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多梨
自从成年之后,景玉还是第一次这样盛大地过生日,还邀请了这么多的人。
确定她要留下来过生日后,克劳斯参考着她的意见,请来了专门的活动策划。
合约结束之后,景玉和克劳斯两个人就自然地恢复到相敬如宾的状态。
克劳斯先生一直很重视规则。
现在,约束他们两个的规则已经荡然无存,克劳斯先生也开始与她保持应当有的距离,不会冒犯她。
不过,景玉对他的称呼没有改变,仍旧是“先生”和“您”。
她叫了四年,短时间内有点改不过来。
但两人没有接吻,也没有拥抱,客客气气。
昨天还发生了一个小小的插曲,景玉去书房中归还自己看到的书。
不过书架太高,书又是放在顶层,她只能借助克劳斯给她做的小梯子,踩在上面去放书。
或许是前几天忙毕业的事情,放上去的时候,景玉有点头晕,晃了晃。
差点摔下来时,克劳斯从背后扶住她。
景玉连声道谢。
克劳斯却没有对此做出什么反应。
确认景玉站稳之后,他缩回手,后退一步,什么都没有说。
这次景玉的生日派对,克劳斯并没有出面。
他告诉了景玉,今晚他有些其他要紧事情做,没办法陪伴她。
不过会让人替他转交生日礼物。
这次盛大的派对仍旧是在克劳斯另一处公寓中举行,这儿离景玉的学校很近,从八点钟开始,就有景玉的朋友过来,受邀的,没有受邀的,呼呼啦啦来了好多。
枯燥无味的德国人,日常没有更多的放松活动,也就派对能够让他们活跃一些,景玉并不讨厌这样。
她现在已经习惯了他们的文化。
如今,景玉不用受制定规则的约束,自然意味着她可以选择喝醉。
现在的景玉已经有了自己的判断准则,她也认为在派对上喝醉并不是一件好事。
十点过后,又陆陆续续地过来了很多不太熟悉的同学——那种见了面虽然会打招呼、但平时不会聊天的不熟悉。
景玉学会了谨慎,即使是在克劳斯先生提供的房间中。
景玉只吃了一点点自己的生日蛋糕,音乐开的很大声,从人渐渐多起来之后,派对就有点混乱。
虽然说了禁止抽烟,但仍旧有些人不守规则,在角落里偷偷地点燃。
景玉并没有制止,只是提醒他们烟头不要乱丢,这房间中有很多的易燃物品。
整个公寓中都充斥着啤酒的香味,有些人喝高了,东倒西歪地叠在沙发上,压在一起。
景玉收到了很多很多的生日礼物,也有很多祝福,她把这些东西暂时都放在一个卧室中,避免被喝多的人弄坏。
刚放好礼物,景玉直起腰,看到穿着黑衬衫的克劳斯站在门口。
景玉没有想到他会来,愣住了。
她看了眼时间,现在已经接近深夜十二点了。
通过他身后大开的门,景玉听到、看到、闻到外面的混乱,大量的啤酒气息飘进来,和甜甜的蛋糕气息混在一起。
克劳斯为她精心准备的黑森林蛋糕,只有少部分被人吃掉,大部分都在玩闹中被浪费掉。
克劳斯穿的很正式,他还甚至还系了领带,佩戴着马甲链,戴双黑色的手套,身材高大挺拔,和身后的喧闹格格不入。
他不是今晚上第一个不请自来的客人,却是最让景玉惊喜的。
景玉惊喜地叫他:“先生。”
克劳斯关上了卧室门,他没有摘手套,将礼物递到她面前。
这个向来游刃有余的男人,在此刻却露出有些头痛的表情:“我已经很久没有参加过有一群大学生的派对——真的很吵。”
外面的音乐声开的几乎要把房顶掀开,这个公寓的隔音效果并不是太好。关上门之后,仿佛仍旧能够透过木质门板、通过四面八方的缝隙无孔不入地渗透进来,热辣火爆。
卧室并不小,但不知道为什么,当克劳斯关上门的时候,景玉忽然觉着空间有点过于狭窄了。
她站起来,接过礼物:“谢谢。”
德国人通常会在收到礼物后立刻打开,并表达对它们的喜爱。
景玉也应当这么做。
只是不知道为何,她并没有立刻打开,道谢之后,轻轻放在旁边。
景玉想要打开窗户,稍稍透透气。
她感觉这个卧室缺少新鲜的氧气。
克劳斯问:“你订好车票了吗?”
“订的不是车票,”景玉纠正这点,她告诉克劳斯,“东西太多了,我开车子搬过去。”
从慕尼黑到曼海姆,四小时车程。
景玉十分感谢先前克劳斯督促她考到了驾照,并让司机陪伴她锻炼车技。
果然用得上。
克劳斯问:“我送你的那辆车?”
之前玩完飞行棋结束后,景玉从克劳斯这里得到一辆粉红色的劳斯莱斯。
“不行,”景玉摇头,“那个太小了,不能拿来搬东西。我租了一辆空间大的车,能装很多呢。车的租金很便宜,还给了我折扣。”
房间有点热,大概是空调温度开得太高了。
景玉从桌上拿杯水,喝下去,胃里面燥热仍旧在,火辣辣的。
她有点口渴。
放下杯子后,她开始试图找空调遥控器,没找到。
景玉低头,想用手机连上控制系统,但不知道为什么,平时很灵敏的遥控系统,在今天却像是失灵了般,她尝试了好几次,手机屏幕仍旧停留在转圈的圆圆符号上。
克劳斯从她身边经过,他并没有摘掉黑手套,拨开窗帘,微微打开一条缝隙,外面的光透过来。
这里是第十四层,周围的建筑物都不是很高,对面是漂亮的街景,能够清楚地看到老美术馆。
今天周一,老美术馆闭馆,在十个小时之后,才会再度开放。
那个时候,景玉应当已经离开慕尼黑了。
克劳斯问:“找到住处了吗?”
景玉点头:“玛蒂娜和她男友帮我联系好了,是个很漂亮的公寓。”
克劳斯说:“很好。”
两秒后,他又说:“如果有需要,你依然可以向我寻求帮助。”
景玉抬头看他。
克劳斯先生很冷静,也很理智。
他穿着正式的衣服,身材挺拔,站在窗帘旁,注视着景玉脖颈上佩戴的家徽吊坠,浓绿色的眼睛像漂亮的宝石:“我不希望自己精心培养出的宝贝,要继续品尝她本不该吃的苦头。”
景玉侧脸,她问:“你今天来,只是想说这些吗?”
克劳斯说:“还有,祝你生日快乐。”
他看上去真的很像一个标准的绅士。
景玉靠近他,微微仰脸,确认:“你没有其他话想对我说吗?”
克劳斯沉默了。
景玉站在他的面前,身高差距太大,让她没有办法平视对方,但这并不影响景玉靠近。
她已经走到克劳斯身边了。
克劳斯没有摘掉手套,他还在触碰着窗帘,微微眯着眼睛看景玉。
外面的喧闹声还在,有人试图打开卧室的门,拧了两下,没打开。
对方拍了拍木门,大声问:“Hello?有人吗?”
景玉和克劳斯都没有给出回应。
景玉看着克劳斯始终佩戴着黑色手套的手,忽然起了点戏弄他的心思。
她问:“你刚刚开窗帘做什么?怕我吃了你吗?”
这是她留在慕尼黑的最后一晚上了,德国说大不大,但也不算小,至少是两个城市,在不同州。
今后,如果不是刻意联系,大概也就再没有见面的机会。
现在,景玉说话也带着点调侃和随意。
克劳斯礼貌地问:“哪种吃?”
他真的很严格,在合约结束后,两人连最基本的肢体接触都没有。
景玉笑了,她忽然觉着自己刚才的念头有点点幼稚。
从侧边桌子上顺手拿了一个小蛋糕,景玉举到克劳斯面前:“这种——呃!”
话没有说完。
方才还在和她平静聊天、保持距离的克劳斯先生,忽然拽住她手腕,用力拉她贴近自己。
这是自从合约结束后,他第一次主动触碰景玉,景玉感受到他手掌心的炙热,还有力度。
猝不及防被扯住,景玉担心会打翻蛋糕,牢牢地握紧、护住它。
克劳斯侧脸,咬着右手手套,摘下,松开。
黑色手套孤零零地躺在地上。
克劳斯苍白的手指沾点樱桃下方的奶油,慢慢地抹在景玉嘴唇上。
他低声说:“可是我想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