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图样先森
温宅也依旧是豪华偌大,但或许是已经去过贺宅,也见过温衍的外公了,所以来到这里,见他父亲的时候,盛柠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神情淡定,并不拘谨。
温兴逸和贺至正给人的感觉相同却又不同。
相同的在气场,不同的在说话方式。
“我跟他姥爷不一样,那些虚头巴脑的话想必你已经在他那儿听过一轮了,我也懒得说,所以就不说了。”
他开门见山地问:“你当初在他姥爷那儿是答应了跟温衍分开是吧?”
“我没答应。”盛柠摇头。
温兴逸蹙眉,不确定地问:“你没答应?”
盛柠再次摇头:“没有。”
她当时内心确实诸多犹豫,脑子里仿佛有个小人在不停地告诉她外公的话多有道理啊。
可她不知道为什么,明知前面是一堵撞不破的墙,却还是一头撞了上去。
她没说任何反驳的话,也不想说服温衍的外公,就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说除非是温衍亲自跟她说分开,否则她不会放手。
这姑娘看着像一株能够轻易折断的蒲草,可根茎处却出乎意料地坚韧。
贺至正没料到她会这么倔,叹了口气让她再好好想想,就让人送她离开了。
温兴逸在心里嘲笑。
可算又给那老帮菜碰上个铁板了,活该。
“他很珍惜家人,如果您也不同意,那我觉得我们可能无论怎么坚持,最后也免不了要分开。”盛柠苦笑一声,问道,“我可以提前对您提个要求吗?”
温兴逸叫她过来谈的目的都还没说,这姑娘倒是自己提起要求了。
他不知怎么突然勾了勾唇,点头:“你说吧。”
盛柠酝酿片刻,小声而坚定地说:“就是,希望您和其他的家人以后能多关心他一些。”
温兴逸怔住,目光不解地看着她。
“就这个?”
“嗯,希望你们以后能多陪陪他,别再让他一个人了。”
其实温衍很好哄的,如果过年过节的时候有人陪着他,冬天下雪的时候陪他打个雪仗堆个雪人什么的,他忙工作忙到晨昏不分的时候给他打个电话,都不用说话,睡着了也没关系,给他听磨牙声和呼吸声都够了,他就会觉得自己是有人陪的。
他会为了一朵五十二块钱的玫瑰花,而送她一车的玫瑰花,也会为了一个素圈的戒指,送她一个镶满了碎钻的戒指,他会因为她一点点的回应就把自己的一颗真心全都交出来。
他的付出永远是成倍的。
他这么好的一个人,不该是一个人。
盛柠低着头,忍住啜泣,埋在桌下的手不停地揪动着:“就这个,没别的要求了,拜托您了。”
温兴逸看着盛柠,好半天都没说话,直到他突然嗤了声。
“臭小子,庆幸吧,没白跪。”老爷子撇撇嘴,哼道,“你这姑娘可还算是有点儿良心。”
第95章 薅羊毛95 世纪告白
除了这一句,温兴逸其他想说的话都因为这姑娘的一番话说不下去了。
“你今年研究生毕业了是吧。”他突然问。
盛柠吸了吸鼻子,点头。
“找工作没有?”温兴逸又问,“还是你之前温衍手底下实习过,要继续干?”
“没有。”盛柠如实回答,“我打算参加下半年的国考。”
“哦,考公务员儿?”温兴逸不明意味地问,“他姥爷叫你考的?”
“不是,是我自己的想法。”盛柠解释道,“其实我去年这时候就想考了,但因为有事耽误了,才拖到今年考的。”
温兴逸点头:“那没多少时间了啊,你准备了么。”
“一直在准备的。”盛柠也不知道温衍父亲问这个干什么,不过既然人问了她也就答了,“您给我打电话之前我还在看书。”
温兴逸又突然不满地皱起眉:“温衍被他姥爷扣在杭城回不来这段时间,你竟然还能专心准备考试?”
一说起这个盛柠又低下了头,咬着唇说:“我不知道……”
温衍什么都不跟她说。
她以为那天他催促她赶紧回燕城,两人分开前他对自己说的“再联系”,是变相的道别。
而温兴逸听她语气又哽咽了,不得不深深叹了口气:“算了,这孩子本来就这样儿。”
长了张嘴,却什么都不说。
生病了不说,难过了不说,遇到事儿了不说,不想一个人也不说。
接着又问了些有关盛柠她自己日后的人生计划,温兴逸大概了解后,大手一挥,叫她回去继续准备国考之后结束了这场谈话。
盛柠临走前,还是没忍住问了温衍。
很想见他,但她知道老爷子大概率是不会同意的,于是只敢小心翼翼地问了句他怎么样。
“他膝盖已经没事儿了,人还在公司,最近比较忙。”温兴逸浅显说,“和他姥爷那儿有点麻烦事儿。”
老爷子说得浅,摆明了是不想多聊,盛柠也不好问。
她从温宅出来的时候人还是懵的。
把她叫过去,最后就问了这些无关紧要的话,什么态度也没表示,什么具体的话也没说。
她来了趟又回家,盛诗檬已经备好了酒在家等她回来,结果一看到盛柠那呆不拉几的样子,没哭没笑没表情,也有点愣了。
“姐你这是被他爸骂懵了?”
盛柠摇头:“没有。”
“那他同意你和温总在一起吗?”
“不知道。”盛柠说,“应该还没有吧。”
毕竟温衍外公那边的态度很明确,按辈分算起来温衍父亲还是女婿,女婿通常都会听岳父的。
盛诗檬举了举酒瓶,问道:“那、还喝酒吗?”
看她姐的表情好像也不是伤心欲绝到需要借酒消愁的样子。
“不喝了,喝多了看不进去书。”盛柠说,“我上楼继续看书去了,你要看电视的话声音放小点。”
盛诗檬:“……”
等盛柠上楼了,盛诗檬这才后知后觉地冲楼上问道:“姐,你这是失恋了所以决定要发愤图强以后专心搞事业了啊?”
“也不全是,还有个原因是温衍他爸爸叫我好好准备考试。”从楼上传来盛柠认真的语气,“反正我得先考上才行。”
“……万一呢。”她补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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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柠走后没多久,温兴逸给还在公司的温衍打了个电话。
“谈得怎么样了?”
女儿去世多年,岳父和女婿要“分家”,女婿生意做得大,岳父狮子大张口,这但凡搁在哪个普通家庭估计都是有理说不清的家务事儿,只是贺温两家不是普通家庭,普通人都算不清楚的事儿,更何况他们两家。
“谈了一天,没进展,明儿再谈。”温衍没什么情绪地说,“贺家要我们长江以南包括珠三角地区的生意。”
温兴逸直接讽笑出声:“临近沪市的让了也就让了,毕竟不让以咱们也不指望以后在那边能多顺利,一整个长江以南的,你姥爷当咱父子俩冤大头呢?”
温衍嗯了声,淡淡说:“先耗着。”
“你决定吧。”温兴逸说,“以前跟合作方分账起码都得耗上个一礼拜,上了谈判桌哪儿那么容易下来,更何况还是跟你姥爷。”
“您还有别的事儿么。”温衍低沉的声音听上去有些疲累,“没的话我待会儿有个应酬,得出发了。”
温兴逸咳了声,刻意淡定地说:“哦,今儿我叫盛柠那姑娘过来家里了。”
温衍即刻沉了语气:“您有话冲我说,别去打扰——”
还没等温衍说完,温兴逸语气不爽地打断他:“我打扰她?行,那她今儿跟我说的那些个真心话,你一个字儿都甭想知道。”
那边沉默片刻,问:“什么真心话?”
温兴逸在儿子看不见的地方翻了个白眼。
“她说如果我也不同意你们在一块儿,你们再怎么坚持估计最后也是要分开的。”
温兴逸顿了顿,听温衍沉默不语,才又慢慢悠悠接下了后半段。
“她说就算你俩以后真的分开了,也希望我们这些家人的能多陪陪你。”
“她不想你一个人。”
说到这儿,温兴逸突然叹气,有些怀念道:“……这话荔荔她姥姥也对我说过。”
所以那一瞬间,温兴逸想到了发妻。
没有人不想成为爱的人心中最唯一的那个存在,发妻也是,她说她其实私心里很希望温兴逸在她死后不再找。
可她还是不舍得丈夫独自面对没有她之后的岁月,她不想他就这样一个人。
“即使是在你姥爷跟前儿,她也没有放弃过你,这姑娘跟你一样倔。”
“我寻思你姥爷给她开的条件应该挺丰厚的吧,谁知道这姑娘竟然这么难打发。”温兴逸傲慢地哼了声说,“我要是叫你俩分开,那可得下血本才行了。”
一直没说话的温衍终于开口。
“是,这姑娘很贪财的。”
低沉的、沙哑的,却难掩柔软的语气。
温兴逸骂道:“呵,贪财还有理儿了是吧。”
“听她说她要考公务员,所以我让她先专心准备考试了。”温兴逸说,“你俩的事儿我还没点头啊,咱家媳妇儿可没那么好当,她还得接受考察,以后再说,你先把你姥爷那边儿对付清楚,不然等到时候你姥爷又找她去说话,心疼的还是你,知道吗。”
温衍突然笑起来,笑意清沉,轻轻嗯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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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子俩口中有关于温家和贺家的谈判持续了一个多月之久,双方大有要继续磨合下去的架势,然而贺家的那对明字辈儿兄弟,其中的弟弟和嫂子之间那有悖伦常的叔嫂丑闻原本被贺至正捂得死死的,却不知怎的突然被某个小媒体爆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