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会跳舞的狮子
苏子文小声道:“这些,他之前不是都说过了吗?”
徐自清捏了一下他的手背:“小点声,不要让他听见。”
周泽升也抓着周苒小声嘀咕:“你看他的样子,好像第一次见到咱们一样,到底怎么回事啊?”
等他们来到餐桌前,就看见米勒王子正坐在餐桌前,他侧对着大家,穿着华贵的外衣,领口花纹繁复,淡紫色的花瓣簇拥着线条柔和的下巴,头上戴着满是坠饰的帽子。
烛火摇曳下,米勒王子的侧脸高贵俊美,女佣低着头,在一旁小心地伺候着,就连位置都站的和昨天晚上一模一样。
他们非常非常的平静,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我还记得,王子昨天就戴着这顶帽子。”苏子文搓了搓身上的鸡皮疙瘩:“好、好诡异啊。”
米勒王子转过头来,依旧是那种俊美到雌雄莫辨的脸:“欢迎来到地狱之谷,请尽情享用我准备的晚餐。”
周苒这次没有再说话,只是坐下了下来,大家都在原来的位置上坐好后,浓白鲜稠的鱼汤被女佣端了上来。
高宽的精神已经濒临崩溃了:“昨天不就吃的这些吗,这是怎么回事!”
米勒王子没有理他,只是端起酒杯,不过动作却顿了一下:“科拉,为什么只有六位客人了呢,难道那位小姐不喜欢我的款待吗?”
科拉回道:“不,那位小姐被杀死了,她也很遗憾。”
面对这似曾相识的情节,地下室里的所有人都寒毛竖立。
周泽升身上的鸡皮疙瘩起了一层又一次,咬牙切齿地对周苒道:“实不相瞒,我现在有点想死。”
这时,头顶那道冷漠的男声又响了起来:“玩家‘麦香的田野’”死亡,没有阵营获得提示。”
播报结束,大家开始程式性地拿起了筷子。
项江明看起来是真的饿了,不光大口大口地喝起鱼汤来,甚至还捞了一块鱼肉。
大家早上和中午都没有进食,现在每一个人都是饥肠辘辘,看见项江明吃了肉没事,也就都跟着吃起来了。
徐自清冷冰冰地哼了一声道:“你不是说自己善良不吃动物吗,现在在干嘛呢?”
项江明瞟了一眼田乐乐的位置:“善良的人都已经死了,我干嘛还要善良。”
项江明一句话怼两个人,高宽和徐自清脸均是一黑:“你——”
项江明夹了一大口鱼肉在嘴里,朝米勒王子笑了笑:“再说了,王子殿下准备了这样的美味,我要是一口不吃的话,多对不起王子的款待啊。”
米勒王子闻言立刻笑起来:“这位英俊的先生,谢谢您的喜欢。”
米勒道完谢,便没有人再敢难为项江明了,显然人们还被今天上午的恐惧笼罩着。没人怼他,项江明看起来自在多了,一边吃还一边拿着公筷给周苒夹了不少肉:“来,妹妹多吃点,瞧你瘦的。”
周泽升从小爱和人争,看见项江明给周苒夹菜,心里头竟然酸溜溜的,仰起头朝项江明委屈道:“哥,我也想吃鱼。”
项江明白了他一眼:“自己夹,没长手还是没长眼?”
周泽升:“……”
项江明一扭头,立马换了个人似的语气温柔:“妹妹还想吃什么?”
周苒:“……把面包都夹给我吧。”
项江明立马捡起夹子,将托盘上的面包全部夹到了周苒的餐盘里。
主菜上完后,女佣给客人们倒上了红酒,米勒王子眉开眼笑地看着酒杯,语气里有按捺不住的兴奋:“这是地狱之谷才有的独特味道,请大家务必要品尝。”
不同于昨日,这回女佣倒完酒后,席间的气氛立刻紧张起来。律师虽然不清楚恶魔的任务是什么,但也看出来了这葡萄酒一定有什么问题。
高宽粗鲁地捏住了杯脚,律师也将杯子拿了起来,周苒的手不高不低,刚好再往前一探就能抓着面包托盘的位置。
她刚刚让项江明夹空了面包,那托盘现在是一个很好的盾牌,而她的另一只手则放在酒托旁边,随时可以端起酒杯泼向不怀好意的人。
气氛越来越紧张。
只要有一个人端起酒杯,都免不了一场殊死搏斗,这其中只有周泽升知情但没想过进攻,此时的他缩着手脚缩着头,恨不得自己是只乌龟,将皮肤全都缩进壳子里才好。
还好,没有人轻举妄动。
米勒王子用完餐后,还是用湿毛巾擦干净指缝,然后对大家宣布道:“愉快的时光总是短暂的,明天九点庄园里会有马术表演,我会在那里等着大家,希望大家不要迟到。”
高宽一脸疑惑,两条眉头几乎快要凑到了一块:“你到底在说什么,为什么又要看表演,早上不是已经看过一遍了吗!”
不过米勒王子并没有回话,站起身,朝一片漆黑中幽幽地走了过去……
管家上前道:“各位可以回去了,十二点以后一定要待在房间里才行哦。”
项江明站起来,带着周苒和周泽升率先离开了座位。
他们直接上了七层,周苒看着楼梯口,两个男生将墙壁上的画全都摘了下来,之后他们单膝跪在地上,认真地审视了一遍这里的油画。
这里的画和客房里的画其实很像,但每张画都多出一个孩子,就是红眼睛的‘米勒王子’。其中有一张画尤其诡异,是王爵的夫人和另一个佣人打扮的女人站在一起,怀里各自抱着一个婴儿。
那小婴儿都已经睁开了眼,一个是紫黑色,一个是血红色,画布上用干涸发黑的血写满了‘诅咒’这个单词。
周苒想看看画布底下有什么东西,手腕却被项江明握住:“别乱碰。”
“可是下面……”
“我想这画的作用就是告诉我们米勒王子已经被杀害的事实,它的价值就是这样,底下应该不会有东西了,还是不要碰了。”
周苒嗯了一声,将画放了回去。这时,一只黑老鼠从走廊的裂缝里钻了出来。
它受惊了一般失序狂奔,穿过写满‘诅咒’的画,那小脚甫一沾到血迹,惨叫一声,尾巴尖儿瞬间就着了火。
紧接着,它整个身子都着了起来,变成了一个火球,连惨叫声都被淹没了,身体化为了灰烬。
周苒怔了片刻,随即看向项江明。
项江明也看她,努了努嘴十分臭屁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以身相许我可不答应啊。”
周苒立刻收回了道谢的话:“做你的白日梦去吧。”
看完画后,项江明主动承担了打开那道门的重任。他进去前,戏瘾又一次上头,非要拉着周苒的胳膊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让她照顾好他们的孩子。
周泽升一头雾水地看着周苒,目光时不时瞟向她的肚子:“我有外甥了?”
项江明擦着眼泪道:“不,是外甥女儿。”
周泽升张大了嘴巴,看样子是真的信了:“还没生出来就知道是女儿了,还、还是已经生下来了?”
项江明轻轻啊了一声,表情宛如一个被渣男抛弃的小妻子,幽怨道:“她什么都没告诉你吗?”
“你们真的、真的……”
周苒揉了揉鼻尖儿:“项江明你想现在就死对吧。”
见周苒终于有了反应,项江明噗嗤一声笑了,周泽升这才知道自己被耍了,也许是被他们耍了太多次了,连竖起手指‘你你你你你’的时候都显出了疲惫的神态。
项江明转过身,大步朝走廊尽头的大门走,伸手拉开了门。门轴转动,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项江明先走了进去,周苒跟着往前一步,刚来到门前,一股腥臭的味道便涌了来。那味道不是普通的尸臭,是一股带着一丝微甜,类似于发酵的味道。
周苒碰了碰走在她身后的周泽升:“你说,他的葡萄酒该不会就是在这儿酿的吧?”
“你、你你不要说了。”
“味道有点像呢。”
周泽升脸色苍白如纸,连着做了几次呕吐的动作,双手掐住自己的喉咙:“让我死吧。”
现在已经是晚上十点,外头的月亮很圆,但屋子里光线依旧昏暗。沙发被老鼠啃咬成一片一片,地毯上也满是积灰,不过确确实实有主人生活过的痕迹。周苒发现,这屋子的墙壁上还挂着一把老旧的弓箭,推测应该是王爵生前的住所。
她缓缓往前走,脚底下突然踩到什么软塌塌的东西。
还没等她做出反应,一旁的周泽升代替她喊了出来:“啊——!”原来这地上全是焦糊和腐烂的肉块,那腐臭的味道恐怕也是从这儿发出来的。
也许昨天攻击她的那个东西,是真正的米勒王子,他心爱的未婚妻被恶魔烧成了灰烬,所以受了刺激,不能听人说出‘精彩的马术表演’之类的话。
为以防万一,周苒转头叮嘱了周泽升不要提这样的字眼。
“周苒,你过来看。”
项江明招手将周苒叫到跟前,他手里拿着一个泛黄的信封,拆开信封后,里头是老王爵的亲笔书信。
书信是古欧洲文字,和现在的英文稍微有点差距,如果拿到这封信的是那个屠夫,或是那个只有初中学历的孩子,也许他们会永远困在这儿……
不过还好,打开它的是五中最最优秀的两位学霸选手。
“亲爱的米勒,我的儿子。”项江明轻声翻译着已经变淡了的字迹:“这座城堡越来越奇怪了,四周的树林里开始出现能腐蚀动物躯干的黑雾,你和朋友外出的时候一定要注意它们。但我实在担心它们猖獗,于是去请教了住在深林的格雷文女士,她告诉我城堡外的马车或许可以帮你渡过难关。”
周泽升眼睛一亮:“马车!城堡外的马车可以带咱们离开这儿!”
周苒经历了刚刚的起火事件,似乎更加谨慎了不少,指着信件上的一个词语皱眉道:“王爵说的是‘或许’可以帮你渡过难关,是不是还需要什么其他的条件?”
“再找找看。”
他们在阴森森的屋子里反复寻找着,可除了有呛人的积灰外,再没找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我们去马场看看吧。”
“好。”
三个人将信件放回了原处,然后将门阖上,顶着一水儿的月色走出城堡。周苒走近围栏,摸了摸地上的沙子,触手并没有炽热,而是一片骇人的幽凉。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谁能想到这样的沙地底下会爆发出赤红色的岩浆。
“周苒你看,那有马!”
周苒闻言朝着项江明手指的方向看去,那里果然站着五匹骏马,和白天看见的一样,分别是四匹黑马和一匹白马,那匹白马神态高傲地立在中间,扬起头颅朝着月亮发出嘶叫。
项江明对周苒道:“我观察了一下,整个庄园只有这五匹马,再没看见别的马了。”
周苒:“是要它们来拉上马车吗?”
“不对。”周泽升同学终于看出了些问题,急忙举起手来发言:“我刚刚过来的时候只看见了一辆马车,我从没见过五匹马同时拉一辆车的,它们中间一定有坏马。”
周苒闻言,没忍住乐了。
“你笑什么。”
项江明也噙着一抹笑,乐道:“谁教你‘坏马’这个词儿的?”
周泽升好不容易聪明了一回,正仰着头准备接受夸奖呢,没想到这两个人竟然拿这种事来笑话他,当下气急败坏地一插腰:“那我应该怎么说,死马、断腿儿的马、拉不动车的马?!反正不是好马就是坏马,这有什么可笑的!周苒你怎么还笑!”
周苒:“对不起,我想到高兴的事。”
项江明眼泪都快出来了:“我也。”
周泽升:“……”
不过周泽升提出的问题真的非常有价值,他们找到了树林旁扔着的马车,看了一下栓马的绳。
周苒:“是三匹马,我们要从五匹马里选三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