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肖某某
”元启森锐声反驳。
“混帐为了家族长久繁盛,爷爷才处心积虑谋求更多的利益。我以为你很清楚这一点”元承智厉声痛骂,“元家如果只是一个科技世家,会被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政客吞得一干二净”
“爷爷,当初,是您决定要抛弃她的吧?”元启森声音颤抖,破碎得几乎不能成句,他反复质问,“您为什么要抛弃她?为什么?”
他同样站在阴影中,深深垂着头,将所有痛苦都隐藏在无人能看见的黑暗里。他总是想,要是不被抛弃,也许真正的妹妹就不会死,他也不会像现在这么绝望。
“虽然有亲子鉴定,但我一直都心有疑虑。”元承智缓和了声音说,“当初那孩子的脑波脉动值只有十,”见元启森猛然抬头,他冷笑着说,“成年以后不是白痴就是弱智,怎么可能会是近百的正常人?也许是因为异能才拯救了她,开启了她的灵智。但是自始至终,我都无法真正相信她。”
元启森又缓缓低下头,背心寒凉一片。他轻声说:“正是因为您的不信任,才会导致她的无法归心。她是个很敏感的孩子,很多事情她都看得透彻。”
“你在指责爷爷的决定?你应该明白当时元家的处境。如果被暴露出弱智儿的存在,对于元家的威信是多么重大的打击那时群狼环伺,元家不能行差踏错半步”元承智站起身,从办公桌后走出来,一直走到元启森身前。
看着比自己高一个头的最引以为傲的孙儿,元承智痛心疾首地说:“启森,你怎么这么不够冷静不够理智要把元家带上更高的巅峰,必然有人要做出牺牲。她一个女孩子,手里掌握那么大的能量是件好事吗?你难道不想让她无忧无虑幸福地过着小日子?”
“可是她的想法呢?她的想法不重要吗?她是荒原上渴望自由的精灵,不是如慧初那样任您摆布的精致人偶”元启森毫不畏惧地直视着祖父说,“我唯一的心爱的最宝贝的妹妹,我愿意给她自由自在的生活。我不勉强她,更不会牺牲她”
“所以,给她的药剂里你没有添加那些成份?”元承智讥讽笑着说,“现在你也知道了,她并不信任你。她根本就没有服药,她有更好的异能晋级办法,但是她没有告诉你。你把她当妹妹,她把你当哥哥了吗?她把元家当成她的家族了吗?我看,只有你爸妈那对糊涂蛋,她才有几分真心。因为她知道,他们不会对她要求太多。”
“不管她怎么想,我都不在乎。我只管我自己的想法。”元启森古怪地笑笑说,“祖父您,不也是不管他人的想法,从来都我行我素吗?我这是像极了您。”
“药船怎么回事?除了我,只有你知道航线。雾峡虽然容易起雾,但是将海面笼罩整整十天的大雾不会导致船上所有辨识航向的仪器失灵的效果。”元承智面罩寒霜,毫不犹豫地断言,“这是你指使罗蕾莱干的好事,不用塞壬去确认我也能肯定。”
“是。”元启森坦然承认。
骤然死寂,元承智仿佛第一次看见元启森一般死死地盯着他,在发现他没有半分惭愧之色后怒火终于攀升至顶点。“我对你很失望。”元承智一字一顿地说。他深吸一口气,霍然转身背对着元启森,“孽障去祠堂地牢里跪着。”
“爷爷,我想提醒您。不要再试图去针对她,您会发现得不偿失。”元启森看似低眉顺眼,却说着元承智最不愿意听见的话,“她羽翼已丰,您奈何不了她”
“啪”清脆耳光无情打断元启森的告诫。元启森的脸侧向一边,左脸迅速变红肿,可想而知元承智用了多大力气。
所谓爱之深,责之切。元承智万万没想到自己最放心的孙儿居然毫无羞耻感地背叛了自己,这让他不仅愤怒并且痛苦不已。如果不是元启森在中间阳奉阴违多加遮掩,白选不可能在他眼皮子底下发展出如此势力。这一刻,元承智伤心透顶。“给我快滚”他指着门外低吼。
元启森缓缓跪倒给元承智磕头,低声说:“爷爷,我很抱歉让你失望。只要与她无关的事情,我都愿意去做。但是,不管是您还是别的什么人,我绝不允许您们伤害她。”
元承智转身一脚踹在元启森身上,终于控制不住情绪愤然咆哮:“元启森,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他脑中飞掠过一个念头,难道启森的妹控之症其实是种偏执精神疾病?大凡天才总会有些令人匪夷所思的怪癖,启森也是这样?
元启森并不知道自己在祖父心里和精神病患者挂上了钩,他踏着月色慢慢向后山元氏祠堂走去。地牢建在地底十米深处,如今已近六月,牢里潮湿闷热很难熬,但身体所遭受的痛苦根本无法与来自心灵的折磨相比较。
白选为他做的再多,帮他分担的压力再大,甚至可以为他透露她身为异能者的晋级倚仗,他除了感觉压抑和痛苦,并没有半分喜悦。因为他知道,她在用这种方式一寸寸割裂与他的关系。她会说,我把帐都还清了,我不欠你什么。
可是元启森从来没想过要她还给自己什么,几年前所谓的交易只不过是他的借口。他的爱情只需要他一个人品尝其中滋味,他从来没有奢求过回报。哪怕他与她不是兄妹,他也不会强求她的回应。他是如此骄傲,骄傲到宁愿孤独也绝不低头肯求。
看守祠堂地牢的元氏族人恭敬地将元启森带到最底下一层地牢中。这人不安地说:“老爷子吩咐的,请您原谅我的无礼。”说罢,他举了举手中的绳索。
元启森额上已经满是汗珠,地牢闷热得出乎他想象。他温和笑道:“不用为难。”端端正正地跪倒在地上,他身后是牢房中央孤零零的立柱。
守牢人不敢把元启森绑得太紧,他不明白为什么元启森会来受罚,但是这位俨然是元氏下一代的掌家人,他认为就算祖孙之间有点小矛盾也必然有和好的一天。“您受苦了,这里实在太热。”守牢人遗憾地叹了口气,离开地牢。
脚步声完全消失,闭目静默,元启森潮红的脸庞越发红得滴血。他终于难以忍受身体的不适,撕心裂肺一般连续不断咳嗽起来。他的喉咙灼热干渴,每次咳嗽似乎都能喷出火焰。他粗重喘息着,费力跪直身体,漠然看着喷在坚硬地面上的暗红血点。
盛放如花朵,朵朵开在他心上。
慢慢翘起嘴角,他轻浅微笑。
正文 第二十七章又是“狼来了”?
短短一个来月,因浮城大妖们的出手帮助,青丘又有了新的变化。一时间,白选异常迷惑。别说以前就和她关系不错的赤君月君等人,就是著名的冷面古板老妖巫林都对她有了几分笑模样。这很不正常。
好吧,就算是为了让白璧微瑕开心,但这些大妖也没必要下死力气帮她彻底改造青丘外围阵法和内部各处不合理的建筑布局吧?白选偷摸去问碧君,被噎得够呛——你死以后这地儿就是我们少主唯一的念想,怎么能不整治得清爽?
不过白选能肯定的是,现在白璧微瑕并不清楚她有生死大限这回事。否则他不会见众位大妖如此给面子而整天笑得合不拢嘴。也许,这才是大妖们对青丘上心的真正原因。只要白璧微瑕快乐,他们辛苦点根本不算啥。
青丘妖气冲天,不仅震慑住那些可怜的被圈养的妖兽们,还直接影响了外面荒原的荒兽群。那段时间,青丘附近的荒兽特别乖巧,哪怕看不见这地儿有什么古怪也轻易不往跟前凑。
这个月当中,修士盟的梅家父子还亲自来了一趟。他们特意为了梅将军翻案一事而来,与大妖们叽咕了好半天。由此白选明白,敢情大妖们把青丘当成了与修士盟联系的中转地。梅家父子对现在的青丘赞不绝口,白选和白璧微瑕很客气地相陪,彼此之间礼貌又生疏。
据直接负责梅将军翻案一事的桃夭介绍,元家和花家无可奈何之下已经软口,但还要说服其余几大相关家族。毕竟当年那桩叛国案几乎被办成了铁案,证据确凿,大多数证人死得精光,口供什么的自然不方便推翻。不过,只要有心,再加上有老家伙们作证,这事也不是办不成。
至于用来交易的新的晶玉矿矿脉,白选和皮皮商量了一番,选定了深达七千多米的一处海底矿产。产量不多,就算全部挖掘出来也只够五十人循环使用。而且那地方靠近一处海族大巢穴,凶险得很。
除了确切地点以外的相关资料送出去,听说元承智老先生气得老脸发青。桃夭幸灾乐祸地说,这处矿脉就是个烫手山芋,要想挖出来不知耗费多少功夫。不过大家都知道,元家在海底也不是没有能量,也许困难并没有自己等人想象得那么多。
仿照海底彩虹村,白选大手笔地弄了块天然晶石盛情邀请赤君用本命真火烧出了一座和皮皮惟妙惟肖的貔貅雕像,白璧微瑕还在雕像上恒久固定七彩神光。它成了青丘城的地标,无论在哪儿,只要一抬头就能瞧见那片灿若云霞的绚丽彩光。便是在黑夜它也煜煜生辉,宛若指挥航向的灯塔。
白选对管理青丘的各位干部振振有词,貔貅是天生纳财的神兽,咱们不供它供谁?于是青丘的人们哭笑不得确认,原来白少将所说的皮市长竟是她宣称的她的守护神兽貔貅皮皮欢喜得嘴巴咧到脖子上,没事儿就跑去雕像旁边待着,还一定要拉上白选一起摆Pose。
外界纷纷扰扰,青丘平静和悦。白选自新闻发布会后就不再在公众面前出现,她派出去的以木子碗和杨七为主导的“游泳队”成效显著。在“晶”之海洋畅游过的异能者,其精神状态都大为好转。今天木子碗兴高采烈来汇报,她带着夏尔去游了一回。
“我遇着云暖也去做心理治疗,她现在是负责启森先生安全的异能队队员。她说,启森先生已经好几天都没去科学院上班。”木子碗满脸忧虑,看了看白选,欲言又止。秦婧拿手指拼命捅她的后背,催促她快说。
彼时,白选正躺在湖边林荫之下,一字排开数张沙滩椅,白绫、玥莲、岳冰、夏林、洛云舞、夏茹茹,一伙人正在日光浴。海和和与几位来自彩虹城的海人少女一动不动浮在湖面上,海藻般的长发里镶嵌着珍珠玳瑁饰品,不时闪烁光辉。
湖泊的另一大半被猛犸占据,不时扬鼻兜头浇下湖水,清新水气随着微风向湖畔飘去。狮鹫在半空巡视,不时清越长鸣。皮皮金蓝色大眼睛骨碌碌乱转,欣赏着美女们的娇好身段,也许还在心里评个奖什么的。若是肚皮瘪了,那湖底下就有晶玉矿,任由它大啃特啃。这小日子过得,美!
趴在白选肚皮上懒洋洋地翻了翻眼睛,皮皮见木子碗和秦婧都是抓耳挠腮模样,好心眼地挠挠白选的脖子。把遮阳帽拉下,白选看向木子碗,笑着问:“还有什么事儿?”又拉过秦婧,塞了一把青丘特产水果在她手里,诧异问,“终于要用节食法减肥了?”
木子碗想起容云暖憔悴面容,鼓起勇气说:“小乖姐,我总觉得吧,您好像并不太关心启森先生的身体。上次启森先生重病,您也没有去看望他的打算。”
秦婧小声附和:“就是就是。”塞了一嘴巴甜果子。
“云暖没告诉你们,上次他的重病根本就是假的么?”白选神情淡漠,阖上眼睛说,“我也不认为他需要我们的怜悯。对他来说,不管他是否生病,把他当成正常人去相处才能让他更高兴。我这位哥哥的强大少有人能及。”
可是再强大的人也有脆弱的时候吧?木子碗张张嘴还是无言,秦婧卡嚓卡嚓啃水果,怏怏垂下眼帘。她们跟在白选身边这么久,其实已经隐约察知这对兄妹之间的感情其实并没有外界宣扬的那么几近夸张的亲密。兄妹俩很少见面,很少通电话。但是要说她和他之间感情浅薄,却又无法解释存在于彼此之间的不必知会也能做到的惊人默契。
这样的困惑不仅存在木子碗和秦婧心里,在与白选朝夕相处的更多人心中都有。但是没有人试图去打探,他们认为也许这是兄妹俩独特的相处方式。更何况只要见面,他们所表露出的都是让人羡慕不已的深厚情意。
玥莲忽然轻咦一声,纤手一翻,掌中腾腾升起一个玄奥字符。一弹手指,这个字符散作星星点点光芒,随后凝聚成一张脸。“姐姐,刚才启聪来电话,说启森先生被关在祠堂地牢好几天了。”沈闲漂亮脸孔皱成包子,很是担忧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