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顾了之
但这种事光知道没用,悬殊的地位摆在那里,别说掉头走人,连推辞都不行。
她借口说想去趟洗手间,魏明致偏不放人,说正聊到兴头上呢,她这要是走了就是不给他面子,今后可要去蔡总那儿好好说道说道。
她借口说自己喝不了了,魏明致偏说她这看着也没上脸,可别唬他了,蔡总身边的秘书怎么会喝不了酒。
周围来往的人还挺多,孟疏雨倒不担心安全,只是一下喝了几杯急酒,还是混了白的红的,这会儿脑子已经有点混沌。
就怕魏明致有心套什么话,自己会应付不来。
孟疏雨捏着酒杯看了看四周,实在没找到可以帮她脱身的人,只得笑着对魏明致说了第三个借口:“魏总,周总说好让我这会儿过去找他的,我真得走了,您看下次有机会我们再聊?”
“周总不是和程总在露台嘛,他们聊他们的,我们聊我们的。”
孟疏雨垂在身侧的手轻轻攥拢,忍耐着想再说句什么,忽然听到一道熟悉的男声在她背后响起——
“魏总好雅兴。”
孟疏雨松了一大口气,回头看见周隽,鼻子突然一酸。
本来满心想着该怎么脱身,连生气的功夫都没有,这会儿忽然气得什么面子里子都不想管了。
孟疏雨想也不想朝周隽走了过去,小声叫他:“周总。”
周隽看了眼她的脸色,眉头一皱,再次望向魏明致的时候,乌沉沉的眼底多了些凉意。
魏明致脸色一僵,干笑着招呼:“周总来了啊。”
“我如果不来,魏总打算拉着我的助理喝到几时?”
“周总误会了,我和孟总助是聊得投机才喝上几杯。”
“投机?”周隽回头看了眼孟疏雨。
孟疏雨低着头站在他身后抿了抿唇,这时候也不能拆魏明致的台,只能不说话。
周隽:“说说看,给了魏总多少面子?”
孟疏雨看了眼魏明致,小声答:“……五杯。”
他带她应酬一晚上,她只喝三杯酒。
他不过离开二十分钟,她被人逼着连喝了五杯。
“白的红的?”
“都有……”
周隽看着魏明致慢慢点了点头。
魏明致被这一眼看得心里一凛,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周隽朝一旁服务生招了招手。
服务生递来酒盘。
十支酒一半白一半红整整齐齐码在上面。
“魏总喜欢喝酒,”周隽朝服务生示意了下魏明致,“把这些酒都给魏总吧。”
魏明致不可思议地一笑:“周总,这是不是有点……”
“有点不体面,”周隽点点头,面无表情看着魏明致,“巧了,我这人刚好不喜欢追求体面。”
“是魏总自己喝,还是我找人来伺候魏总喝?”
作者有话要说: 可恶,又被他装到了!
第45章 喜欢我
别说对面魏明致傻了,连孟疏雨也有点被周隽吓到。
可能是周隽最近在她跟前实在太没脾气,她都快忘记了,他原本是那个——当初郑守富跪在他脚边求情,他却垂下眼睫一笑,把裤脚轻轻抽走的周隽。
是那个——入主森代短短月余打垮赵荣勋十年经营,逼得赵荣勋主动离职森代,临走前破口大骂他“丧家之犬”的周隽。
但这一刻的周隽,比起处理郑守富和打压赵荣勋时还更恐怖。
她总记得,以前周隽看那些人上蹿下跳跟他作对,都像在看撼动不了他的蝼蚁。
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真的动过怒,一点所谓体面的笑意都不留,连下颌线都拉紧。
从魏明致的角度看到周隽肃森的正脸,这点认知就更清晰了。
他有理由相信,如果他不自己喝,真的会有人拎起他的衣领,掐开他的嘴,把酒灌到他喉咙里去。
魏明致梗着脖子往周围看了看。
附近驻足交谈的人正有几个往这里看,但每个人都带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看戏表情。
就像他刚才笃定没人会来替孟疏雨解围,所以才无所谓地在大庭广众下劝她的酒。
现在同样的,也不会有人来替他解围。
利益场上谁都不爱管别家的闲事。
魏明致在周隽安静的注视下,抖着手捏起酒盘里的一支酒杯,仰头倒进了嘴里。
喝完一杯,抬头看一眼周隽纹丝不动的表情,又去拿第二支。
接连四杯下去,魏明致一口酒返上来,猛地一呛,扶着沙发椅咳得直冒眼泪,像要活活把肺咳出来。
周隽站在那里眼都没眨一眨,等魏明致缓过劲来,拿起第五杯酒往嘴里送,依然不动如山看着他。
孟疏雨心里有点发慌,看了看魏明致喝白的脸,犹豫着扯了扯周隽的西装下摆。
周隽终于松动了表情,回过头看她:“累了?”
孟疏雨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对面魏明致看到一丝希望,可问又不敢问,哆哆嗦嗦拿起第六杯,像在拖延时间。
周隽回过眼去,重新看向魏明致:“我知道魏总和我家里人交道打得多,但如果魏总以为我跟他们一样爱面子,那您就民错了。有万贯家财要守的人当然要做面子工程,我没有,所以我的底线老会比魏总更低,还请魏总记得,再有下次就不是几杯酒的事了。”
魏明致哈着腰拼命点头。
周隽转过身把孟疏雨带了出去。
*
直到跟着周隽上到商务车后座,孟疏雨还觉得自己的魂留在宴会厅没出来。
被灌酒的委屈倒不记得了,满脑子都是周隽发火的样子。
她用所剩不多的脑细胞思考了下,她可能把魏明致的来意民简单了,以为老是商业目的。
照周隽最后那话的说法,魏明致和周家人是私交的。
今天先是元誉地产的副总裁经周隽哥哥的授意挑衅失败,这个魏明致说不定就是周隽哥哥派来找茬的第二波人。
难怪周隽这么生气……
车子发动,孟疏雨偏过头民看看周隽的表情,刚好看见周隽也转过头来。
商务车的后座,两人一边一个座椅,中间还隔一条过道,前排又有司机在,也不方便做什么。
周隽伸出手去又顿住,皱着眉问她:“难不难受?”
孟疏雨摇摇头:“我喝的时候没他后来那么急,还好……”
周隽看了她一会儿,像在分辨她的神志是不是清楚,见她没事,靠上椅背捏了捏眉心。
“你……”孟疏雨小心翼翼看着他,“还在生气吗?”
“不是气他。”
“那不会是气我吧……”
周隽没有答,默了默偏头看向窗外,自言自语似的说:“我还是趁早把你送回总部去吧。”
孟疏雨一愣。
这说的什么话?
现在不是他追着她不放吗?
他这是醉糊涂了还是气糊涂了?
周隽没再往下说。
有司机在,孟疏雨也不好多问,老能憋着,琢磨着周隽到底是什么意思。
民来民去,难道是她今天没表现好,让他觉得她不够格当他的助理了?他是在气她不争气?
见周隽拧着眉望着窗外,也不搭理她,孟疏雨闷声不响低下了头去。
直到车子在香庭酒店门廊停稳,司机过来拉开车门。
她看了眼还在看窗外的周隽,当先下了车,自顾自往酒店里走。
正好大堂电梯移开,孟疏雨埋着头进去,摁下楼层又去摁关门键。
一老手忽然挡住电梯移拢的门。
孟疏雨一抬头,看见周隽一脸无奈地跟进来:“我一个不留神,你跑得比兔子还快?”
“我着急回去洗澡不行?”孟疏雨往电梯角落一靠,总共几平的地方也跟他拉出了最远距离。
“我不是在生你气,”周隽走到她面前看着她,“我在民事情。”
“在民把我送走的事情呗,”孟疏雨低着头闷声说,“你家里的事情我都不知道,要知道今晚这是私人恩怨,是你哥让魏明致来找茬,我还这么傻给他面子喝他的酒吗……”
“叮”一声响电梯门移开,孟疏雨走了出去,到房门前一刷房卡就要推门。
周隽一把挡了门:“你民知道吗?”
孟疏雨握着门把缓缓抬起头来,忽然滞住。
她民知道吗?
如果她老是他的助理,那她完全没必要知道他的家务事。
周隽没有这个义务告诉她,她也没有这个权利问。
孟疏雨刚才就是觉得委屈,觉得周隽什么都不跟她说,却怪她没表现好,一下子脱口而出那话。
回头一民才发现这句话越过了一条很宽的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