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粟西米
本就被怪梦烦扰,沈姝一席话,更是让阿妧心神不宁,到了祖母跟前也是禁不住走神。
而老夫人也有自己的烦心事,头一回在孙女面前有话说不出,迟疑不决。
可容峥态度坚定,认准了阿妧就是他的天命之女,没有一丝松口的迹象,沐恩侯家大业大,容太夫人和宫里太后是嫡亲姐妹,沈家实在得罪不起。
容峥若不能痊愈,留下残疾,容家必将迁怒到沈家头上,到时,麻烦就大了。
最终,老夫人心一横,拉过阿妧语重心长道:“你容表哥如今伤了腿,躺在床上起不来,意识消沉,你身为表妹,又向来体贴懂事,多去陪陪你容表哥,尽量让他开怀。”
几句话,听得阿妧直接懵了,不敢相信这是最为端方持重的祖母说出来的。
两个表哥都是祸害,一到沈府,三姐姐,祖母全都不对劲了。
沈妧压下心头的不满,露出为难又有些不解的表情:“可是,阿妧和表哥并不熟,就算要开导,也是四姐姐更合适,他们青梅竹马,四姐姐应该更懂表哥的心思。”
沈妧不想树敌,更不想见容峥,沈娅那么喜欢容峥,倒不如卖个人情成全她。
再不济,还有沈娥,沈娆,哪个都比她待见容峥。
提到沈娅,老夫人就头疼,冷笑道:“她去了,我反而放心不下,越是喜欢,越容易做错事。”
所以,她这个没想法的人就最可靠,不会出错?
沈妧听到自己声音微凉:“祖母,非阿妧不可吗?”
老夫人将孙女抱进怀里,眼里满是愧疚:“阿妧,只有你最合适,因为你够懂事,分得清有所为有所不为。”
阿妧第一次后悔在祖母面前装得太乖巧太懂事,到头来,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钻心的痛。
“阿妧,就当是为了祖母,你委屈一下吧,容峥的态度对我们沈家很重要,你这么聪慧,一定能懂的。”
若容峥自己不想追究,那么一切都好说,就怕容峥心里对沈家有想法。
沈妧这时候宁可自己笨一点,不要那么灵透,她咬唇涩涩道:“那么,祖母能否答应孙女一个请求?”
“别说一个,就是十个,只要合情合理,祖母都应了。”
沈妧看着老夫人,目光坚定:“阿妧想给母亲求一个承诺,若是母亲哪天想离开沈家,开始新的生活,沈家所有人都不得阻拦,也不能泼脏水抹黑母亲。”
她都牺牲这么大了,再不为母亲做点什么,以后就更难寻觅到机会了。
老夫人没想到沈妧求的竟是这个,着实惊了一下,可细想想也符合这孩子的性情。
阿妧孝顺重感情,又心细如尘,可就怕——
慧极必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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枫园其实和阿妧的住处离得不远,处于前后院分界边角上,隔了一道长长的院墙,跨过墙中央的垂花门,再经过一个小花园……
“秦昇,你忽悠我,那幅字画是赝品,根本不值三千两银子,你还我钱来---”
“我何时说过那字画值三千两,你自己偏听偏信,被人骗了反过来赖我,可笑!”
秦昇的声音很独特,既有少年的飞扬跋扈,也有当权者的那种从容沉稳,阿妧听着听着不自觉退到了假山后面,他们七七八八将路挡住,她一时也过不去。
秦昇目测比容峥还要高,背脊挺得笔直,好似压不折的青松,比周遭所有人都要显眼,被好几个手持棍棒的家丁围住也不见一丝落下风的弱势。
阿妧目光下移,落到男子负在背后的双手上,不禁失神。
这手真好看,又大又厚实,指头骨节分明,一看就很有劲儿,胳膊长长的瞧着也结实,必能将她抱得稳稳当当。
沈妧,你脑子进水了,瞎想什么呢。
阿妧晃了晃神,鼻头发酸,记得小时候,四叔也是用这样的大手将她托起扛在了肩上,带着她转圈圈,逗得她咯咯直笑。
可母亲不太喜欢四叔带她玩,说要避嫌。
后来她在池塘附近玩耍,无意间撞见四叔抱住母亲说非她不娶,娶不到她宁可独寡一生……
她吓得掉进了水里,高烧一场假装忘了很多事,四叔更是远赴京再无往来,这一别,整整五年。
“秦昇,你嚣张狂妄,欺人太甚,今儿个不给你松松骨,你是不知道怕,你们几个,给我上,打到他跪地求饶为止!”
“主子,小心。”
尤不弃被几个家丁缠住,抽身不及,武艺高强的楚久又出门办事去了,尤不弃就怕主子故意藏拙,宁可被打也不还手。
不想,下一瞬,秦昇已经闪到了沈奎跟前,轻轻一笑,眼底却阴冷无比。
“我的手,啊!”
撕心裂肺的叫声,杀猪似的,阿妧只觉刺耳异常,忍不住捂住了耳朵。
二哥也真是的,没那个本事又要去招惹人家,以为是只软脚虾,孰料碰到虎狼了。
“太吵!”
秦昇抬起手,五指并拢如刃,对准沈奎脖颈狠劈下去,沈奎只来得及闷哼一声便两眼一黑栽倒下去。
沈妧惊得直抽气,身旁凝香更是瞪大了眼睛,差点也吓得晕了过去。
这秦少爷好大的胆子,到人家家里做客,把主人都给打了,就不怕被赶出去。
几个家丁被两人打得七零八落,一个个鼻青脸肿,瘫倒在地上,其中一个机灵点的趁乱逃了出去。
漏网之鱼,秦昇没有要追的意思,打都打了,瞒不住,他也没想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