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你,我装的 第65章

作者:一字眉 标签: 天之骄子 豪门世家 现代言情

  严智的脸色扭曲而难看,肩膀脱力一般耷拉下去,仿佛明白自己已到末路,放弃了挣扎。

  “思音……”宁光启沙哑而虚弱的声音传来。

  宁思音看向他,顿了顿,朝他走去。

  经过严秉坚身旁时,他用很低的声音说了声:“抱歉。”

  然而当宁思音转头时,他已经向外走去。

  保镖将严智带了出去,病房里只剩下祖孙二人。

  宁思音坐到床边,宁光启拉住她的手,他手心苍老的厚茧带着暖意。短短两日,老头儿却像是整个人的精神气儿都被抽走了,枯瘦得厉害。

  “爷爷,我真的没有骗你。”宁思音说。

  “我知道。”宁光启道,“委屈你了。”

  宁思音点点头:“是挺委屈的。不过我确实骗你在先,这次就不跟你计较了。”

  她语气轻快,宁光启的心情却轻快不起来。

  严智那番话尽管是乱咬,却扎扎实实刺在了他心头。

  “你恨爷爷吗?”生命到尽头,有些不敢问出口的话,反而能问出口了。宁光启语气复杂,“我一直没有去找你,让你从小在外面吃了很多苦。你恨爷爷吗?”

  宁思音略一停顿,并不犹豫地回答:“恨。”

  宁光启望着她,目光中闪动着难言的情绪。

  “怎么了,心里难受了?”宁思音哼了声,“人的感情是复杂的,可以同时爱一个人也恨一个人,就像你可以十几年对我不管不顾,我回来之后,你也是真心疼爱我。咱们俩彼此彼此吧。扯平了。”

  宁光启无奈地笑了:“好,扯平了。”

  他的样子看起来好像极了,好像一松手,就会再也抓不住。

  宁思音想放他休息,心中又惴然,害怕他一休息就不回来了。

  她一直坐在宁光启床边,他强打精神与她说了一阵话,忽然让她叫严秉坚进来。

  宁思音预感到什么,不敢松开他的手,扭头喊人。

  许是察觉到她的紧张和不安,宁光启安抚地道:“孩子,爷爷累了,先去休息了。”

  眼泪立刻从宁思音的眼眶滚落下来,她下意识抓紧他的手:“你还回来吗?”

  宁光启笑笑,却没有回答。他很慢很慢地拍了拍她的手背,又朝刚刚进来的严秉坚伸出手。后者上前,握住他那只手。

  他原本想说些什么,却被宁光启轻轻摇头制止。他在抓紧最后的时间,交代自己的遗言。

  “我知道你是一个好孩子……替我……照顾思音……”

  宁思音和严秉坚同时感觉到老人握紧的手。

  可只有那么暂短而郑重的一秒,很快那力量便消失不见,苍老的手从她们手中滑落。

  宁光启阖上了沉重的眼皮。

第45章 我爱你 [VIP]

  检测仪器发出尖锐的蜂鸣, 一航医护冲进来对病人进行抢救。几分钟后,紧急而有序的抢救工作停止,医生宣布死亡。

  宁思音木愣愣地站在后面, 医生摘下口罩走过来, 对她说了几句什么。

  她一个字都没有听见, 越过他走向病床。

  了无生气的老人躺在上面,宁思音却募地想起几年之前的那个夏天, 她在公车车站第一次看到爷爷时的样子。

  那时的老头容色严厉,气场强大, 回到宁家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她都不敢主动与他说话。

  好像已经过去很久很久了。

  可又好像, 她和爷爷才刚刚相认。

  宁思音坐在床边的凳子上,握住爷爷的手。

  她对眉头依然紧紧锁着,好像离去也并不安心的老头说:“爷爷,我是思音,我回来了。”

  严秉坚默然立在她身后,看她握着宁光启的手坐在那里, 不知坐了多久。

  直到铃声从她口袋中传出来, 她动作缓慢地掏出手机,那则信息将她从入定之中唤醒, 她终于放开那只渐渐失去温度的手,站了起来。

  病房外,宁思音木木地在护士拿来的通知书上签字,人家说的话她却毫无反应, 像是没听到。

  等她办完这些手续, 转身看到严秉坚。

  她没有说话, 严秉坚也没有。

  过了一会儿, 严秉坚开口,声音和脸色都是很低沉的。

  “我很抱歉。”

  宁思音不作声。

  “我不想辩解什么,我父亲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我,宁老的死,是我的责任。我父亲身体已经不太好,如果可以,希望你能放他一马,所有的罪责,我来承担。”

  宁思音将手插进口袋,样子看起来有点冷漠。

  “你知道就好。爷爷很相信你,到死都不怪你,但我做不到。你不用说这些,在我眼里你一点都不无辜。”

  宁思音没有办法不恨他,甚至比恨严智更恨他。

  “你需要一个人来承担后果,这个人是我还是他,都一样。”

  “你以为我想放过你?”宁思音忍住了眼泪,一字一句用力而清晰地说,“要不是看在爷爷的面子上,我绝、对、不、会、原谅你。你爸害死了爷爷,往后余生都别想我放过他。至于你,我希望你永远记得今天发生的一切,永远记得自己的罪过,我希望你一辈子活在内疚之中。”

  说完她转身大步离开,背影决绝。

  严秉坚站在原地,看着她穿过走廊,看着她消失,久久没有动过。

  -

  蒋措的手术已经结束了,宁思音赶过去的时候,病房里好多人。

  她一个人都不认识,直到在距离蒋措最近的地方看到一个有些眼熟的女人,才想起这事他的同事。

  同事们或关切或好奇地问东问西,将蒋措的病床水泄不通地围起来,压根找不到进去的空隙。

  原本在应付的蒋措越过众人瞧见她,惯常平淡的表情加入寥若晨星的一点笑意。

  一个同事正在追问车祸的细节,他不是平时都不开车的吗,今天怎么突然自己开车了,一开还就出车祸。

  蒋措在她求知若渴的注视中张口,说的却是:“劳烦各位让个路,让我太太进来。”

  一帮人刷地扭头,整齐划一地看向宁思音。

  通路让出来了,宁思音冲大家礼貌一笑,走过去。

  “宁小姐的身体还好吗?听说是一起出的车祸,你没受什么伤吧?”那个眼熟的女人问道。

  宁思音客气道:“谢谢关心,我还好,没受伤。”

  男人八卦起来有时消息比女人还灵通,一位男同事说道:“应该是没受伤,蒋经理都帮她挡了。”见大家看向自己,他忙又多说一些,“刚才在外面听护士说的。说发生车祸的时候蒋经理应该是把宁小姐护住了,才会受那么重的伤。而且,他的手臂原本就撞了一下,结果后来把宁小姐从车里弄出来的时候,她一下砸他手臂上,才给砸骨折了。”

  这连宁思音都不知道,她回头看向蒋措,才发现他一直都在看着自己。

  目光有少见的温柔。

  见人小两口有话要说,梁部长赶着大家一起出去,将空间留给他们。

  人走了,病房安静下来,宁思音看着蒋措,蒋措看着她。

  忽然,她拿手指往蒋措的右肩上戳了一下。

  蒋措瞥了眼那手指,挑眉看她。

  “就你这小身板,受这么重的伤,我害怕你一碰就倒,试一下。”宁思音为自己的行为作出解释。

  蒋措轻轻笑:“没那么脆弱。”

  宁思音在病床边的椅子坐下来,安静半晌,问他:“干嘛救我?”

  “不该救你吗?”蒋措反问。

  “你那样撞上去,很危险的。”

  可以说是蒋措替她挡下了那场要置她于死地的车祸,他救她,是冒着自己没命的危险。

  刚刚同事的话更提醒了她,蒋措因为幼时车祸的阴影,从来不自己开车的。今天,完完全全,是为了救她。

  怎么能不感动呢?

  宁思音真心实意地说:“谢谢你,蒋措。”

  蒋措一如既往,淡然地回她:“不用谢,宁一一。”

  从昨天开始,他就喜欢叫她一一。

  这个名字,除了陈家父母,没人会这样叫。以前宁思音很不喜欢自己的名字,因为它所代表的敷衍和不爱。

  但听蒋措这样叫的时候,好像也可以,没那么难接受。

  只是冠在这个随便的名字前面的姓氏,让她一瞬间低落下来。

  她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姓氏,可世上再也没有她的亲人了。

  宁思音沉默地坐着,无意识地绞手指。她低着脑袋,垂头丧气的样子像个无家可归的小狗。

  忽然,蒋措右手拍拍床。

  宁思音抬起头,看了看他拍的地方,又看看他,停了几秒,起身爬了上去。

  VIP病房的床比普通病房宽敞,尽管比起双人床仍狭窄得多。蒋措瘦,宁思音也瘦,她侧身挨着蒋措躺下,几乎没占什么位置。

  蒋措的伤大多集中在左半边身体,当时与卡车相撞的那一侧。

  宁思音小心地枕在他右边手臂,鼻腔被充满安全感的茶香包裹,现在那气味掺杂着消毒水和药水的成分。

  这两日的兵荒马乱、如履薄冰,此刻终于从她紧绷的脊背卸下。

  宁思音闭了眼,安静得像是睡着了。

  可不一会,蒋措感觉到病号服晕开的一片湿濡之意,缩在他身旁瘦小的身体在极小声地抽泣。

  夫妻半年朝夕共处,蒋措清楚,宁思音是从来不哭的。她很会演戏,一秒钟就可以表演一个眼眶湿润楚楚可怜,但那眼泪放自如,收也自如,从不会真的掉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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