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元月月半
邵耀宗没想那么多。不过以后不会了,否则这一大家子得跟上班一样,一周调侃他六天。
“爹,别光吃杨槐花,尝尝春分做的鲈鱼。”邵耀宗把放在中间的鱼移到杜局面前。
甜儿:“爹,不是我想说你傻。”
“邵甜儿,没完了是吧?”
小美愁的叹气,她爹一直这么傻可怎么办啊。
“爹,鲈鱼经常能吃到,带鱼和虾偶尔才能吃到一次啊。”小美说完,无奈地瞥他一眼。
邵耀宗一想,还真是这样。
立马把鱼移走,虾和带鱼移过去。
杜春分看他来回不停,忍不住皱眉:“小饭桌总共这么大一点,他又不是没手够不着,你瞎移啥?”
邵耀宗拿起筷子端起碗,闷头吃米饭。米饭到口中,实在忍不住,欲言又止。
杜局看着他可怜又想笑:“说吧。”
“这米真香。”
杜局道:“全国的大米就数这边的最好吃。以前没吃过?”
很早以前邵耀宗吃过,那时的米来不及脱壳,他是带壳吃的。说起来得有二十一年了。在南边战场上。
杜春分解释:“大米太少,蒸米饭两顿没了。一直留着煮粥。”
杜局:“以后就好了。”
甜儿点头:“等我进宣传队,爹,我拿到工资和补贴,粮票全用来买大米。”
邵耀宗高兴:“那爹就等着吃你的米。”
小美忍不住说:“爹,还有我,我进文工团。”
平平不禁问:“我去哪儿?”
杜局:“忘了?你俩跟甜儿一起。”
姐妹俩想起来了。
安安道:“爹,以后我也给你买米,天天吃白米饭。”
邵耀宗使劲点一下头:“爹等着。现在吃饭,再不吃就猪油就凝固了。”
杜春分准备的菜多,除了米饭还有蒸杨槐花,一家老小吃的干干净净,结果都吃的走不动。
杜局很久没吃这么多,吃完就犯困。
邵耀宗立马把杜春分的枕头和薄被子送去西卧室,又拿一床干净的被子,让他老丈人去休息。
部队安全,闺女家更安全,杜局全身心放松,一个小时还没醒。
杜春分让邵耀宗进去叫他起来,别睡的晚上睡不着。
邵耀宗推开门,习惯性往里。想起什么脚抬起来又收回去,退到门边喊,“爹,爹,起来了。”
杜局猛地睁开眼霍然起身,手往枕头底下摸去。
邵耀宗不由得绷住身体,屏住呼吸,就看到杜局手里多了一把很小很小的枪,顶多三四颗子弹的样子。
杜局看清楚门口的人,放松下来,“耀宗?”
邵耀宗一边庆幸他多长个心眼,没贸然靠近,一边说:“三点多了。您下午还有事吧?”
杜局穿上鞋,戴上腕表,道:“找郭师长和赵政委聊点事。晚上几点熄灯?”
“九点。”
杜局微微颔首表示知道。
话说回来,年前邵耀宗和杜春分带着四个孩子回滨海参加杜二壮的婚礼,当时邵耀宗寻思着两年没回来,得给岳母添把土。
岳母孤零零一鬼,旁边还是个空坟,想想怪心酸。
下午在二壮家吃好饭,就带着杜春分和几个孩子去老坟地。
几个孩子又大一点,用农村的话说不会轻易被鬼附身,以至于邵耀宗还让几个孩子给他岳母磕个头。
当时陪同他们一家去的还有村长的儿子杜大壮。
杜大壮跟几个孩子解释,那个大一点的坟里面就是她们的姥爷杜大郎。
大郎爷爷死而复生,不但长得很好看,人很厉害,以前还给她们买过糖。这个爷爷可比邵家的爷爷好多了。
几个小孩稀罕他,就窝在堂屋写作业,边等爷爷醒来,好第一时间看到他。
甜儿一见他说句话就走,忍不住问:“爷爷,您什么时候再来啊?”
“晚上。”
甜儿愣住了。
杜局笑道:“明天再走。过段时间就能经常见面了。”
小美:“爷爷要调过来吗?”
“到时候就知道了。”孩子太小,不往外说不等于没人旁敲侧击。
尘埃落定之前,杜局直到翌日回去都没跟杜春分和邵耀宗多说一个字。
以往杜局从师部那边走。
这次不需要遮掩,中午一家人在食堂吃过饭,杜春分和邵耀宗就带着孩子送他,从家属院这边走。
李慕珍忍不住说:“真没想到,小杜你爹还活着。”
杜春分道:“我也没想到。你不知道,他干革命的时候为了迷惑敌人把自己整的跟土财主家的大少爷一样。后来突然没了消息,我以为跟常凯申享福去了。”
李慕珍笑道:“说明你爹伪装的成功。否则你可能真就见不着他了。”
杨团长的单位还没安排好,所以刘翠华还在,小声说:“听老杨说,师长和政委跟你爹关系不错。他们应该会向上面推荐小邵当参谋长吧?”
刘翠华没敢提副师长,因为她怕李慕珍不高兴。
杜春分:“师长和政委有那个本事也不会转业了。”
刘翠华和李慕珍俱一惊,“转业?!”
杜春分:“不知道?”
“我以为——”李慕珍想想自己年前的话,“转业还那么高兴?”
杜春分笑道:“待遇好,朝九晚五,换我也高兴。再说了,要不是大革命,师长早转业了。对了,师长让我教你们做菜,以免再像今天这样家里来客人,连个顶班的也没有。”
李慕珍顾不上师长:“我们仨都跟你学?”
“学吧。都是些家常小炒。以后鱼丸和鱼片也由你们做。那两样必须多加练习。”
刘翠华要走了,在学习制作鱼丸和酸菜鱼的时候就没跟周秀芹和李慕珍争。
李慕珍能独立完成鱼丸汤的时候,刘翠华走了。
刘翠华和杨团长走两天,姜玲一家也走了。她跟刘翠华不同,刘翠华回老家,离得远,来回不便,这辈子都很难再见。
走之前,刘翠华拉着杜春分、李慕珍和周秀芹拍了一张照片。
师部会照相的军官给拍的。
洗出照片那天,刘翠华比她闺女下乡那天哭的还很。
杜春分心冷,习惯了离别也没忍住陪她哭一场。
宁阳离这边近,姜玲走的时候只有一点不舍和伤感。
姜玲走后,陈月娥一家灰溜溜离开了。
她离开那天是工作日。
杜春分带着四个孩子到路口,看到她家大门锁上才知道她走了。
本以为孔营长会找机会跟邵耀宗说道说道。
直到那天一家人消失,他都没找邵耀宗。
等邵耀宗回来,杜春分忍不住问:“孔营长也长进了?”
邵耀宗:“你真看得起他。被廖政委拦住了。当时江凤仪多说了几句,爹可能有点不高兴,廖政委怕爹心里还有气,哪天再回来教训江凤仪。特意问我爹后来有没有说什么。”
“难怪呢。”杜春分好奇:“你说她俩门牙没了,还敢整天东家长西家短,跳起来跟人家骂架吗?”
邵耀宗想想,“嘴巴漏风,估计不敢。”
杜春分见他一脸幸灾乐祸,也忍不住笑了:“对了,咱们一家的照片洗好了。”
她把和刘翠华等人的合影拿回来,几个孩子也要照照片。
邵耀宗就提议照个全家福。
俩人坐在前面,四个孩子站在后面。
平平和安安在她身后,甜儿和小美在邵耀宗身后。
那天邵耀宗特意穿上白衬衫黑裤子。
快到三伏天了,他不光自己穿,还让杜春分和四个孩子穿。等照片照好,几个孩子险些热中暑。
“在哪儿?快给我看看。”邵耀宗说着就往四周瞅,发现在桌上有个信封,倒出来三张照片。
几个孩子第一次面对镜头,一个比一个严肃,都板着小脸抿着嘴。
邵耀宗看乐了:“你看她们。以后每年照一张,也让她们习惯习惯。下次叫上爹一起。”
杜春分不由得人打量他一番:“真当自个是老杜的亲儿子?”
“说什么呢?”邵耀宗不理她的调侃,看看照片又看看墙:“你说放哪儿好呢?”
杜春分:“你的手掌那么大一点,放哪儿都不好。改天去安东买几个相框。”
邵耀宗打量一下家的环境,挂墙上的照片确实大的比较好看。不然孤单单一张,还是小的,太小家子气。
“买三个。我们房间一个,甜儿她们房间一个,再送给爹一张。”
杜春分想笑。
邵耀宗回想他说的话,没什么问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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