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萨琳娜
不错,这小子果然有眼光。
“还有其他几位著姓的先祖,各个也都是当时俊彦,也正是他们的文治国、武安邦,才造就了世家的传世美名!”
安妮无比虔诚的说着,在她口中,就没有对世家的丁点儿不敬。
王家家主欣慰的同时,不禁有些疑惑:小野猪这不说得挺好的吗,哪里有半点“与世家为敌”的意思?
难道传言有误?
思及此,王家家主沉声吩咐道,“你把整件事,从头到尾给我好好说一遍,不要漏掉一个字、一个细节!”
“哦,是!”
安妮仿佛不明白王家家主的意思,但还是乖乖的应了一声。
然后,她就开始细无巨细的说了起来。
说到精彩处(也就是打完人再骂人)时,她甚至来了个现场重演。
骂人的语气,内容,乃至众人的反应,她全都如实的还原了一遍。
听安妮在人前也不忘夸奖王家,还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王家家主和王二娘都觉得心里舒畅。
尤其是王家家主,更是暗地里连连点头。
对啊对啊,他们王家自先祖起,就是这般惊才绝艳的人。
王家历经千年不倒,更是因为族中精英不断。
而陈家,也确实不堪。特娘的,十几个人,别说打过“秦猛”一个人了,连一盏茶的功夫都撑不住,眨眼功夫就都被放倒了。
这样的人,除了一个姓氏,特娘的还剩什么?
这样的家族,又有什么希望?
不管是之前收到的消息,还是刚刚亲戚跑来质问,他们都没有详细的说明整件事,只是来了句“秦野猪把人家陈家太夫人的寿宴给拱了,当众殴打了陈世良”。
王家家主这才生气。
可听完安妮的仔细叙述,王家家主反倒松了口气。
他的便宜孙女婿从头到尾都没有针对世家,相反,人家很崇敬世家,只是有似陈家、陈世良这般不肖后人,给先祖、世家抹了黑,这才被人羞辱。
且,“秦猛”说的很对啊,就算失礼,也是陈家先失礼。
试问天下哪个有教养的人,会在人家大喜之日给人家添堵?
你做了初一,难道就不许别人做十五?
安妮感受到王家老爷子的情绪变化,又道,“陈世良是世家子,我娘子也是世家女。她虽嫁入寒门,但她依然姓王!”
安妮冷哼一声,“那些人不是不问缘由、只问姓氏吗,那就该真正的‘唯姓氏论’。似什么嫁夫从夫的狗屁规矩,在姓氏面前又算得了什么?”
“只要我娘子姓王,她就是可以蔑视陈世良的世家贵女!哼,陈家也不过是个二三百年的小世家,哪来得底气跟我娘子相提并论?!”
这话,有点儿像歪理啊,可又有几分道理。
对啊,似陈家这样只剩下“姓氏”的人家,不就是整天把姓氏挂在嘴边吗。
在他们眼里,礼法、规矩,远不如“姓氏”来得重要。
既是如此,那他们一个末等小世家却敢辱骂甲等世家贵女,那就是僭越,就违反了世家之间的潜规则。
自己都“违约”了,那就更不能怪别人打上门来。
“好吧,就算不提这些姓氏、礼法。我是个大老粗,我也不懂那些,但我只知道一个道理。”
“我的娘子,谁特么都不能欺负。那些王八蛋,可以骂我粗鄙、鲁莽,却不能因此而羞辱我的娘子。”
“贼娘的,我就是个**、军汉,谁特么要是敢欺负我的家人,我就打得他满地找牙。这话,就是上了朝堂,我也敢这么说!”
“麻蛋,老子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跟着先帝、圣人打江山,为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有个好日子,为了有能力保护、照顾家里人?”
“我娘子被人欺负了,我要是连个屁都不放,我特么也别当男人了,直接涂脂抹粉、换上襦裙,学着陈世良那些人当个‘伪娘’算了!”
安妮的这番话,充满了各种粗话。
王家家主和王二娘却没有皱眉头,更没有想着规劝。
尤其是王二娘,她心中甚至生出了些许感动。
被人这般全心全意保护的感觉真好!
在一刹那,王二娘甚至有种“为了自己,丈夫敢与全世界为敌”的错觉。
得夫如此,妻复何求?
有了这样的真心,“秦猛”的那些缺点,似乎都不重要了。
“又浑说,这些话,当着我和阿翁的面说说也就罢了,可不敢在人前胡说!”王二娘的心被融化了,娇嗔的骂了丈夫一句。
安妮摸着头,憨憨的笑着,却没有说什么。
因为她早已决定,待有人在朝堂上弹劾的时候,她就会把这些话再在朝堂上来一遍。
没别的,旁人怕丢脸,她不怕,谁让她是不懂规矩、不知礼数的土鳖?!
第1462章 我是开国土鳖(三十)
第三天,果然有冰雹一样的弹章朝“秦猛”砸来。
这厮就像一头捅了马蜂窝的狗熊,背后追着乌压压一群要拼命的马蜂。
嗡、嗡~~
各种弹章,各种喧闹,先把圣人吵得头皮发麻。
偏偏“秦猛”这个始作俑者,面对以世家为群体的弹劾者,居然还像往常一样,缩在自己位置上低着头,呼呼睡得正香。
彼时君臣共坐朝堂,只是皇帝高坐台上,而臣子们则跪坐在下首。
所以,高高在上的皇帝,仿佛讲台上的老师,对于学生们那些自以为掩饰巧妙的小动作,看得一清二楚。
看到“秦猛”熊一样健壮的身体,有规律的一晃一晃,偌大的朝堂之中,在某个世家出身的朝臣愤慨激昂的喷洒着口水的间隙,仍能听到隐隐的呼噜声。
圣人:!
麻蛋,好想打那个憨货一顿!
你特娘的惹出这么一个大麻烦,都被世家围追着弹劾了,你特娘的居然还有心思偷睡?
不只是圣人,就是朝堂上的文武官员,也察觉到“秦猛”的小动作。
那个骂人正骂得起劲的官员:……
好你个秦野猪啊,你、你特么犯了这么大的错,不说潜心悔改,面对斥责,居然、居然还敢睡大觉?!
“秦猛,你放肆!”
那个官员也是个暴脾气,察觉到安妮这边的小动作,大步走了过来,冲着东摇西晃的壮硕身躯,猛地一声暴喝。
那声音,尖利刺耳,音调更是高了不止一个八度,只把屋顶都震得有些发颤了。
安妮却还是一副雷打不动的模样,继续眯着眼睛,呼呼大睡,嘴巴还时不时的吧嗒几下,那惬意的模样,仿佛做了什么美梦。
官员气得浑身发抖,“秦野猪,你、你果然是个没规矩的莽汉,你这般粗鄙不堪,王家却还将闺女许配与你,果然——”自甘下贱!
后面这四个字还没有说完,他的声音就戛然而止。
因为他忽然看到,刚才还睡得正酣的“秦猛”,猛然睁开了眼睛。
一双牛眼瞪得溜圆,眼中煞气四溢,那凶狠的模样,仿佛饿了一头冬天、好不容易看到猎物的野猪。
这位官员已经年过四十,半生都是养尊处优,平日里能骑个马就算是极限运动了,哪里见过这般骇人的狠厉?
他硬生生被这凶恶的眼神吓得闭了嘴,如同被人陡然掐住了脖子。
“果然什么?”
安妮冷冷的看着那人,“你特娘是不是又想羞辱我的娘子?”
“老子不怕告诉你,说这话的陈世良,此刻还在家里当猪头,莫非你也跟他去作伴?”
安妮一边说着,一边站了起来,她转了转脑袋,活动了一下肩膀、手腕,那模样,任谁看了,也知道她准备要揍人了。
“我、我——”那位官员被吓得够呛,因为他直接面对安妮,比任何人都清晰的感受到了一股致命的危险气息。
他丝毫都不怀疑,如果自己真的将那四个字骂出来,下一刻,他就会被秦野猪揍翻在地!
他、他可是金尊玉贵的人啊,长到四十多岁,连个油皮儿都没有破过。
当年战乱,他也好好的躲在自家坞堡,没受过什么罪,更没有受过什么伤啊。
而安妮口中提到的陈世良,这人也亲去探望过了,那模样,真是太惨了。
好好一张俊秀的人,直接被打得亲娘都认不出来,红红肿肿、青青紫紫,都快没个人样儿了。
一想到陈世良那张伤势可怖的脸,这人就忍不住发抖。
“秦猛,不许胡闹!”
圣人眼见朝堂上已经有官员反应过来,正摩拳擦掌的朝安妮围拢而去,忙出声喝止。
他这行径,看似在训斥安妮,其实也是在震慑其他的官员——都特娘的给朕消停点儿,这是在朝堂,不是你们自家的后院!
果然,圣人这一声暴喝,顿时喝止住了那些挽着袖子、拿着笏板的朝臣。
安妮也仿佛得到了指令,本能的就地一跪。
那动作,要多熟稔有多熟稔,仿佛镌刻在她的骨子里。
朝臣见了,暗自嘀咕,这个秦野猪,性情确实火爆、鲁莽,但对圣人是真恭敬啊。
这不,圣人还没说让他跪下呢,只一声呵斥,她就立刻跪了下来。
圣人看到安妮这种“下意识”的反应,心里也是欣慰的。
野猪这熊孩子,熊是熊了点,但对他,一向言听计从,绝无二心!
想到这一点,圣人今天一大早因为被弹章而烦闷的心,总算得到了纾解。
看安妮的目光,也没有那么犀利了。
“圣人,我冤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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