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离地球 第36章

　　警卫看他们的目光特别奇怪。

　　是认定他们有罪而无法搜证的那种憋屈。

　　离开六楼的时候，商场里正在放歌——“西边太阳东边落，漫天月亮一颗星。稀奇稀奇真稀奇，鱼儿爬树衔猫咪，兔子剥掉狐狸皮。嘻嘻嘻嘻，嘻嘻嘻，画眉笼中关水牛，一个蛤蟆煮一锅。婴孩长着白胡须，老叟躺在摇篮里。世上怪事多又多，笑着流泪，睁眼睡。”

　　唐砚心打了个哈欠，看到对面栏杆上蹲着一只猫咪，黑色的毛皮油光水滑，特别的漂亮。一双蓝色的眼睛定定的看着她，似乎有观察打量之意。

　　她眨眼睛的功夫，猫咪就不见了。

　　路上，有警卫在跟着旋律唱起歌，歌词古古怪怪的，这旋律确实挺洗脑。

　　到负一楼的路上，他们一直在唱，唱得游客们的脸色越来越差。

　　唐砚心注意到，有几个游客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很可能之前就听过这首歌了。

　　昨天的小法庭门口已经有人了，是昨天没有完成业绩的济美，她脸色苍白，容颜衰败，脚还沾着地，整个人却像是游魂一般。对于游客们的到来，她几乎没有任何的反应。

　　沛沛小心翼翼地靠近她：“济美！济美？你没事吧？”

　　“啊，没事……”

　　济美抬起头，眼睛里面全是红血丝，她恍恍惚惚的说：“我就是有点累，有点疼……进去吧！”

　　法庭里面没人，沛沛旁敲侧击的询问济美，昨天她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情。济美坐下的时候表情非常怪，面对沛沛的问题，她要嘛不回答，要嘛就只是说：“今天一定要完成业绩……一定要完成业绩……我要完成业绩……”

　　这精神状态一看就不太对劲。

　　路寻一：“你能将她的袖子挽起来吗？”

　　毕竟是个名年轻的女性，他不太好直接上手。沛沛点点头，将济美的袖子拉高才发现她手臂上全是淤伤。可以想像，她衣服底下恐怕没一块好肉。这些伤或许不会影响她的活动，但对她造成了很大的心理创伤。

　　游客们其实对心理疾病都不算了解，可看到济美的样子也能得出一个共同的结论——她快要疯了！

　　路寻一叹了一口气，对济美使用治疗术。

　　绿色的光芒笼罩她，她紧绷的唇角渐渐放松，凝滞的眼球也慢慢开始如常转动。她趴在桌上，放松背脊。

　　萧佑凡心疼得不行：“王八蛋真是不懂怜香惜玉。”

　　法官进来之前，游客们还在交换信息。坐在桌上晃着小jiojio的唐砚心对他们之间的交流毫无兴趣，她也不介意队友将他们之前找到的信息分享出去，如果能换回别的线索就更好啦！这些都是她不擅长的，她懒得去管。

　　就像路寻一说的，这个领域的亡灵以另一种方式存在着……并不是没有，这让她心情很好。

　　果然，领域的形式不管发生什么样的变化，力量的本质是不会改变的——一定存在亡灵！

　　大清早的，白白得一具亡灵的尸体，她大赚特赚。

　　虽然有点遗憾没有弄到猫女的尸体啦！

　　半兽人也是人类，他们的的确确不是亡灵。可有一部分半兽人，并不是生来就是半兽人。如猫女一样，她之前是低能种，后来才变成猫族的。为进行验证，唐砚心认真的闻了闻狐族的尸体，光凭味道还真的无法分辨。可那被剥下面的毛皮上被砍下来的尾巴上，都有很重的胶水味。

　　胶水——全是暗能量的奇异液体，里面有强大的亡灵的气味。

　　使用胶水来移植器官的家伙，身上带着浓重的死亡气息，早就被暗物质同化为亡灵。因为有一半是动物，所以带着动物的气味，完美掩盖住亡灵的气息。

　　不凑到有胶水痕迹的部位去闻……唐砚心也很难分辨，哪些半兽人是亡灵。

　　提起胶水，她的脑中浮现出一个童话故事，大概是她做人的时候看过的。名字已经记得不太清楚了，大概就是讲：

　　三个军医自认为医术高明，在旅馆里炫耀自己的医术，而实际上他们有一种可以立即愈合的药膏，用它来涂什么，什么部分就会立即愈合。因此，他们分别砍下了右手破出心脏挖出双眼，并自信地以为第二天涂了药膏就能愈合。结果粗心的女仆让猫把军医的器官叼走了，女仆于是换上了贼的手猪的心和猫的眼。

　　换上三个器官后，军医们一个拥有贼的习性，一个像猪一样用鼻子拱土，还有一个能像猫一样在黑夜里面看清楚奔跑的老鼠。

　　神奇的胶水和童话故事药膏有同样的作用。

　　在这个野蛮的世界里面，它能令低能种变成站在社会顶端的半兽人。

　　很快法官来了，陪伴在他身边的两位兔女郎给游客们纸笔，每人得到一张卷子。

　　唐砚心还以为他会挨个询问游客们都找到什么样的线索，结果出乎意料……用考试的方式，真的是在让他们洗刷嫌疑吗？

　　而且卷子上只有两道题：

　　1死者是谁？

　　2如果你不是凶手，你觉得凶手的杀人动机是什么？

　　=……=

　　【又是马赛克……】

　　【惊！十一岁主播对尸体做这个！！！】

　　【标题党滚粗#其他的人的表情就是……我TM见鬼了.JPG！！！搞得我心痒痒。】

　　【结合上下文分析，我觉得唐唐是把尸体压缩然后收纳了……吧？】

　　……

　　【重温洗脑歌曲，依旧汗毛竖起】

　　【已静音，谢邀！】

　　【我感觉法官和法庭都怪怪的……重点并不是洗涮嫌疑！我也说不好……似乎是栽赃他们的人在满足自己某种变态的欲望。】

第33章 动物百货公司（七）

　　法官指着上方的挂钟说：“给你们十分钟, 不允许作弊，禁止交头接耳。”

　　唐砚心的答案：

　　1死者是A-7管理。

　　2凶手在搞人类行为研究, 对人性的失望使他动用暴力。

　　大家的考卷都交上去, 法官板着脸一连看了好几份, 等轮到唐砚心的卷子时，他的表情终于出现变化, 似乎是在困惑。

　　“这位……犯人, 你这写的什么？”

　　唐砚心本来是盘腿坐着的, 从凳子上跳下来，突破兔女郎的拦截，直接跑到法官的桌前。她一脚踩在法官的长胡须上，心疼得法官挽起他的白胡须不停地拍打上面的污泥。

　　“你你你……”

　　“对不起哦！”

　　唐砚心毫无愧疚的道歉，鼻子轻轻动了动：“我不是故意的，你的胡子太长了, 我没看见！法官, 我的答案有什么问题吗？”

　　法官明明很生气，却强忍下来，还招手让唐砚心靠近：“长得挺周正的小姑娘，写的什么破字。你过来，给我念念！”

　　以为小姑娘写出牛逼/奇葩答案的游客们：“……”

　　一个十多岁的小姑娘写一手鬼画符, 不算过分！

　　唐砚心绕过桌子, 走到法官旁边。

　　因为法官屁股底下的椅子足够高, 所以他能俯瞰站着的小女孩。

　　唐砚心一个字一个字的念：“死者是A-7管理。凶手在搞人类行为研究, 对人性的失望使他动用暴力。”

　　她抬头的时候看到法官眼里来不及收起的恶意, 唇边又有笑容。似乎为她给出这样的答案而觉得好笑，认为马上就能让她为刚刚的行为付出代价。

　　不仅仅是法官，游客们也对这样的答案表示不解。

　　这都哪跟哪啊？不仅不沾边，而且写得太简单了。

　　既然答案没有说限制在多少个字以内，那十分钟内能写多少字，就要写多少字。

　　毫无疑问，这也是字数最少的一份试卷了！

　　唐砚心不以为意，将卷子放下之后，法官脸上的表情都是得意的，等唐砚心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他却带着惊讶失声吼出：“80分？”

　　这种表现很奇怪……

　　既然是考试，那么有分数不奇怪。可批改试卷决定分数的，难道不是法官吗？

　　明显不是他，否则他一定会给唐砚心一个不及格，刚刚他的表现不难猜测——那把精心保养的胡子就是他的软肋，被人踩一脚还能罢休？

　　作为法官，他对分数的评定标准一点都不了解。刚刚的洋洋得意，绝对是认定唐砚心会是低分，结果却惊讶得他当场失态。由此可见，哪怕他坐在最上方，也只是一个小小的傀儡。

　　这之后的试卷，法官都会直接评分。萧佑凡获得65分，路寻一60分刚刚及格。如果是不及格的，就会直接被判定为不及格，不会特地说具体的分数。

　　兔女郎郑重其事地用托盘装着一枚绿色的扭蛋，外表粗糙的小东西还不如托盘上铺的红布来得光鲜，可兔女郎说这是唐砚心的高分奖励。

　　唐砚心一到手就扭开，里面有两个手拉手的塑料小人，眼睛鼻子眉毛全都看不见，糊成一团，像是失败的成品。

　　还有一张字条——[还未发生的，比已成事实的更重要。]

　　还没等她想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就听到法官说：“不及格的人留下来，其他的人可以回到工作岗位了。”

　　恰恰在这个时候，一个警卫开门进来跟法官说了些什么。长胡须法官用小锤子敲了敲桌子说：“你们和一起半兽人失踪案件有关，先想好如何自证清白吧！我明天也会在这里等着你们。”

　　这算什么？

　　就算主演脱离剧本，还是要让剧情回到正轨？

　　唐砚心懒得搭理法官，现在距离商场开业还有一个多小时。三个人来到储物柜前，将直播的画面调整为马赛克状态，路寻一先将狐族半兽人的尸体还给唐砚心。心里不由自豪的想着——能将食物托付，哪怕原因是避免被人怀疑，可能从中看出唐唐对他的信任。

　　唐砚心将新得到的食物处理成肉干的模样，先拿出一块尝了尝。她的食物处理手法按照食物的特性，非常灵活的变化着。因为这亡灵的肉咸鲜，所以被做成肉干，一入口干而不柴且越嚼越香。不知道的人见到，也只会以为这是极为普通的牛肉干之类，不会往别处想。

　　路寻一：“唐唐，你是怎么想到第二题的答案的？”

　　他第一题对死者的身份有进行详细的描述，萧佑凡也一样。他们把大部分的时间都花在第一题上，因为昨天找到的资料，他们能把第一题写得很详细。

　　第二题的答案两人大相庭径。

　　路寻一：A-7管理残忍的杀死弟弟，这是一种报复。

　　萧佑凡：A-7管理成为猫族之后，控制不住动物的本性杀死弟弟，死亡是对她的审判。

　　两种结论都是他们昨天找到证据后，经过深思熟虑才得出来的，自认为没什么问题。可分数才是决定成败的关键。唐砚心看起来是瞎几把乱写的答案，偏偏就是高分。

　　唐砚心：“这是物种代沟，恐怕无法跨越。你们用人类的思维去分析一切，我却是用亡灵的眼睛看世界。”

　　萧佑凡嘴一秃噜，开口就来：“您难得会说如此富有哲理的话！”

　　唐砚心踢他一脚：“我感觉你不是在夸我……”

　　路寻一连忙制止他们，心里其实是觉得欣慰的。不知道昨天夜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也不打算询问，可今天的萧佑凡有明显的变化。不再时时刻刻都怀着试探的心情，警惕的观察着唐唐，连吐槽都显得有恃无恐——他开始相信唐砚心是真的不会伤害队友。

　　这样的发现，路寻一从不会拿出来说，而是默默的放在心底，他转移了话题：“不及格的三个游客好像还没有出来……”

　　唐砚心：凶多吉少好不好！

　　这个领域看似没有那么血腥，游客们不会被忽然冒出来的亡灵杀死……可含蓄的死亡往往更容易让人放松警惕。等死亡到来的时候，才意识到一切都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