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请叫我山大王
不过谢佳音觉得,这都只是客气话,许朝可能只是念及以前李玉兰和她照顾过他外婆的情分才帮的这个忙,这个忙帮完了,情分也就没了。
至于这顿饭,他未必想吃。
再见面,对他而言可能也是负担。
所以谢佳音在此之后没有再联系过他。
听李阿姨和张阿姨说起他的时候,她也只是微微笑了笑,当成是从未听过的陌生人。。
如果让她们知道她走的就是许朝的后门,不知道要给他招惹多少闲话。
*
学校规定,每天晚上都要查寝。
平时查寝都是谢佳音一个人的活。
男生宿舍门禁是晚上十一点,十一点以后,她关了宿舍楼的大门,上楼查寝。
一般来说,只有学生会突击检查查寝的时候才会进到宿舍里面去检查床位。
但是以前王阿姨查寝,会不顾男生们的厌恶,直接进到宿舍里面去一个床位一个床位的看。
她对人的隐私有着本能的窥探欲,之前还有过她偷拿学生东西的传言。
谢佳音查寝不像王阿姨口头跟她说的那样进到宿舍里面去,只是按照学校的规章制度在外面敲门,然后寝室长出来交给她一张宿舍签到卡确认人数就好了。
谢佳音查寝的时候,还有不少男生好奇围观。
她一点也不慌张,淡定的拿着表格一个宿舍一个宿舍的查过去,学生们虽然好奇,但毕竟“南远大学”的招牌摆在那里,表现的都比较礼貌有分寸。
一间一间的宿舍查过去,很快就到了三楼。
查到306的时候,宿舍门一开,贺周一身清爽的走出来,冲她露出那个熟悉的笑容:“阿姨,查寝啊。”
谢佳音先是愣了愣,她之前见他,都是坐在值班室里,只觉得他个子高,但没有想到居然这么高,现在站在他面前,那种身高的压迫感才扑面而来。
她看向他身后。
一眼就看到陈渊正坐在电脑桌前玩游戏,精致漂亮的侧脸隐隐笼罩着一股寒气,对面那张床上的人则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看手机,看不清脸。
谢佳音只看了一眼就把视线收了回来,然后落在贺周手上的签到卡上:“把卡给我吧。”
贺周却没有要立刻把签到卡给她的意思:“阿姨,我问了下,我们学校的宿舍管理员的招聘年龄是三十岁以上,你有三十岁了?不会是造假进来的吧?”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兴起去查这个,大概是因为太无聊了。
谢佳音有些没想到他会突然说这个,顿时有些惊讶的看着他。
贺周看她反应,却是似笑非笑的压低了声音说:“不会吧?你真的造假了?”
谢佳音往前走了一小步,一脸严肃的警告他:“你不要乱说话。”
贺周见她突然往前走了一步,一下子离他很近,居然也愣了一下,下意识低头看她,他目测她也就一米六五左右,在身高一米八六的他面前显得有些娇小,因为靠得太近,不得不仰着脸看他。
他才发现她脸很小,感觉他一个巴掌就能罩住她整张脸,离得这么近他才看清她镜片后的眼睛,两条浅浅的双眼皮褶痕,隔着镜片也能看到她的眼睛特别清亮,看着水水的软软的,两道没经过修饰的细细茸茸的眉毛微微皱着,表情严肃。
他忽然有点手痒,想把她鼻梁上架着的眼镜摘下来。
谢佳音却皱着眉看他,声音压得很低,怕被人听到似的:“我可以给你看我的身份证,我年龄够了的。”
被她这么盯着,很突兀的,下午那种诡异而又陌生的不自在的感觉又冒了出来。
贺周盯着她,冒出一句:“那你拿来给我看看。”
谢佳音愣了下:“什么?”
贺周歪了歪头:“身份证啊,你不是说可以给我看吗?拿来看看。”
谢佳音那两道细眉又皱了起来,定定的盯着他,三秒后,她确定贺周只是在跟她开玩笑,并不会真的在威胁她,于是也放松下来,眉头舒展开:“我没带在身上,如果你要看,明天我会给你看。现在可以把签到卡给我了吗?我在工作。”
贺周正要把签名卡递给她,突然肩膀被人从后面撞了一下。
陈渊撞开挡在门口的贺周,从宿舍走出来,浑身包裹着生人勿近的森冷气息,漂亮的眼睛冷冰冰的扫过谢佳音,往外走了。
谢佳音张了张嘴,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她意识到,陈渊肯定不希望同学知道他们认识。
贺周皱眉,有点不爽:“好端端的又发什么神经?”
谢佳音从他手里拿走签到卡:“谢谢。”说完转身就走,继续往没有查过寝的那一头走去。
贺周反应过来,谢佳音已经走到隔壁宿舍敲门了。
第6章 “你配吗?”
谢佳音很顺利的完成了剩下的工作。
沿着楼梯下去,快到大门的时候,她的脚步渐渐停住了。
陈渊正站在大门墙边抽烟,听到脚步声,他撩了撩眼皮往上扫视过来,然后盯住她,一双幽暗黑眸藏在烟雾后,辨不清情绪。
谢佳音在他的注视下走下楼梯,走到他面前。
她觉得他应该是有话想要对她说,不然不会在这里等她。
但陈渊没有开口说话,走廊上昏暗的光线都压不住他雪白的肤色,鸦黑浓密的睫毛密密匝匝的压下来几乎遮住眼瞳。
近乎凝固的氛围中,谢佳音不得不先打破僵局,轻声细语的说:“我记得你以前很讨厌烟味的。”
有一次她和朋友去ktv唱歌,包厢里有男生抽烟,她身上就带了烟味,回到家一靠近陈渊,陈渊本来还算平静的脸色就变了,特别厌恶的说她身上一股烟臭味,让她离他远一点。
从那以后,她总是很注意,如果有可能沾了烟味,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洗澡。
陈渊的眼睛里似乎有什么闪了一下,但隔着烟雾,看得并不真切,他捏着手里的烟,看着谢佳音,还是不说话。
谢佳音抿了抿唇,继续柔声细气的说:“抽烟对身体不好。”
陈渊终于开口了,冷冷的看着她:“跟你有关系吗?”
恶劣不耐烦的语气。
大概是以前听的太多他这样的话这样的语气,谢佳音居然并不意外,也并不感到难过或是难堪,她心情很平静,只是坦然的看着他:“我只是在关心你……”
陈渊突然脸色一变,手里的烟被他捏到变形,那双漂亮冰冷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突兀的冷笑了一声,说:“你配吗?”
这话实在太刺耳,谢佳音接不上话,干脆闭口不言,只是沉默的注视他。
陈渊定定的跟她对视,僵持许久,他眼底涌动着极端激烈的情绪,但最后都被他竭力压了下去,压在那片深沉幽黑的瞳色下,只冷冷的看着谢佳音说:“你凭什么?”
谢佳音僵站在原地没有动,直到陈渊的脚步声消失在头顶,她才慢慢弯下腰,捡起地上的烟头,直起身的瞬间,她再次僵住了。
锁着的大门外站着一个人,门廊上的顶灯在他头顶上照出一圈光晕,照的他一张脸苍白没半点血色,发梢上有水缓缓低落下来,滴在他高挺的鼻梁上之后蜿蜒滑落,谢佳音这才惊觉他浑身都是湿的,她下意识看了眼外面,才发现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雨来了。
他就站在铁门外,也不让她开门,也不说话,没什么血色的两片唇紧紧抿着,漆黑的眼睛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她。
谢佳音走过去开了门,关心的问了一句:“你没事吧?”
他没说话,悄无声息的,好像一个幽灵径直从她身边走了过去。
谢佳音一直目送着他上楼,然后才锁好大门,回到值班室,找到了一把旧雨伞,刚准备拿上包包准备回家,手机就响了起来。
她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是李玉兰的电话。
她盯着手机看了几秒,还是接起来,有些冷淡:“喂,又有什么事?”
李玉兰还算年轻的声音响起来,是刻意装饰的轻松的语气:“音音啊,怎么给你发信息也不回啊,给妈妈转五百块钱急用。”
谢佳音捏着手机,脸色冷淡极了,语气还算平静:“你又在打牌。”
那头的李玉兰顿了一秒:“不是,是有别的用,你快转过来,晚点妈妈还给你。”
她说完不给谢佳音拒绝的机会就直接挂断了电话,似乎笃定谢佳音一定会给她打钱的。
谢佳音沉默了好几秒,打开微信,果然看到李玉兰给她发了几条信息,也是要钱的,她给李玉兰转去三百,然后发了条信息:“我也只有这么多了。”
转账瞬间就被领取了。
但是信息却没有回。
谢佳音早就习惯,把手机放回包里,把门窗关好,回家了。
*
谢佳音在宿舍附近的老小区租了个单间,楼梯房四楼,房租五百八,还算宽敞,因为是在学校边上,都是一些学生或者是附近做小生意的小商贩租住,租金上不去。
谢佳音对住的地方一向没有要求,有个地方睡觉就好,没有什么不满意的,把房间收拾干净就搬了进来。
回到家简单洗漱一下就上床准备睡觉,然而脑子里总是不由自主的想到陈渊,那个冰冷阴沉的眼神总是萦绕不去,谢佳音心里郁闷,干脆翻身起床,换了身衣服拿了把伞出门了。
这家叫十里酒铺的清吧就在谢佳音住的地方不远。
谢佳音在门口收了伞,把伞放在门口的存伞处,自然的走了进去。
这是间规模很小的小酒馆,一眼就能看到底,也就十来张桌子,因为下雨,再加上也这个点了,生意很冷清,就只有两个男人坐在一桌在喝酒聊天,店里放着抒情的英文歌。
吧台里面是个年轻小哥,有些惊讶的看了她一眼,大概没想到会有年轻女性这么晚独自一人冒雨来喝酒,但很快他就压下了他的惊讶,笑着说道:“你好,喝点什么?”
谢佳音点了一杯啤酒和一份炸薯片,就找了个靠窗的角落坐下,转头放松的看着窗外雨幕。
啤酒和薯片都很快端了上来,还是吧台那个年轻小哥,显然这个点就他一个人。
冷清的小酒馆别有一番清静的舒适。
谢佳音喝着啤酒看着雨,想着要怎么才能让陈渊不来找她的麻烦才好。
她本来想干脆装作不认识他,可她今天说这句话时他的反应又让她迷惑了。
陈渊是独生子,但是因为父母白手起家忙事业,所以他小时候一直是养在爷爷奶奶身边,从小和父母的关系就不怎么亲近。
父母事业发迹,在他初中的时候开始稳定下来,于是把他接回身边养。
他们两夫妻都自觉对这个儿子有所亏欠,再加上又是唯一的一个儿子,所以对陈渊从来都是百依百顺的。
再加上陈渊还长成那么精致漂亮的模样,又聪明,学习又好,无论在学校还是在外面,都享受着普通人享受不到的待遇,无论在什么环境里,都会被一群人众星捧月似得捧着。
所以才养成这样骄矜乖戾的性格。
而且还格外记仇。
谢佳音就因为有一次忘了给他带蛋糕,被他记仇,整整半个月都不搭理她不和她说一句话。
因为妈妈的原因,他一直看她不顺眼,她好不容易才让两人的关系缓和一点,本来以为她和妈妈走了,他会挺高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