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礼也
不怪他讶然,从之前合作过的智能内侧仪器公司来说,光是工程总师的年龄就是五十岁往上的。
阮飞庭粲然一笑:“别看他年轻,我师弟是美国康奈尔大学的博士生,作为高知科研人员被国家聘请回来的,之前还曾在研究所里参与过美军的舰载设施建造。”
不消他说这么多,九洲科技的智能设备也同样应用于公家单位的其他领域。总而言之,是一家老牌新人的安全公司。
李家榕友善地笑笑,重复了一遍简历上的这个名字:“叫江辙?”
———“这儿。”门口冷不丁走过来一个人。
他将近190的身高杵在那,把平日里看着宽长的门框都显得有些逼仄。
矜贵笔挺的西装穿在这人身上也像是休闲常服,里头衬衫扣子解开两颗,露出一截清晰冷白的喉骨。
比起声线上的懒散,男人脸部线条立体凌厉,更多了几分寡欲。深长漆黑的眼眸往办公室里看了一圈,他稍稍低颔:“抱歉,迟到了。”
办公室的老科员们看到真人,不免又想开小群吐槽了。
这长相和气度,跟名模来走秀似的,怎么也不像个常青藤博士啊。
陈溺侧脸对着门口,眼皮盯着眼前笔电页面未抬起:“贵司的总工程师,连最基本的守时都做不到吗?”
“……”
沉默。
屋里9个人一起安静下来。
李家榕被她这种杀疯眼的刻薄语气惊得愣了几秒,偏头靠过去低声提醒她:“干什么?大家是合作关系,他不是你的下属。”
“既然是合作关系,那更应该有对双方的尊重。”陈溺音量未减,长指抬了抬镜框,偏过头对上门口男人的目光,“不是吗?”
从江辙进门锁定她位置的那一刻,他就没再移开过放在她身上的视线。
换个场景再见面,他们是疏远的甲方和乙方的关系。
她嘴上的口红比刚才在楼下看到时更艳稠了点,纤长的手指在键盘上敲敲打打,小巧秀挺的鼻梁那架着副金丝眼镜框。
眼神泠冽,没有聚焦地看着他这个方向,就像是例行公事般表达不满意。
江辙望着她,鸦羽黑睫垂着。声音低哑了几个度,比刚才正经不少:“陈小姐说的是,是我的不对。”
话音刚落,门外的姚甜甜就捧着一堆文件火急火燎闯进来:“还没开始吧?刚才电脑又坏了,多亏这位帅哥帮忙修理……不然这几份红头文件和报表差点就没了。”
阮飞庭缓解了一下气氛,假意拍拍江辙肩膀,把手上笔电打开:“哈哈,原来刚刚是帮人家修电脑去了啊。不早说,让人误会你不敬业!”
李家榕也反应过来,笑着接下话:“行,小插曲略过。那我们现在开始吧。”
江辙像是没被影响,也没被冤枉想声辩的意思,似笑非笑的眼神在她沉静回避的眉目那慢慢收回来。
身后的白板上投影出这次合作要更换的各项智能仪器:无人舰及无人求生艇上的夜间导航台、桅杆上的航行灯、浮标中的遥感器、雷达、机器人等等。
江辙站在台上展示,这身正装衬得他宽肩窄腰,一身禁欲矜傲的气场。
他在和台下人的一来一回交流中,措辞敏锐严谨,比大学时候多了几分稳重成熟的男人味。
不管是科研实践还是学术理论,他显然都掌握得很好。
做什么都能做到行业的头部佼佼者,这是陈溺早就从他那了解到的事实。
好像六年多没见过了吧,即使是六年多没见过面,认出彼此来也只需要一秒不到的时间。
她低着眼,许久未紧绷的神经放松不下来。耳边听着他经岁月沉淀而磁沉的声音,恍若隔世。
各部门把自己负责那块区域的问题问完,皮球被踢到了陈溺这。
她其实对这些也没什么研究,局里购买什么仪器,她们这些出海采样数据回实验室出报告的人员就用什么。
往展览板那粗略看了一眼,陈溺缓声开口:“云杭科技的詹工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工程师。那贵司相较云杭来说,有尤为突出的方面吗?”
“可以看看我司的值守式传感器。”江辙拿着遥控器切换了下一张图片,指着墙面阐述价值,“这项科学仪器在不需要人工维护和额外供电的情况下,能几十年如一日漂浮在海面,并且实时传输海洋温度、洋流风向等环境监测的数据。”
这项智能设备确实极大地给监测工程省时省力,有人问:“那这项研究花了江工多长时间啊?”
江辙如实道:“六年,从大四到我的博士科研生涯。”
“大四就开始了,难怪都说科研做出成果要趁早。晃一圈回来,还是少年人。”李家榕像想起什么,翻开他简历看见本科院校,“诶,你之前是在安清大学读的……”
陈溺眼皮一跳,抢先在他把话引到自己的大学之前,快速提出新的问题:“请问你的身体素质怎么样?”
江辙俯身滑动了一下电脑鼠标,听见她说话时眉骨稍抬:“陈小姐希望我怎么回答?”
“没其他意思。”陈溺脑子跟在嘴后边跑,麻木地说出,“上一位设计总师就是因为患了肝炎中期才不得不退出工作,希望您的身体能支持高负荷运转———”
越说越离谱。
江辙散漫地轻笑一声,打断她的胡言乱语:“你知道的,一直都不错。”
“……”
耳边说话的气流顿时全都暂停下来,逐渐在她脸上变得闷热。陈溺面不改色,合上笔电:“好的,我这边没有其他问题了。”
-
顺利签完合同下楼,到上了车,阮飞庭抑制不住地激动,压低嗓子骂了好几句。
转过头,他对着驾驶位上的人露出一脸威逼利诱的决心:“坦白从宽,那陈科长和你到底是什么关系?还‘你知道的’,人姑娘能知道你啥啊?知道你六块腹肌还是俯卧撑一口气200下?当这么多人面调戏人家姑娘,你可太有能耐了!”
这就调戏了?才哪到哪。
江辙哂了哂,神情有些漠然,从挡风玻璃一侧看见大厅里有人正走出来。
女人长卷发乌黑,微微在胸前勾勒出姣好弧度。脸蛋白皙漂亮,目光冷淡恬静,踩着双不怕摔的细高跟,手上拎着小包。
边上有个比她矮了一头的女同事滔滔不绝地张嘴闭嘴,她偶尔点头应两声。到分岔路口,她好脾气地站在那听同事继续把话说完。
从钱夹里掏出两张红色人民币,江辙没回头,扬手给他:“你打车回去吧。”
阮飞庭:“?不好意思啊,最近耳朵有点背,想问清楚你现在对师哥说的是不是人话?”
他淡声:“上次那双美队签过名的球鞋,送你了。”
“嗨呀,你最近说话这声音是越来越好听了。”阮飞庭很识时务,麻溜地打开车门,拿过他指间夹着的两张钞票,“回见了您呐!”
江辙手肘撑在车窗沿,探出头,颈线修长,一双深褶的桃花眼深深盯着女人和同事告别,往这边靠近。
她走得太慢,他就把车往前开了点,在她身侧摁了两下喇叭。
陈溺皱了一下眉,朝他看过去。
他唇动了动,嗓音缓慢中带着沉懒:“去哪?我送你。”
陈溺站在那没回他话,不慌不忙从包里拿出车钥匙按了一下。和他相隔两个车位的位置,一辆白色奥迪响了两声。
“……”
也没继续和他拉扯,陈溺径直上了车。倒车时往后多退了半米,踩下油门启动,飞驰往前。
江辙车窗没来得及关,有些怔地看着她的车牌号,被喷了一脸尾气。
第47章 从她唇边轻轻蹭了蹭……
项浩宇他们几个人听说江辙回了国,都寻思着给他来办个接风洗尘的惊喜party,连贺以昼都买了张机票往南港飞。
他们大学同宿舍的这几个人倒也亲近,项浩宇和黎鸣在南港开了家AI创业公司。
贺以昼研究生毕业后,就直接回北京继承家业了,他向来是快活。
江辙在国外待的这几年除了和项浩宇会常来往,和那群朋友关系其实也不太熟稔,异国恋都有这么多对熬不下去,何况几个大男人的友情。
不过男生友情也很奇异,喝个酒吹个水,同窗情谊一回忆,什么都好了。
“小江爷,你公寓密码多少?”
江辙没犹豫报了串数字,目视前方踩下油门:“想干什么?”
“没事。”项浩宇心想不能暴露惊喜,问他,“你就告诉我你人在哪啊?发个实时定位给我。”
“在陈溺车后边。”江辙看了眼车里的地图导航,推测,“她应该要去海洋馆。”
“……”
那边几个人整整沉默了三十秒,电话换了黎鸣来接:“好你个江辙,才回国几天啊,就赶着去骚扰你前女友!还在人家车后边?你堂堂正正一个大帅逼,怎么干起了尾随这么猥琐的事!”
“有完没完?”江辙表情很臭,烦躁地朝超他车的一辆保时捷摁了下喇叭。油门码数狂升,反超了回去。
“行行行,又是我们没完了。”想着他还在开车,他们也没打算说太多。
黎鸣无奈叹了口气:“但是我的辙,你也不想想,该放手的还是要放手。这么多年过去,谁会一直停原地。”
车内青白烟雾拢起,江辙指间夹着根烟,眉眼漆黑冷戾,抬了抬眉骨:“我。”
这么多年过去,他还在原地。
-
海洋馆在临近晚饭时间的游客已经不多,陈溺过去时正好看见益智馆有个亲子答题活动。差不多的题目,也和当年差不多的奖项。
她站在立牌那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
馆里负责人娴姐在一旁看完了海水检测报告,纳闷:“这看上去没什么大问题啊。奇了怪,最近怎么这些海鱼都没什么精神,死的数量也比之前多了一倍。”
“看这一行的水体营养盐含量,太低了。”陈溺低下头,眼里隐没其他情绪。手指了指报告单上的一处数据,“你们消毒水是不是换新的了?”
娴姐恍然大悟:“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
陈溺:“不合格,化学物质相斥了。”
“那我得赶紧喊他们停了。”说完,左边的美人鱼表演展厅里传出一阵哄闹声。
娴姐拿手上的对话机问监控室:“表演馆里边儿在吵什么?”
“有游客的孩子在游玩途中不小心把戒指丢进去了。”那边停顿了几秒,把最新听见的消息告知,“家长闹着要让我们的人去捞。”
娴姐:“那就喊扮演美人鱼的另一位工作人员去捞啊。”
监控室的人支支吾吾:“另一位美人鱼脚抽筋,暂时不能下水……馆里的应急救生人员都是男的,唯一两位女救生员都来了例假。”
这个点游客还没走完,买了票自然得把表演看完。
所以只能安排另一位女工作人员在美人鱼群表演的时候,穿上另一件美人鱼的服装,在不干扰表演的时候“不动声色潜入缸底,并把戒指找回来。
娴姐听着不对劲:“……你几个意思,想让我下水?你觉得我适合穿美人鱼衣服?这还不得从美人鱼变胖头鱼!”
站在边上的陈溺不由得看了娴姐一眼,她是身材较为丰腴的女性,显然要塞进那条美人鱼衣裙里对她来说有点困难。
上一篇:糖
下一篇:被甩后才知道男神在攻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