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多梨
她频频对着金发客人笑,用夜莺般的嗓音与他交谈,试图调情。
但金发客人对她这样的小把戏似乎并不欣赏。
当米娅倾身、想要为他倒酒时,金发客人却看向旁边的景玉。
景玉注意到,他的眼睛是森林一样的绿色。
很美。
“中国女孩,”金发客人叫她,“能麻烦你帮我倒杯酒吗?”
“可以。”
景玉一边快速应答,一边走过来,为他倒满酒。
倒完酒,金发客人没让她离开,反倒微笑着与她聊天:“你在这儿工作多久了?”
景玉说:“一周。”
“喔,”金发客人绿色的眼睛里漾起些笑意,“很不错。”
米娅合起扇子:“克劳斯,你同她聊什么?”
她如狐狸般的眼睛注视着景玉:“我点的白葡萄酒怎么还没送上来?我付钱可不是听你和人闲聊的。”
景玉说了声抱歉,去后厨去取酒,但并没有送进去。
经理难为情地拉着她,告诉她,因为米娅小姐投诉,她今晚不能再负责接待这些客人。
景玉痛失一笔可观的小费,痛心疾首,扼腕顿足。
晚上,回到廉价的公寓,楼上的人还在吵吵嚷嚷闹个不停,隔壁的女支女在不停呻|吟。
景玉把自己闷到被子中,计算下自己的存款,默默地叹一口气。
太穷了。
实在是太穷了。
再这样下去,她恐怕要多打一份工,才能负担得起日常开销。
贫穷的景玉刷了下微博,看到继姐发的最新动态。
布置着纤维织物和古董的高级酒店,昂贵的波斯地毯,枝形吊灯,继姐趴在沙发上,优雅地翘着脚。
评论下面,满是一连串的啊啊啊啊和夸赞继姐人间大仙女,富贵小甜甜的评论。
人间大仙女?
富贵小甜甜?
景玉面无表情地关掉wb。
拿她母亲遗产肆意挥霍、整容包装的私生女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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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景玉再度去餐厅工作时,却被拦下了。
经理一脸为难地告诉她,因为米娅小姐的强烈投诉,她无法继续在这家餐厅中工作。
就因为景玉和那名叫做“克劳斯”的金发客人交流。
餐厅不愿意失去米娅这位尊贵的客人,只能选择辞退景玉。
不过还好,餐厅给了景玉一笔三个月的薪水,也算是仁至义尽。
景玉什么都没说。
她领了钱,去遍布全城的连锁快餐店买了份辣味肉三明治,还有一杯可乐,坐在喷泉旁的公园长椅上吃。
景玉书包里还放着一份杂志,杂志封面上,金发碧眼的克劳斯在对她微笑。
果然是个尊贵的客人。
景玉咬了口三明治,打开杂志,找到对克劳斯的专访。
全名克劳斯·约格·埃森。
历史上长期控制德国经济命脉的埃森银行集团,这个现如今也在德国经济生活中占据统治地位的垄断资本集团,就是他的家族产业。
真会投胎啊。
两周前,景玉还和老板说过,这个唯一继承人拥有的东西令人眼红。
只是没想到,不仅有钱,还有貌有身材。
景玉逐字看完对他的专访,合上杂志。
她非常惆怅地叹了口气。
刚谈完气,头顶响起男人的礼貌问询声音:“中国女孩,你在叹什么气?”
景玉心不在焉地啃着三明治:“没有。”
男人笑了一下,笑声很好听。
“刚刚丢掉工作吗?”男人继续问,“我看你似乎不太开心。”
她微不可查地皱起眉头。
景玉实在是烦透了那些猎艳的家伙,唧唧歪歪不说,还耽误她赚钱。
她抬头,毫不客气地说:“这他妈的关你什么事?”
景玉看到一头如金子般的灿烂金发,还有似森林般的眼睛。
不,在明亮的阳光下,这双漂亮的绿色眼睛有着宝石般的动人光泽。
方才在杂志上看到的脸庞,在她眼前清晰起来。
他比杂志上、比昨夜餐厅中看起来还要动人,英俊。
克劳斯微笑着问她:“你刚刚说什么?抱歉,我没听清。”
景玉文质彬彬回答:“我说的是,谢谢您的关心。”
第2章 两颗
请原谅景玉的失态。
在此之前,景玉距离“首富”这个词汇最近的一次,还是父母离婚之前。
景玉的外公早先经营了一家家具品牌,生意做的风生水起,哪里想到独生女、也就是景玉的母亲独独看中一个英俊潇洒的穷小子,山无陵天地合,誓死非卿不嫁。
外公劝也劝了,骂也骂了,都不能挽回掌上明珠要撞南墙的一颗决心,只能无奈点头同意。
就像古往今来所有的例子一样。
景玉的母亲拿家产补贴给穷小子,开厂子,创业。
穷小子钱越赚越多,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
外公的家具品牌,却因为一桩丑闻,慢慢衰落,最终宣告破产,公司资产被拿去抵债务。
穷小子翻脸不认人,在这时候,干净利落地和景玉母亲离婚,另寻漂亮的娇滴滴结婚生子,和和美美。
永远不要提携男人。
没有男人会甘心“卖身”。
这是景玉最直观的感受。
感情算什么东西,只有金钱不会背叛她。
现在的景玉早就不是当初被人上赶着巴结的“家具大王”唯一外孙女,她穿着商店里打折时售价仅2欧的涤纶毛衣,牛仔裤膝盖处磨的发白。
坐在公共长椅上休息,吃着廉价的快餐。
克劳斯坐在她的旁边。
他友好地问:“你叫什么名字?”
“Jemma。”
“Jemma,”对方重复了一遍名字,“你来自中国哪里?北方?南方?”
“北方。”
他饶有兴趣:“哪个城市?”
对方如绿宝石的眼睛宽容地注视着她,那是常年位于高位者对其他人的俯视。
倒不是说倨傲或者不礼貌。
他生来就在这个位置,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注视。
但这种交谈令景玉有种压迫感。
对方显然不急着要她的答案,温和地问:“你怎么不在原来的酒店工作了?”
景玉想,还不是因为你故意和我说话,害得美人吃醋。
真是怀璧其罪。
她没有说出口。
这男人给她的感觉太危险了,就像一只阴险狡诈的老狐狸,表面上谦逊有礼,背地里说不定在盘算着什么东西。
景玉说:“我被辞退了。”
“哦?”克劳斯讶然地挑了挑眉,遗憾开口,“真可惜。”
景玉没有弄清楚对方说的“真可惜”指的是什么,听到有人高声打着招呼。
这场短暂的谈话到此为止。
隐约透着些白发的老人用德语向克劳斯问候,景玉留神听。
对方用了敬语。
拥有着绿宝石眼睛、金子般头发的克劳斯先生短暂停留了一下,转身离开。
贫穷的景玉努力喝完可乐,仰脸看着碧空如洗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