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多梨
克劳斯先生坐在了泳池边,他没有刨根问底,要求对方讲出是什么“感觉”。
那一定是钱。
风吹动泳池表层碧蓝色的水,荡起一圈又一圈动人的波纹,景玉的小腿泡在水里面,恍然间像回到童年。
她也曾喜欢在外公家的泳池中这样玩耍。
克劳斯忽然问:“东方的女性,更喜欢委婉地表达自己情绪吗?”
“不,这是一个刻板印象,克劳斯先生,”景玉严肃地告诉他,“委婉表达还是热烈表达,和地域、国家没有任何关系,这个只和人的性格有关系。”
“嗯?”
克劳斯发出疑惑的声音。
他看上去很乐意听景玉为他分析、讲解。
景玉头顶有一小搓并不太安分的头发,像草芽一样倔强地挺立起来,克劳斯伸手给她压下去。
“告诉我吧,”克劳斯说,“来纠正我的错误观点。”
景玉很喜欢克劳斯这一副“愿闻其详”的模样,尽管他可能不知道这个成语的意思。
克劳斯先生需要从她这里获取一些知识——这个认知会让景玉拥有一些成就感。
原来克劳斯先生也并非无所不能,原来她的引导者偶尔也会需要她的解答。
景玉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她侃侃而谈:“举个例子,美剧里面的女性,也有一些羞赧的少女形象啊,她们在和心上人亲密的时候,会喜欢将一只脚翘起来,用来隐晦地表达自己内心的激动。”
这样说着,景玉把自己的脚从泳池水中抽出来,微微翘起一个可爱的弧度,示范给克劳斯看:“喏,看到了吗?你看过美剧吗?”
克劳斯若有所思,答非所问:“我从来没有见你做过。”
景玉继续讲:“当然,剧集中,热辣示爱的女性也很多——这点在亚洲剧集中也不少见,很多剧里面的亚洲女孩也会勇敢地向心上人告白。”
克劳斯低头看景玉,太阳直射下来,映照出景玉脸颊上一个小小的、可爱的小雀斑。
这枚小雀斑,是离开他之后才长出来的。
并没有损耗她的容貌,克劳斯认为它就像花的蕊一样俏皮活泼。
克劳斯问:“那一些小心谨慎、怕受伤害的亚洲女孩呢?她们如何表达自己的爱意?”
“你说的应该是一些性格温柔的亚洲女孩,”景玉认真地回答他,“嗯……如你所见,的确有一些人会选择委婉表示喜欢,不会直接说出口,而是偷偷地借助其他方式来表达。”
景玉靠近克劳斯,她听到自己心脏的剧烈怦怦怦。
庆幸这是户外,克劳斯先生听不到这些。
不知名的鸟儿掩饰住花开的声音,青草也可以将自己的摇动归咎于风。
景玉慢慢地说:“比如说,会忍不住多多关注对方、找理由靠近;不经意间产生肢体接触的话,也会暗地里开心好久——”
她若无其事地用脚蹭了蹭克劳斯的脚:“——举个例子,就像这样。”
第78章 七十八颗糖 爱的表达
景玉将脚从水中抽离的时候,哗哗啦啦地溅起了不少小水珠,她仍旧垂着头。
太阳晒在她的脖子上,有着火辣辣的温度,景玉并没有涂防晒霜,被这么晒了一下,有一点点被炙烤的热。
但这些比不上她轻轻靠近克劳斯的脚。
大概因为人种和基因不同,克劳斯先生有着旺盛的金色毛发。尽管做着体毛管理,但在他脱下的一些睡衣上,景玉仍旧能够发现淡淡的、金色的毛发。
克劳斯先生的脚很白,除却洗澡或游泳,他几乎不会穿能将脚趾露出来的鞋子。男性的脚似乎并不能用漂亮来形容,只能说骨骼感很重,很大。
景玉尝试过穿他的鞋子,就像踩在小船里面,晃晃荡荡——这些并不是重点。
重点在于,当景玉用脚趾轻轻触碰克劳斯先生的脚掌时,她感觉到两人接触到的肌肤,好像有细小微弱的电流,噼里啪啦地闪耀着跳跃过去。
景玉的心脏跳动更厉害了。
她几乎无法控制心跳的频率,只能听到来来回回反复颤动。
将脚若无其事地移走,景玉盯着碧波荡漾的水面,若无其事地又补充一句:“就是这样,亲爱的克劳斯先生。”
脖子上的水已经被太阳晒干了。
泳池中的铂金包也终于被人捞起来,这种娇贵的皮质在水中泡了这么长时间,很明显受到严重的影响。
景玉只觉着可惜。
上一个被泡在雪水中报废的包并不是铂金包,而是一只Classic Flap。
克劳斯喜好滑雪,尤其是冬天时候,喜欢带着景玉往阿尔卑斯山脉去。
但景玉怕冷,她随身小包中塞满了暖宝宝贴和充电用的暖手蛋,还有嫌冷摘下来放进去的钻石项链。
克劳斯自己不小心掉雪坑中那次,其实是晚上,景玉也想着他一米九多的个子,那个积雪的深坑还没他个高——
当然,那时候景玉的第一反应,的的确确是先捞自己项链和包。
以至于旁边的人大声地用英文提醒她:“先拉人呀,你为什么要先找包?”
景玉确信那次克劳斯先生也听到了,当天晚上就被克劳斯先生按住光溜溜地教训一顿。
对方甚至还不悦地质问她。
“我和你的钻石项链掉雪里,你应该先救谁?”
“……”
“以后我和你的包同时掉水里,你先捞哪一个?”
景玉:“那得看是什么包。”
这个问题成功让她多挨了两下重的。
……
景玉现在已经想不太清楚自己当时的心路历程,大概率是财迷心窍。
唯一清晰可知的是,在刚才的泳池中,她的身体比大脑先做出反应。
她在昂贵的铂金包和克劳斯先生中选了后者。
其中原因,景玉不敢去深究。
阳光晒得发烫,刚刚触碰克劳斯先生的那只脚有一层温热的感触,景玉嗓子微妙地开始发干,她咳了一声,若无其事地仰脸。
今天的阳光真大啊。
克劳斯在泳池中又游了两圈才上岸。
他用毛巾擦拭着身上的水,一路湿淋淋地过来,头发好像是用太阳光辉做的。
克劳斯坐在躺椅上,喝着水,问景玉:“你下午有安排吗?”
景玉心不在焉的,愣了一下才回答:“嗯……约好和希尔格一块去看新包装。”
克劳斯没有说什么。
他手里面拿着装满水的瓶子,晃了一下。
太阳透过瓶子照过来,克劳斯先生的手指泛出一种干净利索的白,好像刀刃上的一抹光。
“你似乎和希尔格走的很近,”克劳斯若无其事地说,随意地和她聊天,“在你那些合作伙伴中,你提到他的次数最多。”
“因为其他人现在只是占了一部分资金,”景玉想了想,告诉他,“他们都有其他更高的追求,比如说玛蒂娜,比起来经商,她对数学更感兴趣,或许会选择一些深入研究数学的专业。”
德国人就是这样,他们很多人会在读大学读到一半或者即将读完的时候,猛然发现自己的“真爱专业”,再选择申请更换专业,重新开始读书。
就像他们对延毕这种事情毫不在乎,哪怕多花四个甚至五个学期读完原本的课程,也不会令他们为此焦虑。
景玉的这番解释显然并没有令克劳斯满意。
他轻轻地嗯一声,忽然又问:“现在追你的男性,已经排到第几位了?”
景玉:“啊?”
她愣了一下,仔细地看克劳斯的脸。
这场悠闲的谈话之中,克劳斯始终没有看她的眼睛。
这其实有点点不礼貌,之前克劳斯告诉过她,无论什么时候,在和人交流的时候,为了表示尊敬、或隐藏自己的其他情绪,最好都要直视对方的脸。
如果心虚或者紧张的话,就抬头,稍稍看对方的眉毛位置——这个小技巧下,对方仍旧会误以为你在与他对视。
克劳斯教的这么好,但他现在却没有看景玉的眼睛。
他在看手中装满水的瓶子,很多德国人都爱喝这种含有大量细密气泡的水,克劳斯也并不例外。
克劳斯若无其事地说:“作为你的date对象,我关心你的感情生活会让你感受到不适吗?”
景玉:“嗯……好像并没有。”
克劳斯又喝了一口水。
“不过——”景玉朝他的方向倾身,上半身贴近他,“在回答你之前,我还得了解你的想法。”
她今天穿的衣服宽松,外加姿势原因,只要克劳斯一低头,就能看到印着红色玫瑰痕迹的雪山。
克劳斯并没有看,他转开视线:“什么?”
“我想知道,”景玉贴近他,“难道您这种行为就是吃醋?”
“德国的确有一部分人喜欢吃醋,”克劳斯平静地解答她的疑惑,“土豆色拉、酸脊肉、炸鱼……这些菜里面不都喜欢放醋吗?哦,对了,甜心,不过不经常吃米醋,大部分是一些果醋。”
景玉嗯哼一声,笑眯眯,手托腮:“先生,我的意思是‘jealous’。”
克劳斯手指冷静地点着凝聚着小水珠的塑料瓶身。
“沮丧、或者生气,”景玉看着他,“有吗?”
克劳斯喝了口水。
“那是幼稚鬼的表现,”他将瓶子放在旁边桌子上,躺在躺椅上,微笑着看她,“我不认为我会做出这种幼稚的行为。我需要提醒你,宝贝,我已经三十多岁了,不是那些会捧着玫瑰花挤上地铁、在很多陌生人注视下对你大声表白的年轻人。”
景玉恍然大悟地喔了一声,手指点着腮。
“不过,我需要再次提醒你,”克劳斯看着她,“你不可以同时和第二个男性保持date,如果你想,一定要提前通知我。”
景玉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