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元月月半
好在他的这个学校不在市中心,正好在市东郊,离大院顶多二十里。二十里路看起来很多,道路还算平坦,骑着二八杠自行车也就一个小时的功夫。
现在的天不冷也不热,陈森早上六点多起来,将近八点钟家家户户该吃饭的时候他回来了。
陈司令觉得儿子这样很辛苦,“以后昼长夜短,周六下午回来,回来也能睡个囫囵觉。”
陈鑫不禁问:“大哥在学校睡不好?”
陈司令:“一个宿舍七八个人,打呼跟打雷一样,脚臭衣服臭跟臭菜坛子一样,你觉得呢?”
陈鑫觉得不可思议:“大学生这么不讲卫生?”
陈森趁机说:“你要是能考上首都的大学,应该会好一些。”
陈鑫:“首都人素质高?”
“越好的大学的学生素质越高。”陈森又担心弟弟回头很失望,补一句,“就算有不好的,也是极个别。”
陈鑫想一下:“跟大哥学校成反比?”
陈森忍不住说:“没那么夸张。”
“咳,我当然知道啦。打个比方。真那么想岂不连大哥的朋友也算进去了。”
陈司令闻言,好奇地问:“交到朋友没?”
陈森虽然没弟弟那么皮,也不是内向的人。所以收到录取通知书之后,曾畅想过校园生活。然而到了学校,他才知道自己想的太美。
陈森苦笑道:“我们宿舍八个人,其中五个结婚,四个有孩子。年龄最大的那个老大哥的孩子都上小学了。还有一个比我小三岁,虽然没结婚但也有对象。”
陈鑫好奇:“还有一个呢?”
“还有一个比我小十一岁。我俩根本没共同话题。”陈森说完忍不住叹气。
陈鑫道:“看来大哥你得找个对象啊。”
陈司令赞同。
陈森真没想过:“等我毕业再说吧。虽然是师范学校,其实没几个女的。”
“有也结婚了?”陈鑫问。
陈森点头。
陈司令想了想,“今年应该就多了。今年应届生多。”
陈鑫:“对,我们班就男女对半。大哥,回头你从大一新生里面找。”顿了顿,“要是还没好的,我帮你找。”
陈森好笑:“说得好像你自己不用找一样。”
“我才十六。”
墙上的钟突然响一下。
陈鑫吓一跳,回头看去,八点半了,“快吃饭,吃饭,吃了饭我还得写试卷。”
陈司令:“昨晚没写?”
“老师布置的多。”
去年这时候不知道什么时候恢复高考,学生心里没底,老师也跟无头苍蝇一样。去年十一月底高考结束,这边有老师参与监考,看过高考试卷,弄懂出题方向和思路,今年各科老师就自己出题印试卷。
每周末都有几张。
上午,陈鑫他们这一届的学生埋头写作业的时候,老师也没闲着。整个高三班的老师都在用油墨印试卷。
学生辛苦,老师辛苦,食材有限还得变着法给孩子做吃的的家长也辛苦。
好在只剩几个月,咬咬牙就到高考那一天。
一回生二回熟,这次再参加高考甭管学习好的学习差的都轻装上阵。甜儿更是不让杜春分和邵耀宗送。
这次才是决定人生命运的时刻,邵耀宗和杜春分怎么可能不过去。不过没打算让毛蛋和王金氏去。
去年天冷,裹严实点就行了。今年七月份正值三伏天,毛蛋的身体越来越好,中暑的可能性不大。可王金氏上了年纪。
这次依然是部队开运输车送学生。
邵耀宗从部队弄一辆吉普车来接杜春分。
毛蛋扒着车门,交代他奶奶,“你留下看家,我去去就来。”
王金氏被他的口吻气笑了:“咋不是你留下看家,我去去就来?”
“你去干嘛?”毛蛋问的理直气壮。
王金氏:“我送甜儿她们考试。”
毛蛋:“甜儿是我朋友,又不是你朋友。”
邵耀宗看着时间,问:“所以你是去还是不去?不去我们走。”
毛蛋跳上车,果断关上车门。
“你给我出来!”王金氏使劲拍打车门。
“怎么了?”
王金氏停下,循声看去,很是意外:“杜厅长?”
邵耀宗看过去,“爹?怎么这时候来了?”
“来送甜儿她们考试啊。甜儿她们呢?”老杜说着就往四周看。
邵耀宗:“先过去了。老师带队,军部调车统一送过去的。”
老杜看看车里的毛蛋,又看看王金氏:“这是怎么了?又吵架了?”
王金氏不禁瞪一眼毛蛋:“我才懒得跟他吵。我寻思着这么热的天,你说这要是中暑了,甜儿再担心他,还哪有心思考试。”
毛蛋下意识想说,我都半年没生过病了。到嘴边猛地咽回去,万一呢。
甜儿那么好,肯定会担心他。
毛蛋犹豫片刻,推开车门下来。
杜春分几人很是意外。
王金氏一时之间都没反应过来,不假思索地问:“你又想干嘛?”
“忘了答应甜儿在家等她。不行啊?”毛蛋反问。
孩子之间的事,杜春分和邵耀宗从不参与。孙瑾夫妇不敢参与。王金氏的日子无聊,想找点乐子,很想参与但参与不进去,以至于谁也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
邵耀宗问:“那我们可走了。再耽搁下去甜儿她们就进考场了。”
“去吧。邵叔叔开车慢点。没赶上甜儿也不会怪你。”
杜春分乐了:“还要你提醒啊。赶紧找个阴凉地儿呆着别中暑了。”
毛蛋使劲点一下头:“告诉甜儿,等她考好我去接她。”
杜春分顿时又很无语:“甜儿她们中午还回来,回头你自己跟她说。”
毛蛋想起来了,得回来吃饭。
春困秋乏夏打盹。
杜春分担心几个闺女下午考试打盹,吃过午饭就让她们去睡觉,睡不着也得闭上眼睛眯一会儿。
上次考试陈鑫帮他大哥忙前忙后,这次赶上陈森放假没事,简直把陈鑫当小祖宗。午饭后也盯着他去睡觉。
以前两兄弟为学习方便就住一屋。后来习惯了,哪怕家里还有几间空房间陈森也没搬。估计陈鑫睡着了,陈森就在他对面的床上坐下,一会儿看看表,一会儿看看陈鑫。以免他睡太久头疼,四十分钟把他叫醒。
陈鑫洗脸醒醒困,甜儿姐妹几个把头发洗了。
杜春分不过上个厕所,回来看到她们一个个正在太阳底下擦头发,气得顿时想打邵耀宗,“你怎么看的她们?”
邵耀宗:“甜儿非说洗头醒脑。她们四个决定的事,我和爹两个也拦不住。何况爹还觉得甜儿说得对。”
杜春分双手叉腰。
老杜:“她们几个没你想的那么虚弱,洗个头就病了。再说了,头发不舒服,不洗回头夜里也睡不好。”
“一堆歪理。”杜春分不禁瞪他一眼,“得亏她们大了你才出现。”
老杜好笑:“她们小的时候我去找你们,还能把她们惯坏了不成?”
甜儿摇了摇头:“惯不坏。常言道,龙生龙凤生凤。我爹娘这么优秀,我哪那么容易坏。”
杜春分气得朝她脑袋上戳一下就回屋。
甜儿忙问:爹,娘怎么了?”
“我去看看。”到堂屋门口,杜春分又出来了,手里还拿着几个像枕巾又像毛巾的东西。
杜春分递给邵耀宗:“前天洗的枕巾,吸水性好,用这个擦。”
这些年杜春分坚持不许她们留长发。不论小美如何胡搅蛮缠,头发最长也就是现在,勉强到肩膀。
她们头发虽多,架不住天气热。
顶着太阳擦半干,手拨弄几下就差不多干了。
杜春分带着她们走到大门口集合,头发已经全部干了。
下午没再跟过去。
翌日,杜春分和邵耀宗送一次,下午载着毛蛋接她们出来,高考结束了。
这次心态虽然很轻松,可毕竟关乎一辈子的高考,内心深处还是一直绷着。
这根弦松下来,四姐妹从晚上八点一直睡到上午九点。要不是温度升高,屋里热的睡不着,她们能睡到十二点。
中午,一家人吃顿好的。第二天,伙食就恢复到一年前的水准。
先前备考的那段时间,杜春分天天早上去菜市场,不是买鱼买虾就是买鸡鸭。高考结束,院里郁郁葱葱,有茄子有黄瓜有豆角有番茄还有苋菜,多的吃不完,杜春分便不再给她们钱。
晚上吃着玉米窝头就拍黄瓜,甜儿不禁感慨:“杜师傅,这世道都变了,高考都两轮了,你咋一点没变啊?”
杜春分:“想说什么直接说,别等我打你。”
甜儿:“您真是我亲娘啊。不是亲娘,谁敢这么虐待孩子啊。”
杜春分气笑了:“拍黄瓜就是虐待你?那若是换成清水煮野菜呢?”
甜儿想一下:“那是喂牲口。”
几天不食荤腥,平平肚子里也没油水,馋得很:“现在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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