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顾了之
“你这都星星眼上了,我看你没病,有病的是上赶着吃狗粮的我!”
“好了好了不开玩笑了,”孟疏雨坐直身体,“说认真的,我觉得我这次得吸取教训,不能随便行动,要不先观察自己一阵子,看会不会又跟以前一样再说……”
“你可就差把‘此人已沦陷’五个字写脸上了,怎么观察?”
“这就是问题的关键,”孟疏雨捏了捏拳头,“我这样一撩就倒的,他肯定觉得吃定我了,回头我要是忽然不对劲了,不就一整个完蛋?”
“所以你决定?”
“我决定——”孟疏雨沉吟片刻,“努力保持冷静,先矜持他一会儿。”
*
第二天晚上,孟疏雨自己坐高铁回了杭市。
睡前收到任煦的消息,听说周隽明天一早去医院拆线,上午不去公司。
孟疏雨一句“那我陪他去”打到一半,手指一顿。
前脚刚想好要冷静矜持,这么着也表现得太上心了。
但是完全不闻不问吧,又显得很可疑。
孟疏雨来来回回输入半天,最后发送了这么一条消息:「好的,我会安排好明天的工作,你让周总放心去。我这边查到一篇外伤拆线后的注意事项,你记得看看,好好照顾周总。」
——进退有度,分寸得当,只恨微信聊天没有点赞功能,不能为自己的话术点个赞。
孟疏雨回完消息,满意地躺进了被窝,放下手机。
五分钟后,又从床头柜拿来手机,打开搜索引擎,输入——
拆线需不需要打麻药?
拆线会很痛吗?
拆线和缝针比哪个更痛?
*
次日周一上午。
因为周隽不在,孟疏雨也没坐去他办公室隔间,就在总经办工位上忙着。
本来一早还惦记周隽那儿不知顺不顺利——毕竟昨晚她查到资料,说不一定到了时间就能拆线,得等医生确认过伤口恢复情况。
只是后来事情一多,电脑屏幕上十几个消息框同时在闪,她也就没了东想西想的闲心。
忙起来一上午也就一眨眼的功夫,到了中午饭点,唐萱萱和冯一鸣过来叫她一起去吃饭。
孟疏雨从一堆资料里抬起头来,摆摆手让他们先去:“我晚点吧,忙完再说。”
“那一会儿就没菜了,要不我和一鸣给你打包一份留食堂那儿。”
孟疏雨点点头道了声谢,又低下头去。
唐萱萱跟冯一鸣走出几步,重新折回来:“哎对了疏雨姐,要给周总留菜吗?”
孟疏雨这才从头昏脑涨中醒过点神:“你们先过去食堂,我问问。”
“好嘞。”
唐萱萱和冯一鸣这一出总经办,八楼整层都没了人。
四下静得能听到电脑主机风扇运转的轻微噪声。
孟疏雨给任煦打了个电话问周隽的情况,听说周隽拆线早就结束了,没回公司是因为和谈部约了人在谈事吃饭,不过这会儿也快到公司了。
孟疏雨放了心,给唐萱萱发了条消息传话,继续忙手头的事。
一刻钟后处理得差不多,孟疏雨直起身活动了下颈椎,慢慢伸了个懒腰。
伸到一半,忽然听到走廊传来谈秦的声音:“你这也不是长久的办法,不然假戏真做嘛,森代又不禁止办公室恋爱。”
孟疏雨耳朵一动,懒腰硬生生卡了壳。
周隽的声音紧接着响起:“你要知道她和简丞什么关系就不会出这种馊主意了。”
“简丞?哦你那高中同学啊,什么关系,前任?”
“差不多。”
“那你那天在夜店救人这么上心?”
“之前在医院欠她一次。”
脚步声渐近,孟疏雨下意识一弯腰,躲到了办公桌后。
“那人家这回又帮你一次,你不是又多一笔债得还。”
周隽轻轻啧了一声:“谁说不是。”
两人路过孟疏雨门前,进了对面办公室。
门关上,对话也戛然而止。
孟疏雨钻在办公桌底下,带着没回过神的怔愣缓缓眨了两次眼,消化着刚刚无意听到的话。
馊主意。
欠她一次。
谁说不是。
要不是听到这话,孟疏雨都快忘了,之前在医院和周隽做戏被简丞看到,她怪周隽害她倒霉的时候,周隽确实说过一句“欠你一次”。
所以,什么英雄救美只不过是他遵守承诺,顺手还了她那一次?
他也没有像陈杏说的那样因为她男女通杀的一身而上头,只是在投桃报李地理性选择?
而现在,他在为又欠了她一次,又得还一次债感到麻烦。
孟疏雨蹲在地上,想着想着气笑了。
意思是,这些天的粉红泡泡全是她自作多情,全是她一个人的颅内高潮。
她还发愁呢,想着自己要是又很快变心了该怎么办。
结果人家根本不会给她甩他的机会。
因为他根本就不喜欢她,他脑子里只有欠一次还一次的账!
她孟疏雨差他还这一笔债?
她孟疏雨对他怎么就是那个“馊主意”了?!
脚下传来钻心的麻意,孟疏雨小声嘶着气慢慢从地上站起来,看了眼斜对面,深吸一口气。
周隽,你等着。
第22章 怎么可能
办公室里,谈秦透过调成单向透光的玻璃墙朝外望了眼,瞄到一片衣角从走廊拐角小心翼翼遛了过去。
“嚯,人真在办公室?”谈秦转回头看周隽,“这你怎么算到的,诸葛亮听了都说一声佩服。”
周隽避开拆完线的伤口脱掉西装外套,在办公椅坐下:“冯一鸣说她没去吃饭。”
谈秦愣笑:“冯秘告诉你这个是看你可以抓住机会关心下人家,给她减点活吧?你这唱的哪出反调?”
周隽掀了掀眼皮:“没看人家躲我?”
这个谈秦当然看出来了。
上周六从南淮离开的时候,孟疏雨又是推托周隽送她,又是不肯和周隽一起坐后座。还有今早周隽拆线,她也没到场。
看起来好像是周隽那天撩狠了,把人吓着了。
“不是……人家躲你,你松松节奏往后撤撤是有道理,但没必要把话说这么绝吧?”谈秦一脸稀了奇了的表情。
“她不一样。”
“怎么个不一样法?”
周隽打量了谈秦几秒:“你真不记得她了。”
谈秦一愣;“什么叫我不记得她了?我应该记得她什么?”
“人家当初给过你一个星球杯。”
“……”
谈秦自认挺聪明一人,干了这么多年猎头也算见多识广,到了周隽这儿却总觉得自己跟那东北傻狍子似的。
“星什么杯?是我知道那种一勺一勺舀着吃的,裹着巧克力酱的饼干粒?”
“不然?”
“神经!那不小时候的零食吗?我都多少年没吃那玩意儿了,出了福利院就没见过了吧?”
“嗯。”
“……”
“你说福利院那会儿的事?”谈秦目瞪口呆地眨了眨眼,掰起手指,“你等一下,我理理,那得是……十七、十八、十九年前了?!”
“卧槽周隽,十九年前人家在福利院给我一个星球杯你记到现在?这就是你他妈高中一共三级连跳两级,十五岁直接保送清华的原因?!”
周隽点点头:“可能吧。”
谈秦懵得脑子都转不动了,消化了会儿周隽话里的信息量,忽然想到什么:“等会儿,该不会当初人家给了我星球杯,却没给你,所以你才一直耿耿于怀吧?”
周隽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会儿,忽然笑了。
“周隽你不是吧……一个星球杯你怀恨在心十九年啊?”谈秦毛骨悚然地摸摸胳膊,“不对,那你当年输给了我,现在把我招进森代,不怕在人小姑娘面前又被我比下去?”
周隽摇头:“现在不会了。”
“为什么?”
“你这些年落后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