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糯米桶
何况是监狱。
折断一个人的傲骨太容易了。
四周安静下来,挑事男人身旁聚了一堆狱友,就想给这个不识时务的年轻人一点教训。
少年保持着端着餐盘的动作,静静站立着,无畏且淡漠。
苏卿心里突然间咯噔一下。
小公主的宁知许许像是对这个世界都提不起半分兴趣。
“垃圾。”
众目睽睽之下,少年抬手把餐盘扣在了男人的脸上,声调平稳到没有丝毫波澜。
而在他抬起右手时,松松垮垮的监狱服袖口下露出一截肌肤,手腕上全是青紫色的伤痕。
第438章 许爷变了
少年手腕伤痕明显,新伤旧伤叠加,看着触目惊心。
苏卿心头一缩,下意识反握住南耀业的手臂:“老公,南意要是知道不得心疼死啊。”
宁知许可是他们家小公主想写进户口本,想养一辈子的人。南意的心头肉。
南耀业眉间凛然,眸光深邃。
墙角那边一群人打的不可开交,这些人不是社会上那些小混混,都是犯了案进来的重刑犯,下手自然不会轻。不可避免的,少年会受伤。
狱警是知道那位少年犯和南家有点关系,见情况不对劲,拿着警棍过来疏散开他们。
“妈了个逼的,你他妈少惹老子。”
刀疤男往地下淬了口痰,带着几人骂骂咧咧重新去打了饭。
少年活动了一下手腕,没有留在餐厅的打算,转过身要往门口走,恰好撞见了看到这一幕的南家夫妇。
在这肮脏灰暗的环境里,两人耀眼夺目,精致完美的像是高高在上的神。而这样的两个人创造出一个完美无瑕不染俗世的小公主。
漆黑的眸子微微闪烁,一种莫名的屈辱感和自卑感自少年心底而生。
宁知许第一想法是。
想逃。
第二个想法是。
自己好脏。
少年面色平静,心里却骤然掀起海浪,无人知晓。
“南叔,阿姨。”
他打了句招呼,脚步没有上前。
南耀业动动唇,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被送到临市监狱那天,他们还见过面。那时的少年眼底就没了光,如今更甚,他颓然淡漠,像是对未来,甚至对生活不抱希望。
少年微微挡住眉眼的发已经剪短成寸头,露出深刻立体的五官。模样依旧是无可挑剔的完美,唯独,不复往日神采。
他站在阳光投射进来的光影下,浑身却是阴霾。
沉默的间隙,南耀业脑海里闪过很多内容。
宁知许的童年,他的上一次牢狱经历,以及他那位朋友的故事。
少年的肩应该担起草长莺飞和清风明月。
而他们,承受了远超同龄人的负担。
这个世界的确对他们不曾公平。
出了食堂,三人在监狱里的草坪处聊天。
苏卿准备好的一堆说词,看到宁知许生活的环境这一刻,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也是当母亲的,要是宁知许的母亲还活着,看到他活成这样得多心疼啊。想到这里,苏卿心口疼的像是破了个洞。
南耀业同样不好受,半晌,问了句:“这里过了点就没饭了,你一会吃什么?”
穿着监狱服的少年在他面前很乖,完全没有刚才对着那些人的戾气:“我不饿,晚上吃也一样。”
骗人的话。
这里面工作量不轻,餐量也不会管到饱,十几岁的少年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中午不吃,靠着早晚那点东西,怎么可能不饿。
不是不饿。
是习惯了吧。
南耀业扫了眼他手腕伤痕:“在这里,经常打架?”
“还好。”
少年低声,把不小心露出来的手腕用袖口紧紧挡住。
南耀业和苏卿注意到了,他两只手上都有伤,脖子上也有,唯独脸上没有。
刚才打架时候,他也刻意护着脸。
第439章 不敢想南意
宁知许过得应该很不好。
是他们无法想象的那种不好。
“南意她很惦记你。”
跺跺脚整个商界抖三抖的南总裁面对一个少年竟然有些束手无措。
无外乎其它。
只因为这是他唯一的宝贝女儿心尖上的人。
南意啊。
少年脑海里浮现出画面,娇娇软软的小姑娘像一只小考拉一样挂在他身上,软着声音叫他宁知许许,然后乖巧的趴在他肩头闻他洗发水的味道。
那时候的他真的以为拥有了全世界。
可现在,南意,是宁知许想都不敢想的名字。
他不值得惦记。
见少年沉默不语,南耀业再度开口:“知道你这样,她会很心疼的。”
“南叔。”
阳光下,少年没有神采的眼眸里划过一道微乎其微的亮光,只不过消失的太快。扯唇,浅笑:“别告诉她。如果她问起,你就说我一切都好,无须惦念。”
从他进来那一刻起。
他希望南意就当宁知许这个人已经死了。
这是又把小公主往外推了。始终没开口的苏卿忍不住了:“宁知许,那你怎么不问问南意过得好不好?”
少年浅笑,极力克制:“她会过的很好的,因为她是南家的掌上明珠,她有爱她的父母,有爱她的朋友。即便现在不好,以后也会好的。我也无须惦念。”
南意还小,觉得宁知许最好了。
以后她接触越来越多的人,就会发现,宁知许有多差劲。
差劲到这个社会都容不下他这样的人。
少年坚定地撇清关系,苏卿心疼家里那个快等成望夫石的傻女儿。
爱屋及乌不假,那不代表她对宁知许没意见。
“这是第三次你丢下她了。”
女人甩开南耀业扣在她手臂上的手,盯着少年字字坠地有声。
“第一次,在饭店门前。你和穆淮安打架,你让她先回家。对吧。”
少年垂在身侧的手,微微蜷缩,没出声。
女人仰着头,直视少年的眼睛,不给他有退缩的机会:“你知道你走后的事情吗。南意啊,我们从小养到大,最爱美最要面子最怕丢人的小公主,她跟疯了似的用花盆碎片对着欺负你的穆淮安,告诉他,她相信宁知许,甚至说,如果早些遇到穆淮安这个人,她都会和你做出同样的选择。”
苏卿口中的南意是宁知许不知道的。
他只知道在他以为被全世界抛弃时,有个小姑娘傻乎乎跟在他后面,告诉他:宁知许许乖,宁知许许乖
“第二次,你不辞而别回了婳城。”
“南意为了你从法国赶回来,得到的全是失望。我们家的小公主,每天闷闷不乐,满世界的找你。她受伤之前最后一通电话是和你的。她醒来之后,没有问自己从楼梯上毁没毁容,先问,她的手机呢。”
少年的五指不断收缩聚拢,越握越紧。
他克制着翻江倒海的情绪。
觉得自己只要不在乎就好了。
女人的声音还在继续:“这一次,你冲动鲁莽,为了你的朋友搭进去两年。你怕自己没有未来,执意和她断绝关系,可是宁知许,她甚至想抛弃所有来陪你。你刚进来那几天,她大病一场,烧的迷迷糊糊,躺在床上问我是不是她做错了事,就可以进来陪你……”
第440章 她站在他对面
宁知许进来后一星期,南意生了一场病,来势汹汹,毫无预兆。
小姑娘高烧不退,嘴里模糊呓语着名字。
不是叫宁知许,是叫爸爸妈妈。
苏卿和南耀业两颗心都碎成多瓣,心脏狠狠揪扯着。
她在梦里哭着叫爸妈,一遍一遍问,是不是我当个坏孩子,去做坏事,就可以进去陪宁知许。
那个时候,他们才彻底意识到,南意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