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公子葭
田伟学咬着牙根,只能耐着性子哄闻兰:“老婆……怎么说咱们也是一日夫妻百日恩,咱们还有东东这个儿子呢……你把五百块钱掏了,我保证往后再也不来找你。我发誓!”
闻兰不发一言,田伟学心里却觉得对方是在衡量:“老婆……闻兰,你总不想让我再去找东东吧。只要你给我五百块钱……不,一千块钱,往后我保证,我哪里都不去了,就在省城过日子,绝对不妨碍你们母子两个。”
闻兰盯着田伟学,良久才寒着声音说道:“一千块钱,你真是白日做梦!”
她现在的工资一个月不止三百了,钱晴给她和丁杰都直接开到一个月五百工资,还有钱母和钱雨那边给的工资,再加上年底所说的分红,一千块钱对闻兰来说并不是什么大钱,不过她怎么也不能花在田伟学身上。
田伟学心里暗骂这个不知变通的女人,脾气就跟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当初她毕业分在了税务部门,他也是妥协过的。想着借她的光做点生意,税务上面有人,那岂不是能节省很多成本吗?谁知道他一说,闻兰就一脸不可置信。最后更是直接提了离婚,带着儿子走了。
田伟学:“你可想清楚了闻兰……我要是真有了案底,往后这辈子,我就指着闻东东过日子了。”
这就是赤、裸裸的威胁。
旁边的老丁看不下去了,站了出来。
“你个大男人够不要脸的,既然你这么不要脸,那剩下的事情也好办。妹子,我这里有他的录音,我把磁带给你,你留着证据。他要是再来找你,你就去告他。”
闻兰略一思索,顺着老丁的话往下说:“这样吧,五百块钱我直接付给这位受害者……就当是我花五百块钱买了这个证据。”
青年有点虚的偷偷看了一眼丁杰,丁杰也接到了钱晴递过来的眼色,晓得这是闻兰的感谢费,就冲着青年点了点头。
青年立刻挺起胸膛:“这就好!这位妹子你也是够倒霉的,碰上这号男人。物证你留着,我把我的地址给你,往后你要是有需要,随时我都可以给你当证人!”
田伟学没料到事情居然是这个发展,当即人就慌了。
“你们不能这么干!”
闻兰:“我怎么不能这么干?不光如此,这位同志,我前夫既然造成了这起事故,你看是不是让他写一份情况说明?把自己干了什么事写下来……”
“闻兰!!”
青年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冲着老丁几个人一拱手:“今天这件事多亏了几位同志,麻烦几位帮我按住他,咱们写个说明让他按个手印。”
田伟学这会儿觉出味儿了,猛烈的挣扎:“我不签!你们这是故意污蔑!我要找公安!”
老丁也不拦着,懒洋洋说道:“那你可想好了,我们这边证据齐全,你确定找了公安你能一点事没有?”
田伟学拿不准了,身边是一个两难的境地。
报案的话,他应该不用赔这么多钱,但是板上钉钉的要留案底,往后还怎么出国?
不报案的话,他就要被这一群人随便折腾,闻兰还能拿着他的把柄。
老丁一点都不着急,闻兰却捏着手指头,生怕田伟学破罐子破摔,真的打定主意赖着她一辈子。
良久,田伟学才艰难开口:“一千块钱……给我一千块钱,往后我再也不来找你。”
出国已经成了他心里的执念,他怎么忍心放弃这个可能性。
闻兰一点都不相信对方的话:“只有五百,多了没有。”
钱晴却转了一下眼珠子,拉了闻兰背过身悄声说了几句。
没一会儿,闻兰改了口风。
“我可以再给你五百……但是我有要求,你给我写个你跟闻东东的断绝关系书。你不抚养闻东东,往后也不要来找儿子来养老。另外这五百块钱你给我写个欠条,只要你不来找麻烦,这个欠条我就当没有,要是你再来闹,我就拿欠条和这次的证据一块去告你。”
田伟学犹豫了半晌,最终还是接受了闻兰的说法。
他已经没有选择了,如果不同意,那就是鱼死网破。
闻兰拿到了田伟学写的断绝关系书,五百块钱借条,还有老丁给她的磁带证据,和盖了手印的田伟学的“忏悔书”。
这些东西单拎出来没多大威力,放在一起就足够让田伟学这几年都不敢再来闹场。闻兰心知这件事根本就没有一次性解决的办法,只能是往后推一推,给闻东东留出几年时间,也给她自己留出几年时间。
田伟学捏着五百块钱,心里憋着气走了。算是他倒霉,叫闻兰捏住了这点把柄。不过田伟学心里也不慌,等到他老了,走不动了,到时候要是还出不去,那闻东东能放着他不管?也就是闻兰这种傻女人,才会觉得他写的东西能有效。
老丁则是把闻兰刚才给青年的五百块又递了回来。
闻兰不接,还顺手把手里另外五百也塞了过去:“这次真是麻烦你们了,中间还损失了不少,这点钱你们拿着分一分。那位上年纪的同志摔的怎么样了?有没有大碍?”
老丁嘿嘿一笑:“那小子扮的像吧,他才二十出点头!是上个月摔的,尾椎骨裂,刚才也就是假装倒了一下。这会儿已经送去医院看了,肯定没问题。到时候这小子在医院的病例我给你弄一份,你留着。”
就是怕田伟学中间真的豁出去非要验伤,所以老丁干脆直接找了一个病人上。反正尾椎骨裂要好全得三四个月。谁又能说清是什么时候摔的呢?要是田伟学真的闹,老丁就打算把兄弟的医药费账单全算上,什么营养费,照看费,加起来林林总总,不宰他个上千块不算完!
说完,老丁一个暴栗敲在刚才的青年头上。
“你瞅瞅你演的那什么,说话就说话,还抱拳。看着像是个正经人吗?差点叫那小子看穿!”
“还有你,咋还能憋不住笑?”
钱晴在一边打岔:“老丁啊,我看你手下这几个人都很不错。演的比有些演员都好,回头也可以让他们去试试演电视剧嘛。”
几个小年轻像是头一次被人夸,还颇有点不好意思。
“晴姐,我们真演的不错啊?”
钱晴好话跟不要钱一样倒:“那可不,演的好着呢。”
“反正我们晴月跟京市制片厂也有点关系在,你们要是想试试演戏,我就给你们介绍一下。”
说实话,钱晴虽然觉得老丁人不错,但是还是不太能接受这些个十七八的小男孩跟着老丁瞎混。老丁的舞场看着挣钱,但是能挣一辈子吗?牛主任那边上次还在电话里抱怨,说是想找几个配角,就是看来看去没合适的。钱晴刚才看了一场,觉得这几人演的跟真的似的,都是摸爬滚打出来的演技,应该够去演个电视剧了。
说着钱晴扭脸看着老丁:“还得问问你这个当老板的,放人不放呢?”
老丁看着几个马仔可怜巴巴的看着他,像是生怕他不同意的样子。
老丁:……
“想去就去!真当老子稀罕你们这几个青瓜蛋呢!”
他手下这几个人都是他捡回来的,哪个都是挨过饿受过穷的。老丁留着他们,指望他们干活的地方少之又少,说是看场,他那个舞场全是些大学生,也没闹过几次事。本来老丁就发愁这些小年轻的安排,正好他嫂子给指了一条明路,老丁也乐得放人。
几个小年轻一蹦三尺高,当演员啊!虽然挣不了大钱,但是能上电视!这可听起来太威风了!
钱晴当然没漏下老丁,冲着老丁摆摆手。
“啥事啊嫂子。”
“老丁啊,你这个舞场吧,开就开了,但是我看着你白天不是也没啥事?要不你过来跟我干吧,你兄弟去演电视,你正好把我这边跟制片厂接洽的事情接过去。还有我们晴月的一些宣传什么的,我都承包给你来管。你看成不?”
经过省报那一遭,钱晴就发现了打广告这件事的威力。料想等到电视节目播出,晴月肯定还会更上一层楼。
钱晴倒是也想招来个人专门做这个,但是这种人没有对口的。倒是像老丁这样人脉宽脑子活的人,还能培养一下。
“我不雇你,咱们走合作模式。每次商量着来,反正这一行也是瞎子过河摸着石头,你要是干的好了,往后说不准还能有别家上门来找你。你看怎么样?”
老丁也觉得他嫂子给他指的这条路有谱,他出来这几年虽说混得不错,但是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还真没考虑过往后干什么。他嫂子说的这个事就很适合他,时间自由,有打广告的需要了才来找他,还不耽误他晚上挣钱。
干了!
闻兰在一边哭笑不得,刚撵走她前夫,她也知道这不过是一时的平静,田伟学混不下去,早晚还是要来闹。不过有了手里的欠条和断绝关系书,她也能安稳几年。再过几年,晴月肯定会发展的更好,说不准到时候她就能把儿子送到更好的地方去上学呢。就算是田伟学想赖自己,他以前的手段也未必奏效。
话虽如此,她还是在心里感慨万千,结果钱晴这头居然直接开始跟老丁谈生意了,一下子就牵着她的想法走,让她没有时间再去胡思乱想。
“你要是决定干,最好是注册一个广告公司,看上去也正规点。”
指望钱晴跟老丁去考虑什么注册流程,账务体系,那都是白想,所以闻兰直接揽了事情过来。
“最近我正好在省城,就帮你把公司申请下来吧。”
老丁对着闻兰谢了一遍:“到底是大学生呢,做人就是爽快!嫂子,要不你让人家帮我代账吧,反正我现在就你一个客户,账也好做。”
“你倒真是会打算,闻兰是我的副经理,给你代账你给多少钱?”
老丁掰掰手指头:“我给一个月二十!”
二十,连现在闻兰一个月的工资零头都不够。
闻兰笑道:“账务不多的话还可以,等你生意做大了就不行了。”
定下了老丁这边的事情,闻兰也安心于前夫的事情被解决,剩下的时间里工作就更加卖力。
不知不觉,一周时间已到。
钱晴从省大招来了两个学英语的兼职大学生,安排就绪之后,钱晴开始托人去谈承包红兴制衣厂的事情。
承包红兴这件事,顺利的跟这次省城之行格格不入。
上次给晴月拿展销会入场券的领导满口答应,三天不到就把红兴制衣厂的厂长叫了过来,开始商谈接下来的承包事宜。
红兴制衣厂的谢厂长端了酒杯跟钱晴说话:“钱同志真是年轻有为啊,女同志还这么有冲劲,真是难得。往后咱们就是一个厂子的,有什么事情你可以跟我说,我一定管好厂子,不给你拖后腿。”
钱晴把手里的酒盅一放,满脸写着诧异。
“我想您是搞错了。”
“红兴制衣厂承包之后,后续的管理工作会全部移交到我们晴月的手上。”
第105章 二更
虽然红兴制衣厂的黎主任被撤下去了, 但是钱晴也没对红兴制衣厂的其他人有什么好感,尤其是这个厂长。
黎主任动了歪心思不假,但是这个厂长, 要么是什么都不干光会动嘴不动脑子的那种领导,要么是心里有数冷眼旁观的老油子。
一种是无能,一种是油滑, 不管哪种, 钱晴都不会留着他。
都把厂子承包了, 要是还留着他们原来的领导班子, 她承包这个厂子是承包了个寂寞吗?
“谢厂长,我已经把我的想法跟几个领导都说了。红兴制衣厂既然被我们晴月承包了,那后续不管是管理还是规章制度,甚至包括工人们的去留,都要我们晴月说了算。”
言外之意是你这个厂长可以靠边站了, 没有给你留地方。
谢厂长脸色变得格外不好看,他在国营厂子这些年, 说话向来是留半句的。这是他的工作智慧。
乍然碰上钱晴这种体制外有什么说什么的风格,谢厂长很是不适应。不过他也不怎么服气, 眼前这个女青年, 长的又好看,年轻又轻。一看就没有什么城府, 怎么可能管理的好他几百人的厂子呢?
不是他自夸,红兴制衣厂虽然效益不怎么样, 但是在他的管理下,这些年不说厂子里的工人都对他言听计从,但他的威信是无可否认的。
再加上厂子里那些个主任,小组长, 副厂长……
关系错综复杂,谁家有个什么亲戚在哪儿工作,谁家里又是什么来头,钱晴能有他清楚吗?
谢厂长把手里的酒杯转了两圈,话里带着深意:“钱同志,你可想好了,这管理厂子可是费时间的很,以前没管过的人,刚接手肯定是麻烦多多。”
谢厂长心里嗤之以鼻,就算是钱晴把他弄回家,要不了多久还得给他请出来。这么大的厂子,换个人来根本玩不转。
钱晴觉得好笑,都说人老了就能活的清楚,但这话就是个屁。
一辈子待在一个环境下的老人,越老越容易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出不来,人生经验固然是有价值,但抱着人生经验往任何事情上套是不可取的。
“这就不用您操心了,您年纪大了,厂子里的事情我们既然接手了,一定能处理好。”
钱晴是不打算在这件事上松口,不仅是谢厂长,厂子里那些个领导层,要是有眼色知道好好干活的,还能留着。跟谢厂长一样岁数没长到脑子上的,一概都要回去坐冷板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