的赵庭、路东二位中校,就只有姜家兄妹和尚狂。
二位中校把箱子弄回来之后,迟家数字保镖们立刻把人送往白宅。亨利监察官留下两份盖着异端局电子印章的奴民身份证,也着急忙慌离开,他必须与他的主子操办剩下的事儿。
白选觉得不对头。都过去一个多小时,花家怎么还会任由那些人闹事?何况警察也已经来过了。她决定去看看,便打电话给元启森。
不多时,有名服务生到包厢请白选。与众人打了个招呼,她跟着服务生一路往上来到玉级包厢区,进入翠玉999号房。
瞧着门上镶嵌的巴掌大的酒杯型状翡翠,白选暗自感叹花家还真舍得。如今从海底玉矿原产地弄出玉来,其费事程度不会比挖掘晶矿低多少。晶矿只要探明就定能开采出相当数量,但要想得到品质上佳的玉那真得看运气。
可以想象玉级包厢的奢华度也必然对得起如今玉石的高贵身份。白选走进去时,还以为自己来到了前世的古装剧摄影棚,还得是大富大贵人家家里的那种。
屋顶吊着下坠大红华夏结的宫灯,迷离幽暗灯光透过水晶灯罩洒落朱红木头铺满的墙面。墙壁上挂着几副丹青,或是花鸟虫鱼或者古装仕女。
面积极大的房间用形制不一的超大镜架或者镶着玉色石雕画的屏风分隔开,瓷器玉器陈列于拐弯处的博古架上。这儿嗅不到脂粉香味和烟酒味道,只有淡淡的茶香。
这是夜总会么?真是矫情。白选不以为然,觉得你一娱乐场所偏偏要把自己扮演成附庸风雅的茶楼,实在是虚伪。不过,听说国士老先生曾经在红幔帐招待过哪一任元首,看这儿富丽堂皇的陈设还真有可能。
一路行来的隔厅都有人把守,高矮胖瘦男女不一,只是看着就不像是来找快活的。足足绕过三道美人屏风才隐约听见花满楼的笑声,白选仔细分辨,似乎人不多。
领路的服务生提醒白选过了前面那道垂花拱门就到了地方,而在这间大隔厅里白选也看见了元启森的护卫头领。那人还离得老远就倏地站起身,沉默着向白选躬身行礼,立时又有几人也跟着弯腰。
大约从这些人的态度猜出来者是何人,其余数人也不敢怠慢,分明用不同的礼节无声向白选表达敬意。不过,还是有数人虽然也从座位上站起身,却面色阴冷地盯着白选。不仅没有丝毫尊敬之态,反而很是敌视。
脚步稍缓,白选对领路的服务生说:“给这些先生每人一瓶水晶级的好酒,记在黄金1888号房帐上。”对自己七个不服八个不忿者也不知道什么来头,不过一瓶酒而已,她不在乎。
对面露不同表情的众人颔首而笑,白选进了垂花拱门。迎面就是一座大假山,山上挂着藤萝。转个弯往里走,便见小桥流水和八角亭,亭内有三个人正围着一张玉白色小圆桌坐着。桌上红泥小炉冒着热气,也有一壶酒和数碟点心。
并没有想象当中的剑拔弩张,气氛甚至说得上融洽。与花满楼和元启森正谈笑晏晏者是一名二十六七岁左右的白种人青年,淡色近银的短发,立体俊美的五官轮廓,浅褐色眼珠。
目光远望,白选在心里冷笑几声。亭外只有两米长的小桥,其围栏上斜靠着一名五短身材、唇上有整齐小胡须的中年男人。他垂头丧气,面露愤恨之色,一个劲地盯着花满楼。
白选慢慢走过去,亭内三人也望过来。不等元启森和花满楼出声,那名青年立刻站起身,笑容满面地抢先打招呼:“白少尉,幸会幸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