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字眉
陆问君神色没有丝毫温度,站起身:“我为你铺好了所有的路,既然你自己不肯脱离泥沼,从今往后,不论发生任何事,我不会再管你。”
她说完便离开,步伐决绝,没有停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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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员工弄错一组数据,在总裁办公室被骂得狗血淋头。
三十好几的男人,一米八的大个,出来时差点哭了。
路安人人自危,私下互相警告:陆总这几天心情很差,工作千万不要出差错,没事别往她跟前凑。
大难临头,连陈一放都飞了,除非要紧事,平时都绕着陆问君办公室走。
随着崇峖湾工程逐渐步入正轨,公司的重心转移到新项目,两司一起开会的次数越来越少。
没了沈总在前面以一己之力化解陆总的炮火,大家纷纷觉得日子好难过。
自上次从他家里离开,陆问君没再联系过沈沣。
偶尔碰面,也鲜少交流,她变得疏淡,像回到最初,界限清晰的距离感。
这种疏淡,又和之前因为吻痕跟他生气不同。
同样是冷脸,别人也许体察不出区别,沈沣却能分辨。
因为前者,她的眼神不会在他身上停留。
新项目竞标,路安和Future再次成为竞争对手。
跟着陆问君参加评标会议的女职员,看到沈沣眼睛都亮了。熬到会议结束,挤到沈沣跟前问好。
沈沣态度亲切,温和得她心花怒放,代表大家诉说思念:“沈总,您好久没来,我们都很想你。”
说完瞧见沈沣身后Future职员怪异的表情,下意识回头,才发现他们陆总刚好经过。
她吓得一缩头。
陆问君面无表情扫过来一眼,不知道看的是沈沣还是她。
没多少情绪,只是叫人后背发凉。
竞标输给Future,想也知道她此时心情自然不善。
完了完了。
两边员工纷纷低头,眼观鼻鼻观心,努力降低存在感。
陆问君说:“这么思念沈总,不如跳槽去Future,沈总应该不介意多养你一个员工。”
夹枪带棒,语气寒凉。
沈沣看她一眼。
陆问君没停留,头也不回地走了。
女职员赶紧跟大家道别,缩着脖子抱着文件跟上去。
晚上,陆问君从饭局上离开,留白副总继续招待。
邱杨在车上等着,看到她出来马上下车,绕到右侧为她打开车门。
车窗打开,余温未尽的空气与冷气交换。
陆问君撑着头,窗外虹光时而掠过,浓艳明亮,她神色却极淡。
回到公寓,走出电梯,意外看到一人,站在她的门口。
陆问君抬眼。
沈沣从公司过来,最简单没有装饰的白衬衫,在他身上总是端正熨帖,似清风霁月,不染凡尘的洁净。
他站在那里,沉静如林间松木。
男人有千万种样子,只有一种叫沈沣。
陆问君收回目光,侧身对他,伸手开门。
她没问他为什么而来,也没赶他走。
他们没有说话,却默契地纠缠在一起。
陆问君心里有气,在床-上表现尤为明显。
以前较劲是为了与他争输赢,她不愿意服软,尤其是面对沈沣。
今天却带有一种冰冷的敌意,只是不知这敌意从何而来。
结束之后,她正要下床,被沈沣扣住。
他抬起她脸,不紧不慢,视线在她脸上逡巡,片刻,问:“心情不好?”
陆问君轻嗤一声:“沈总抢了我的标,还想抢我的员工,难道想我大方祝贺?不如明天我让人给你写一封祝贺信,一千字,够不够?”
沈沣意味不明看她几秒,松了手上力道。
“不是说过,工作的事不要带到床-上。”
陆问君嘴角轻扯,手指暧昧滑过他下颌,声音却微带凉意:“我也说过,工作的人不带到床-上,你现在不是也在。”
第31章 .31属实。
无论多亲密,好像都捂不热她这颗又冷又硬的石头。
沈沣松开手,她转身去浴室洗澡。
睡下时,侧身背对着他。
半夜募地惊醒,睁眼看到天花板的瞬间,听到自己有些微急促的呼吸。
陆问君在黑暗中静默几秒,气息平静下去。
一只手忽然落在额头。
是沈沣。
大概在试她的体温。
陆问君拨开他的手,下床,没开灯,离开了卧室。
客厅的感应壁灯亮着,设定适宜温度的冷气,让她皮肤上那点热意慢慢退下去。
没发烧,可能是刚才血液流速快了点。
陆问君站在吧台前,倒了杯水。脚步声从卧室方向过来,到她身后。
沈沣开了灯,将她手里的冷水拿掉,重新倒了一杯温热的。
陆问君又拿话噎他:“跟着我做什么。没人陪不会睡觉?沈总这么粘人呢。”
沈沣问她:“梦见什么了?”
陆问君手撑在吧台边缘,一口一口地喝光杯子里的水。
玻璃杯放到台面,碰出沉闷的一声。
“问那么多干什么。反正不是你。”
她口吻里带点轻浮的讥诮,像经验老道的调情。
如果她能把刚刚从梦里带出来的难看的脸色掩藏好的话,会更成功。
她脸色甚至有一点发青,在灯下看得更分明,表情有不易察觉的僵硬,就连轻佻的眼神,都做得不如平时自如。
沈沣默不作声看她半晌,陆问君还以为他要呛回来。
他向前靠近一步,掌心托在她下颌,低头含住她唇瓣,厮磨亲吻。
“现在是我就够了。”
这个吻让陆问君想起从前。
自打沈沣回来,他们多得是彼此较劲,少有如此缱绻的时刻。
或者,不如说,现在的沈沣,很少对她展现像这样的温柔。
陆问君又想说些什么来讽一讽他,被他往后一抵,困在吧台与他身体之间。
她微微后仰,手往后撑住台面,太被动的姿势,只能承受。想反转位置,腿被压得实,无处借力,这下连呼吸的节奏都被掌控。
吻到最后又变了味道,她被沈沣抱到吧台,刚刚好和他平视。
暖光投射在他脸上,清朗眉眼,挺直鼻峰,瞳孔如深邃的一汪湖水,望着人时,有一种宁静的力量。
现在有了空间可以反转局势,拿回主动权,陆问君却又没了那个念头。
连日来积压的烦躁和怒意,也在不知不觉间,在心头散了重量。
她坐在吧台上,不咸不淡地说他:“若即若离忽冷忽热的套路,可算是被沈总拿捏透了。你早这么乖,说不定就能早点上我的床了。”
这次,沈沣没有否认:“对你总是要多用点手段。”
陆问君嗤一声,刚要翻旧账,他声音低低沉沉,又道:“陆问君,你什么时候能乖一点?”
大约是觉得好笑,陆问君唇角挑了一下。
别的可以不争,在这事上一定要与他争个高低:“你叫一声姐姐,我说不定可以配合。”
沈沣静静看她片刻,又将她扣过来:“你接吻的时候比说话可爱。”
最后又发展到床-上去。
这大概是他们近来最和平的一次,彼此都沉溺,于是没人在意输赢。
不过到了早上,陆问君又恢复一副事后不认账的模样,冷冷淡淡一张脸。
上午有行程,她不到七点就要出门,早餐在沈沣的要求下吃了一点。
她先离开,没和沈沣一起。
沈沣在厨房洗碗,胡阿姨赶忙过去:“这种事你不用做,放着我来就行了。”
“没事。”沈沣说。
他没架子,好相处,以前就这样。胡阿姨跟他熟悉,有时比在陆问君面前还自在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