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字眉
“这个词,应该用不到我们身上。”
陆问君挑眉,似乎觉得他太“不识相”:“我还不够宠你吗?换个人这样擅作主张,就没机会出现在我面前了。”
她对沈沣,确实要比其他人多点偏爱。
早就看穿他的目的,还是和他扯上关系。
沈沣足足沉默半分钟,才神色平稳收回视线:“吃饭吧。”
沈沣那儿,各种消息一样不少。
吃饭的时间里,沈棉一连给他发了一串感叹号,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哥哥,你今天实在太棒了!】
【你现在是不是在陆姐姐家里?晚上不要回来了,加油!】
高凡的电话打进来,沈沣没接。
他很快改发微信。
【这都几个月了,你才把人追到手,效率低下啊】
沈沣抬眼,看向对面的人。
噎了他两句,陆问君气就消了些,正慢条斯理喝鱼汤。
胡阿姨煮的汤口味偏甜,她不是很喜欢,今天这汤是按照沈沣早上说的做法煮的。
她察觉到他的视线,瞥来一眼。
“看什么?”
“没什么。”
沈沣在想,他花费的时间,远比几个月更漫长。
-
翌日果然不再有新的照片上报。
但这桩新闻余热持续不下,经过几天发酵,消息已经传播到能波及的最大范围,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全都有所耳闻。
路安的员工们跟要过年似的,一个个洋溢着喜气,也不知道在高兴什么。
以前见到她,各个如老鼠见了猫,恨不得把脑袋缩进脖子里。今天不知哪来的胆子,好几个都在看着她笑,喊“陆总好”的声音都比平时响亮。
陆问君漠着张脸,权当没看见。
上午,董贞宓给她发了几条微信。
【我听说你和小沈交往了】
【小沈是个好人,你们要好好的】
【对不起啊,问君,小姨上次不应该那么跟你说话】
自上次不欢而散,他们就没联络过。
陆问君有会要开,看到那几行文字,脸上没有太多表情。
手机在手里拿了半晌,最后收起,没回复,径直进入会议室。
到了晚上,陆问君在书房处理一封邮件,又有新的电话进来。
宋阿姨朋友的儿子大学念的土木工程,明年毕业,想进路桥公司实习,请陆问君帮个忙。
手机搁在一旁,陆问君边查看邮件边道:“路安招聘一般要求研究生学历起步,我欠您一个人情,可以破格让他来实习,但能不能留下,还要看他实习期间的表现。另外,私企的压力大过国企央企,如果他后续有别的想法,我可以推荐他到十五局。”
“你看着安排就好,你办事,我放心的。”说完正事,宋阿姨又提起别的,声音里带了点笑,“你交男朋友了?”
这新闻传得真够远。
陆问君撑住额头,轻轻捏了捏:“您的消息很灵通。”
“你的事我肯定关心的嘛。我见过照片了,人看着挺正派,能力也配得上你,人品怎么样?”
女性长辈都免不了考察方方面面,家庭、人品、工作、外貌,每一样都很重要。
陆问君并不大想与她聊沈沣。
“不错。”
她的回答过于简洁,甚至是敷衍,没能满足宋阿姨的好奇心,她说道:“你什么时候有空,把人带过来让我见见,我替你好好把把关。”
陆问君神色淡下去:“暂时没这个必要。”
应付完这一通电话,抬头才看见,沈沣站在门口。
他应当都听到了,表情倒是很正常。
陆问君没说话,打量他神色。
手里捏了支笔,在手指间慢慢地旋转。
沈沣走进来,将一杯温水放在她手边。
“早点休息。”他说。
陆问君依旧盯着他。
这人现在城府比以前更深,心思也藏得很好。
听到她拒绝带他去见人,竟然一点情绪都没有。
不是处心积虑地想上位么?
“你不生气?”陆问君问。
并非心虚,也没有歉意,她的目光看起来,更像是探究。
“你希望我生气?”沈沣反问。
陆问君研判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许久,之后收回。
“那更好。我喜欢你懂事。”
她语气像打发一只听话的小狗:“好了,出去吧。”
沈沣眼睑低垂,凝望着她的眼底,有含义不明的暗潮。
她的长发,是在他走之后剪掉的。也许和他有关,也许没有。
沈沣只是想起以前她的样子。
他离开了十年,她有许多变化,但还是那个骄傲不肯低头的陆问君。
他曾经无限接近地到过她身边,在一段浮华美好的泡影之中。
那假象营造了一种错觉,仿佛他和陆问君之间,没有那段遥远不可及的距离。
但他要的不是假象,不是随时能戳破的泡影。
他要真实的陆问君。
所以他必须,从那虚幻的泡影之中睁开眼,独自穿越那一段长路,走到她身边去。
这段路也许漫长,只要灯塔还在,总有抵达的一天。
陆问君之于他,从未有过放弃的可能性。
但他不能允许自己再失去第二次,所以即便离她已经很近,仍然临深履薄,步步为营。
他要让陆问君看清楚,对她来说,他到底意味着什么。
他要成为她人生里不可或缺的人,而不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小狗。
她太口是心非,想要她承认这一点,并不容易。
静静看她片刻,沈沣的手越过书桌,轻拂过她脸侧、耳畔,最后穿入发中。
掌心在她发间缓缓抚揉几下。
“头发长长了。”
陆问君将他手掌从头上拿走,放开,然后神情淡漠地转向电脑屏幕。
“明天约了发型师,该修剪了。”
沈沣看着她,没说什么。
到了第二日,发型师在预约时间来到陆问君办公室。
他为陆问君服务多年,了解她的性格和习惯,对待她的头发从来慎之又慎,严格按照她的要求,不敢随意发挥。
今天循例询问:“陆总,您头发长度已经及肩了,要剪掉吗?”
秘书准备好了她平时使用的全套设备,陆问君靠在椅子上,闭着眼,一时没答复。
发型师正有些踟躇,不知她的沉默是什么意思。
过了片刻,陆问君开口说话,淡淡的口吻:“留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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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有饭局。
万逢林特意请她和沈沣到家中做客,当天在场的,还有几位同行。
陆问君一到地方,便有人笑容满面上前寒暄,没说两句,便扯到沈沣身上。
“沈总怎么没跟你一起来啊。”
但凡公开的夫妻或情侣关系,在外面免不得被人放到一起,见到一个便会连带提起另一个。
这已经成了社交的潜规则,用以表示关心和亲近。
只是这规则到陆问君这,不适用。
她看向对方,业内熟人,算是老交情了,即便如此也没影响她的毒舌。
“他认得路,自己会来。”
抛出的友谊讯号像扎破的气球,咻地剩下一地尴尬,对方一脸讪讪地笑笑,旁边人忙转移话题。
等到沈沣出现,几人热情寒暄。他走过来,淡然回应。
视线从陆问君只简单修剪过的头发上掠过,微不可查地停顿一瞬,继而自然地站到她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