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字眉
白色的西服配一朵黑色的花,倒也别致。
灯光就在此时暗下去,宁思音回头去看,华尔兹的舞曲在同一时间响起。
舞会开始了。
余光里,蒋措朝她伸出了右手。
宁思音瞧了眼她的手,又瞧他的腿。裤腿遮着,谁也看不出那里受过伤的痕迹,蒋措闲散舒适的站姿,也完全看不出异样。
但宁思音知道他没好全。才养没多久,医生刚刚嘱咐过要注意,尽量不要走路。
“你都瘸了还想跳舞,自己心里没点数啊。”宁思音说他。
“瘸子的心愿是和你跳一支舞。”蒋措左手背在身后,风度翩翩做出邀请的姿势。“赏脸吗,蒋太太。”
宁思音耳朵被“蒋太太”三个字烫到,手便不由自主交到他掌心。
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称呼,但别人叫的,和蒋措叫的不一样。
可能人长得好看就会有许多加成吧,同样的称谓,他叫的就觉得比别人好听。
充满感情。
蒋措牵着她走到大厅中央,暖橙色灯光下方。他的手放在腰上,宁思音才忽然想起来。
“我不太会跳。”
学是学过,回到宁家之后要学的东西有很多,华尔兹只是学了个皮毛,除了教她跳舞的老师,从来没跟别人跳过。
“没关系。”蒋措说。
华尔兹是优美、浪漫的,学的时候并不觉得。
可是和蒋措一起在灯光下慢慢旋转,她望着蒋措,望见他浅淡的笑意,也望见他眼中的自己,宁思音有点后悔当初没有多学一些。
如果教她的老师是蒋措,也许她对华尔兹会更有兴趣。
“你和别人跳过舞吗?”宁思音觉得这个问题像恋爱时争风吃醋的小气女生,但她这个人心胸确实也不宽广。
“和你一样。”
“嗯?”
蒋措的声音里多了点笑:“只和老师跳过。”
宁思音想问“你怎么知道我只和老师跳过”,到了嘴边又没问。
过了一会儿,她又说:“不准和别的女人跳舞。”
这条件有点蛮横,但她实在太小气了,蒋措和别的女人跳舞这样的画面,只是想一想就会生气。
离这么近对着这张脸,谁会不想亲一口呢?
反正她不能接受。
至少在她和蒋措离婚之前,不许。
“好。”蒋措没有去确认边界,没有笑话她善妒,就这样答应。
他眼神沉静而专注,仿佛只看得到她一个人。宁思音有点顶不住,虽然今天是她生日,但也不用对她这么温柔吧。
她不自觉将眼睛移开一秒。
就在这时看到蒋听月急匆匆跑了出去,还没来得及看清发生了什么,便被蒋措携着转向其他地方。
一支舞跳完,灯光啪地一下灭了。
黑暗里亮起烛光,“23”的荧光蜡烛闪烁着火苗被推到她面前。足足九层的生日蛋糕,每一层都亮着蜡烛。
钢琴师开始弹奏生日快乐的曲调,全场的人一起哼唱。宁思音不太习惯这种场面,却也觉得这样被人簇拥着过生日的感觉很幸福。
她闭上眼睛许愿。
现在的她已经拥有数不清的财富,似乎也没什么愿望可许了。
那就……
祝蒋措早日康复。
祝老爷子平安长寿。
祝她自己能经营好光启,不负爷爷所托。
要睁开眼睛的前一秒,感觉到发心落下一吻,蒋措在她头顶轻声说:“生日快乐,一一。”
宁思音一僵,还未睁开的眼睛差点溢出酸涩的眼泪。
他最近总叫她一一,她早就习以为常。可这句话,是说给她听,又像是说给那个一直奢望着一句“生日快乐”,和一个生日蛋糕的陈一。
她赶紧把眼泪忍回去,吹灭蜡烛。
蒋措这个死鬼,真讨厌。
作者有话说:
头疼,眼睛还过敏了,倒霉催的。
第50章 我爱你 [VIP]
宁家新主人生日, 来庆祝的宾客不少,送的礼物也都十分上心。宁思音从来没收到过如此多的礼物,开心极了。她兴致上来, 后半场带着双胞胎玩嗨了, 休息室都能听到她们的笑声。
到宴会尾声, 蒋措才将穿梭在宾客之间满场喝酒的她揪出来,缴收她的酒杯, 把人领走。
宁思音把重量往他身上倚,又念起他伤没好, 刚忙往回收,身体踉跄着往另一边倒, 被蒋措长手一伸捞回来。
她摇头晃脑,来来回回地哼一首不知道什么调子的歌。
双胞胎被她带坏喝了几杯果酒,这会儿也都晕晕乎乎,跟她一唱一和。
一时间魔音绕耳,保镖都受不了了,把两个双胞胎放上车之后嘟囔了一句:“这唱的什么玩意……”
宁思音正被蒋措扶着上车, 闻言立刻把头扭过来瞪他:“你懂什么, 这可是现在最流行的歌。”
瞪完转头又冲蒋措哭哭啼啼告状:“老公,他说我。”
那灵活转换堪比变脸的两幅面孔, 国字脸都看呆了。
“他没有品味。”蒋措单手扶着她,往里轻轻推了推,宁思音才乖乖坐进去。
双胞胎在车上睡着了,宁思音便挨过去, 凑到蒋措耳边, 拿手捂着问:“我今天收了好多礼物。”
蒋措:“嗯。”
宁思音整个人趴在他右臂, 继续用气声说:“你不送我礼物吗?我想要你送的。”
蒋措撕膏药似的将她从右肩摘下来, 摆正。“坐好。”
宁思音“嘁”了一声,老实是老实了,但靠在椅背上双手抱胸,一脸不高兴。
车行平稳,蒋措滑过她闹脾气的脸,停了停,说:“在家里。”
宁思音不吭声,脸冲着窗外,可拉下去的嘴角无声无息翘了起来。
回到蒋家时,一楼大厅没人。
保镖将双胞胎姐妹交给来接的佣人,宁思音一下车就把鞋子脱掉,一只手拎着一只,蝴蝶似的往楼上飞。
她自以为轻盈,其实把楼梯跺得哐哐响。铁蛋酣梦惊醒,从架子上掉下来,惊惶地大声报警:“地震了!地震了!”
一边慌不择路飞到旺仔身上,使劲啄它的头。旺仔一咕噜蹦起来,看看四周,两只黑豆眼写满迷茫。
铁蛋看它跟傻子似的站着不动,咬住它耳朵想带它跑路。旺仔被啄得一疼,嗷地一声一爪子将它挥下来。
就在这激烈战斗的当口,罪魁祸首赤脚从走廊那端跑过来。旺仔看到主人瞬间不恋战,跟着跑进房间。被一狗掌拍得晕头转向的铁蛋从地上站起来,甩甩脑袋扇扇翅膀,气得破口大骂:“大逆不道!恩将仇报!”
房间地上放着二十来个盒子,每一个都有编号,从1到23。
难不成蒋措竟然给她准备了二十三个礼物?
宁思音盘腿坐在地上,先打开最上面写着“1”的盒子。
里面放着一只黄金长命锁,刻着“岁岁平安”,下端缀三颗小铃铛。
苏城习俗,小孩满周岁便会戴上一只消灾驱邪的长命锁。那是父母的爱意与期望,被遗弃在福利院的小朋友,自然是没有的。
宁思音抚过长命锁上凹凸雕刻的纹路,越看越喜欢,将链子往手腕上缠了几圈挂住,兴致勃勃拆第二个。
两岁的礼物是一只印着草莓图案的奶嘴……宁思音看得可乐,将奶嘴放到齿间咬住。
三岁的礼物是一套手工织的毛线帽子、围巾、手套,奶黄奶白的配色,绣着一株翠绿小草,还有她的名字:一一。
帽子和手套太小戴不上,宁思音把围巾挂到脖子,好端端系上。
五月底的天儿,气温往三十以上走,她竟不嫌热。
看来蒋措果真打算将她从小到大的生日礼物全都补回来,每一年都没落下。六岁的礼物是迪士尼公主系列的全套童话书,七岁是一顶镶钻皇冠。
还有哆啦A梦图案的电动文具、卡西欧小方块电子手表、溜冰鞋……
——每一个,都是她小时候看到同学或者陈望生拥有,而歆羡不已的。
怪不得蒋听月最近总拐弯抹角打听她小时候的事,原来是蒋措派来的探子。
拆礼物是这世界第二幸福的事情,宁思音沉浸在包围自己的礼物之中,皇冠戴上,手表也戴上,电动文具拿出来玩半晌,溜冰鞋穿不上,便把旁边看热闹的铁蛋捉来放进鞋里,唰一下滑出去。
铁蛋扑腾着逃出来,蹦到蒋措身上冲她骂骂咧咧。
最后一个盒子,也是最大的一个盒子。
宁思音打开,看到一把鱼鳞云杉小提琴。
她顿住。
生活在那样的家庭,宁思音小时候自然没条件学乐器,她对乐器也并不十分感冒。
去留学的第二年,她听了一场音乐会,昏昏欲睡之时,音乐停了,厅内忽然安静片刻,缓缓响起的小提琴音如溪水流入耳中,她睁开眼,看到台上一个拉琴的小姑娘,不过十四五岁年纪。
整场音乐会唯独那段她听得最认真,当时想,如果自己小时候也能学小提琴就好了。
但错过的东西就是错过了,二十岁已经过了学琴的最佳年纪,片刻的心动在踏出音乐厅大门的瞬间就放下了。
这事她没跟蒋听月说过,更没跟蒋措说过。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小提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