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春日热吻 第44章

作者:礼也 标签: 情有独钟 现代言情

  发现江嵘把小三带进家里苟且时,黎中怡从楼梯上踩空摔了下去。

  腿打着石膏那段时间,她不出门,不和任何人交流,越来越崩溃。情绪在临界点反反复复,终于选择在儿子14岁生日那天,躺进家里那方为她建起的游泳池里割腕了。

  黎中怡,那样一个漂亮骄傲的女明星。

  被一段充满谋算的婚姻、被一个满嘴谎言的男人毁了一辈子。

  “我外公去世那天,她精神状态已经很差,根本出不了门。但是外婆不知道……老人家身体不好,也没人敢让她知道。”

  黎中怡偶尔清醒,会向交代后事一样嘱托江辙:不要让黎铧看见她这幅样子,宁愿让她觉得生了一个不孝女。

  她时不时也会流露出可怜他的神态。

  就像上一次来看她时,她闻到江辙身上的烟味,会劝他:“我们阿辙不要抽这么多烟啊,对身体不好。”

  只是这种时刻实在少之又少,大多时候,黎中怡看见他那张脸就会无端躁怒,用尽身上所有的力气拍打他,拿手边上的利器攻击他。

  “你是不该存在的啊!你为什么会存在呢?我为什么要把你生下来?!”

  温柔的母亲在这一刻变成了要他命的毒蛇,仇恨地掐住他脖子:“那个贱男人配有孩子?你也应该去死啊!给我去死!!”

  越疯癫,到清醒的时候,黎中怡只会更痛苦。看着江辙满身伤痕,从十四岁到现在。

  医生在上次已经告诫过他,避免相见。

  血缘是个很恶心的东西。

  江辙越长大,和父亲相像的五官也会越来越显性化。

  ……

  他语气无波无澜,讲到这也只是淡着一张脸。

  陈溺却有点喘不过气,生活沉暗到这种地步,实在太压抑了。

  她看见病房里依旧是痴呆状态的女人,也看见了江辙往后退的一步。

  所以才连一句“会好的”安慰都不能说出口,只能握紧他冰冷的手,再紧一点,告诉他还有人陪着。

  几个护士把病房里的人哄睡,终于推门出来。

  为首的那位年长一点,看见江辙就皱眉:“说过了!家属不是必要情况就别过来,嫌前几回刺激得还不够?”

  后边的医护人员拉了拉心直口快的老护士:“今天是他妈妈生日。”

  “不是我的错啊。”江辙倚着墙,居然笑了一下,一双黑漆的眼里没什么情绪地反问她,“你说呢?”

  护士被他问得哑口无言,摇摇头,叹口气离开那。

  脚步声渐行渐远,步入楼道里。

  江辙好像脱了力,往窗口那深深看了半分钟,而后拉上了帘子。他伸手把陈溺圈在怀里抱着,脸埋进她肩颈那,像在休息。

  陈溺伸手回抱住他,蓦地感觉自己的锁骨处,好像有点湿润的东西顺着她肌肤往下滑落,掉在了她心脏那。

第33章 你要陪我久一点

  在这之前,陈溺不是没见过不一样的江辙。

  众星捧月的天之骄子,高高在上是他,意气风发是他,落魄颓废也是他。

  陈溺有那么一瞬间觉得,他真有点狡猾。明明已经够招人喜欢了,还那么招人怜爱。

  闲言碎语有多无孔不入,没人比陈溺更了解。

  一个大众的家庭不管是破产还是离异都不免有背后议论。

  何况那是黎中怡。

  为爱退圈的女明星,却有了婚姻上的丑闻,保密自然成了理所当然的事。

  而江辙作为这种家庭出生的孩子,注定了是痛苦的存在。

  妈妈在矛盾中偶尔爱他,偶尔恨他,只是那种恨意比陈溺想象得要更强烈。

  陈溺无法理解为什么一个女人被丈夫背叛居然想让自己的亲生孩子去死。

  也许是因为江辙的存在就提醒着她愚不可及的付出,为一个一早就只是江父拿她向父亲交差的婚姻失去了这么多。

  但不管是这段充满欺骗和背叛的婚姻,还是现在这个精神分裂的黎中怡,无辜的江辙已经成了他们之中的受害者。

  14岁,他目睹过母亲躺在混淆着鲜血的游泳池里。

  在这么年幼的时候,还要被一个精神出现问题的母亲殴打,语言侮辱,一遍遍告诉他不配活着。

  大人们给他的唯一要求是保守秘密,不可以让别人知道,尤其是外婆。

  他乖戾不羁的青春期来得有些晚,在没法反抗和独立的年纪里,只能按部就班听着爷爷的安排读书、高考。

  高中毕业后,江辙因为一份录取通知书收到了江爷爷的一笔现金奖励。

  他拿去做投资,赚了足够养活自己的钱之后就从家里搬了出来。

  成年之后的肆无忌惮已经不能叫做叛逆。

  江辙这个人,偏偏生得聪明,注定不是那种会沦为社会渣宰的人。

  他知道只要没耽误学业,没犯法,没太出格,家里那位老爷子管不到他身上来。

  他把一切都做得天衣无缝。

  外人眼里的江辙,与生俱来就带着让人羡艳的光环:钟鸣鼎食,年轻英俊。自身也这么出类拔萃,轻松就能站在金字塔顶尖。

  只有那些亲近的发小们才知道———

  很长一段时间里,江辙在清醒地看着自己堕落。

  酗酒飙车、每天在不同的医院里醒来,身边的漂亮女孩来来往往。

  他自卑又自负,离经叛道,嚣张锐利。怀着对这世界的不屑和乏味,活得潦潦草草。

  有些人永远都不会有救赎。

  就像江辙,他不需要,也已经习惯了和这样的混沌日子为伍。

  从医院回来,是一段沉默的路程。

  这是为数不多的有人陪伴的一次,一般来说,他这时候会去赛车场飙到筋疲力尽,然后再喝到烂醉如泥的程度。

  大概那样才能抵消去那见母亲一次的烦闷。

  也有时,他会特意回趟家,故意找江嵘的不痛快。

  望着那个看上去斯文儒和的中年男人,在他气不过的谩骂声中思考母亲的话,这种男人配在世上留个种吗?

  而这次,是陈溺陪着他回了椿树湾公寓。

  江辙一路上的表情恹恹,在他长久的暗黑阴郁期以来,难得会向另一个人说自己家里那点破事。

  他倒头睡在床上,眼睛困乏地阖着,被子胡乱盖住腰腹。手牵住了陈溺,呓语般地喊她名字:“陈溺,你要陪我久一点。”

  那个看似拥有一切又一无所有的大男生,嗓音干哑,用这句话作为糟糕一天的收尾。

  “睡吧。”陈溺靠在床沿上,看着他安静的睡颜轻声说,“我就在这陪着你。”

第34章 小爷摸都摸过了

  四月底,安清大学这一周都是对大一学生的体测。对一部分女生来说,最困难的莫过于跑800米。

  高中都最烦跑步,而且安大轮到他们这届,男女居然都变成了统一的1200米。

  寝室,盛小芋从操场散步回来,大声抱怨一句:“完了!我最近上秤都胖了六斤,哪跑得了啊。”

  一同跟着进门的倪欢捏了捏她身上的肥肉,若有所思:“要不这样,我在你跟前钓杯奶茶?你肯定会追着跑起来。”

  “......”盛小芋沉默几秒,立马向另一张床上的人告状,“溺,她侮辱我!”

  倪欢哧吭哧吭地拿着盆,边走进浴室:“谁侮辱你了?好心当成驴肝肺!你喊陈溺也没用,她肯定在跟江辙聊天呢。”

  她说的确实没错,床帘里,陈溺带着耳机一边写作业一边在跟江辙视频。

  乖乖女认真学习起来,总是能聚精会神到把男朋友都撂一边。

  陈溺身前架了张小桌板,手机就立在桌沿边的支架上。台灯光线很亮,照着她一张白皙清淡的脸。

  她长发随意挽了个低马尾,眉眼寡淡纤细,因为思考问题时轻咬住的花瓣唇看上去很柔软。

  江辙安静地盯了会儿,手指点在屏幕上,“啧”了一声:“写完没啊?”

  “没有。”陈溺眼皮未抬,桌上是线性代数的作业,她理科一向是弱项。

  “待会儿再写。”江辙偏要现在跟她说事,不依不饶地拎起沙发上一件衣服,“这就是你送的情人节礼物?”

  陈溺没放下笔,瞧了一眼:“不是你要的吗?”

  4月份的情人节,他不知道发什么疯,看见别人成双成对都送礼物,硬是要让陈溺也送他一份。

  就连两个室友都很懵逼,说头一回觉得江辙居然是个吃女孩软饭的。

  陈溺被他缠得没办法,花了心思去选礼物。

  但江辙这人就是个矜贵公子哥,身上哪有什么廉价物,一双鞋都五位数起步。

  最后还是路鹿给她说了个主意:买套情侣装。

  快要入夏的季节,天气热起来倒也能穿短袖了。陈溺就在网上一个运动品牌那买了一套情侣装T恤给他。

  都给他买了,怎么还这么多事。

  陈溺指间转着笔,不解地看着他:“不喜欢?”

  “不是。”江辙有点哭笑不得地抬眉,唇边扬起隐隐约约的笑意,指着那件纯色T恤,“为什么给我留件粉的?”

  原本就是一件白色一件粉色,谁能知道她会给他留了件淡粉色。

  陈溺其实也没想这么多,随手拿了一件给他而已。反正也不打算换了,淡声反问他:那你穿不穿呢?”

  她声线本来就轻软,带着“呢”啊、“呀”啊这种语气词就跟撒娇似的。

  可性格使然,陈溺没怎么和他撒过娇。她生得温山软水,江南女孩,骨子里比谁都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