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金丙
酒店只有两层,二楼客房。走楼梯,推开‘露’台门,林温的房间在‘露’台旁边。
去房间还要撑伞,周礼把伞打开,搂林温快步去。
几步路,林温被周礼护没有沾到雨,周礼另半边手臂还被淋湿了。
房间没有房卡,用的钥匙,林温打开门,又开了灯,房内陈设一目了。
有床有柜有空调,装修很简单,但胜在看起来很干净,比镇上的旅馆要好。
周礼看了一圈,道:“这里还行。”
“嗯。”
“那我走了?”
林温看他,点点。
“明天七点来接?”周礼又问。
“起的来吗?八点好了。”
周礼点:“好。”
送周礼到门边,林温又听周礼说:“门记反锁。”
林温说:“知道。”
打开门,周礼撑伞离开。
林温把房门反锁,回屋开了空调。
行李包放在柜子上,她去拉开拉链,取出里面的换洗衣物。
走到卫生间门口,她顿了顿,又折返回去,放下衣物,她拿出装在塑料袋里的雨伞。
林温开门,撑伞走向‘露’台栏杆。远远地,她看见周礼踩稻草铺成的小路,走到了车边。
车灯亮了亮,周礼拉开车门,坐进了驾驶座。不一会儿,车子发动,缓缓开向公路。
周礼咬住烟,一边转动向盘,一边‘摸’出打火机。
车轮滚上了公路,他没马上提速,望向路边的小酒店,他按了下打火机。
火苗燃起,他又松开了。没点烟,他收回视线,看向公路,继续往前开。
开了不到两百米,他回又望向小酒店,周围漆黑,‘露’台上亮灯,像黑夜里的萤火。
人影还在。
周礼再一次收回视线,缓缓开了一百多米,他拿下咬在嘴里的烟,猛打向盘,调返回。
车子突冲回老地,林温退两步,离栏杆远了些。但她依旧能看到车子熄火,有人走出驾驶座,没有撑伞,那人大步流星地踩了稻草铺成的路。
林温握伞原地打转,半晌她才小跑向房间,跑到一半,她忽被人抱起。
“去哪儿?”周礼用力亲了一下她的脸,抱她走向房间。
林温把伞举周礼顶。.
第49章
到了房门口, 周礼将人放下。圈着她,周礼抽出她紧握在手里的钥匙,直接开了门。
推开门的瞬间, 周礼在她身后说:“我今晚住这儿。”
周礼从前要做点什么,基本会带点征询的意思, 比如周礼第一次叫阿姨送衣服去她家,也是先问过她。
但这次周礼说今晚住这儿, 他用的是陈述句。
林温没吭声, 在他胸前扭动了一下。
周礼挡在她身后, 不让她跑。
林温这才说:“我要收伞……”
“……”
周礼拿过她手里的雨伞, 像是怕她钻空,先将她推进房门, 再自己替她把伞收了。
雨伞滴水, 周礼把伞搭在门口地上。他这一路没打伞,即使走得快,身上还是湿了不少。
房间就这点大,因为空间小,床头柜只有一张, 床也靠窗摆,床尾是柜子, 林温没地方站, 就站在床尾和柜子中间的小小过道上。
林温原本以为自己应该会继续慌乱,然后拒绝,或者扭扭捏捏、局促不安, 可等周礼放好伞,直起身,她望着对方的脸, 出口的话却是:“你先去洗个澡。”觉得光这一句不合适,她又添加解释,“你身上都湿了。”
林温除了耳朵有点红,神情如常,语气也平稳,让人去洗澡这句话说得自然而然。
这不像她平常对外展现的性格,或者说,现在的她,更像深夜时分,在火热嘈杂的夜宵摊,独自酌着白酒的那个人。
周礼目不转睛地看了她一会儿,然后“嗯”了一声。
林温指甲刮着柜子边,不一会儿浴室里传出花洒声,她缓缓吐出口气,扯了下自己发烫的耳垂。
把窗帘拉上,她在床尾干坐十几秒,之后翻出手机,随便刷起新闻。
新闻看不进,她又打开电视机。
男人洗澡的速度跟刷牙的速度差不多,林温刚选好要播放的节目,浴室门就开了。
周礼头发和身上的水没干,只在腰间围了一块白色浴巾。他身材精瘦,没有夸张的腹肌,但他身上明显有日常健身的痕迹,宽肩窄腰,皮肤紧实,他腹部的脐毛像条分界线,腰部的肌肉力量强劲。
林温的视线和他腰部平行,看到他那处肌肉随着呼吸和步伐微微起伏,林温嗖得转头,专注地盯回电视机。
周礼走近,声音在她头顶居高临下,“去洗吧。”他说。
“……哦。”林温放下遥控,站起身。
周礼堵在过道,林温过不去,她捧着换洗衣物,仰头看对方,视线“高高在上”,避开脖子以下。
周礼和她对视几秒,慢慢侧过身,给她让出路。
卫生间的门关上了,周礼靠坐着柜子,盯着那道门看。
隔音效果差,声音半点都藏不住,他听见里面的人拉开了玻璃门,又关上,接着水声哗哗。
热气仿佛蔓延出来,周礼捏着后脖子,仰头看天花板,喉结滚动。
水声中断,半晌才继续,过了一会儿,再次中断,接着又继续。
他上班前都会在洗手间耗很久,不是吹头发就是护肤,但他对这些其实很不耐烦,所以他洗澡向来是速战速决。
女人跟男人完全不同。
周礼闭了闭眼,叹口气。他放下手,扯开腰间的浴巾,换上了T恤和长裤。
他没睡衣,这身衣服是明天要穿的。
林温穿着保守的居家服出来时,看到的就是同样穿着保守的男人。
她毛巾捂着发尾,动作顿了一顿。
“怎么不把头发吹干?”周礼拿着遥控器,背靠床头问。
“……哦,头发还滴水,我擦干了再去吹。”林温说。
“嗯。”周礼继续看电视。
过了一会儿,林温去卫生间吹干头发,再出来的时候,周礼站在电视柜边上喝矿泉水。
林温拿出充电器,把手机放在床头柜上充电。
周礼喝着水,站在床尾跟她说:“你睡里面。”
林温脱鞋,爬进了床里面。
周礼拧上没喝完的水,把瓶子放到床头柜,也上了床。
被子只有一条,周礼没去盖,他问:“再看会儿电视?”
“好。”林温说。
两人靠着枕头,又看了一会儿前天晚上的那部年代剧。
看完两集,周礼问:“还看吗?”
“不看了。”已经十点半,林温道,“明天还要早起。”
周礼把电视机关了,再关灯,房间陷入黑暗,他平躺下来。
床宽一米五,两人中间隔着一个人的距离,林温在黑暗中把被子甩过去一点,背角正好盖住周礼的肚子。
周礼手搭在软软的被子上,说:“张力威说你昨天从游戏里跑了,刚又给我发了微信。”
林温抿唇:“哦。”
周礼说:“他缺根筋,郑老他们倒挺喜欢他。”
林温想起张力威的言行举止,笑了笑,赞同地“嗯”了一声。
两人聊了几句不再说话,都闭上了眼。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床头柜震动了几下,漆黑的房间瞬间亮了亮。
周礼睁开眼,摸到手机看了看,然后拔掉充电器,拿着手机,戳了一下林温的脸,提醒:“微信。”
林温睁开眼,手机又一次自动解锁,任再斌的名字像四月里的柳絮,让人烦不胜烦。
周礼瞥了一眼,重新躺平,林温看向他,手机很快自动息屏,房间再次陷入黑暗。
半晌,有人说话。
“你微信里有多少好友?”
“……嗯?”
“你微信里有多少好友?”
“一百五。”
“记这么清楚?”
“嗯。”
“……一百五定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