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清枫语
许冉也不勉强,陪她走了会儿,她晚上还要加班,待了会儿便先走了,临走时不太放心,不断叮嘱温简,有什么事记得随时给她电话。
温简点头。
许冉离开,她一个人沿着江边走。
沿江有护栏,护栏边多是年轻的小情侣,中学生为主,嬉笑打闹,或是拿着荧光棒或是戴着发亮的兔子耳朵。
温简虽然属于松城人,但只在这座城市生活过半年,这座城市于她是陌生的。
高三那年她没有来过江边,更没有像她旁边的年轻女孩般,恣意地牵着喜欢的男生的手,撒娇地让他背。
那一年,她也曾偷偷喜欢过一个少年。
她想起那一年黄昏下,她单脚支地,单手扶着自行车,隔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邀请江承陪她过生日时忐忑又期待的心情,那时是真的单纯且美好。
不过是十年,她不知道当年那个勇敢无畏的林简简哪去了。她喜欢他,又顾虑重重,她舍不得就这么被他放手了,又觉得这于他或许是最好的结果,这十年,他太累了。她希望他能活得轻松快乐些。
身后传来弹指声,伴着声“温简”。
温简慢慢回头,模糊的视线里,她看到了汪思宇。
汪思宇好看的眉宇拧成了个结:“哭了?”
温简吸了吸鼻子,转过头,好一会儿才轻声问他:“你怎么会在这?”
“刚好路过,看背影像你,就过来看看,没想到真是你。”说话间,汪思宇已经走到她身侧,屈肘搭在护栏上,这才扭头看她:“发生什么事了?”
温简没应,好一会儿才哑声问他:“你说,如果当年我醒过来时马上给江承打个电话,会有什么不好的后果吗?”
汪思宇沉默了会儿:“温简,即使是现在,你的处境都不是绝对安全。”
换言之,十年前更不是。
温简没再说话,盯着江对面的霓虹,微微屈身,两只手掌交叠在护栏上,下巴轻轻压了上去。
汪思宇扭头看她,她面色平静,像在沉思,又像在走神,整个人是放空的。
他收回视线,目光落向江中游船,没再出声打扰她。
两人这一待就是两个多小时,吹了一晚上的冷风。
临近十一点时,汪思宇终于出声:“回去了吗?”
温简点点头。
汪思宇把她送到了小区楼下。
下车时温简本能抬头往江承家看了眼,没有灯光,估计是还没回来。
他的相亲大概很顺利吧。
心脏一阵阵紧缩着疼,面上却依旧平静地与汪思宇道谢与道别。
汪思宇也抬头看了眼江承楼上,没有追问,只是拍了拍她的肩,叮嘱了声:“好好休息。”
温简回到家就把高跟鞋踢了,包也顺手挂在了玄关上,想要开灯时又习惯性往对面看了眼,是真的没开灯。
压在灯具开关上的手也缓缓垂了下来,温简没开灯,赤着脚蔫蔫地往客厅里走。
铺了厚地毯的客厅吸走了她所有的脚步声,偌大的落地窗外,是大片的霓虹灯火,静谧而漂亮。
搬进来这么久,温简还从没好好看过这一片夜景。
她不自觉走向窗前,看着高视野下的万家灯火。
门口传来窸窸窣窣的开门声,温简下意识回头,门被从外面推开,江承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逆着的光影里,目光相触,他打电话的动作微顿,手掌用力按下电灯开关。
明亮的光线一下充斥整个空间,彼此在灯光下无所遁形。
过于突然的出现,温简一下怔住。
江承面无表情地看着落地窗前的她,手机还贴在耳边,那种考场久等不到她人出现的惶恐与十年间独自一人穿梭在陌生巷口的彷徨交织了一晚上,那道长长的警戒线和满室狼藉随着她的音讯全无不停在大脑浮现,恶魔一般张牙舞爪,冲击着他的心脏。
音讯全无,这世界再没有比这四个字更让人绝望又不甘心就此放弃的了。
温简目光惊疑地从他贴在耳边的手机缓缓落向玄关的包里,她手机静音了。
“我……”她想开口,喉咙却被哽住。
江承收起手机,转身就走。
“江承……”温简急急叫住了他。
江承停下脚步,头微微扬起,不说话,也不回头。
“我手机静音了……”她低声解释。
江承依然没说话,也不回头。
温简盯着他的背影,吸了吸鼻子:“对不起。”
没有回音,他举步就要走。
温简心里一慌,下意识拽住了他衣袖。
江承用力把她的手拉了下来。
她怔住,不敢再动,怔怔看他。
江承抬腿就走,但只踏出一小步又停了下来,回过头,赤红着眼看她,然后发了狠般,一把拽过她,将她用力推抵在墙上,吻重重落下,粗暴、强硬、蛮横,像要将她撕碎。
她也紧紧回抱住他,胡乱吻着他,毫无章法和技巧。
他在这种撕扯般的粗暴中慢慢温柔了下来。
“对不起。”他哑声道歉,指腹抚着她额角,看入她眼睛,“林简简,你到底有什么好的?”
第74章
“嗯,我哪里都不好。”她哽声低应,被泪水染得发红的乌眸带着浓浓的自厌,可怜,忐忑,又有些无措。
他撇开眼,复又看向她,看着她眼里的无措一点点地升起,似要退却。
他眼中戾气渐起,倏地扣住她后脑勺,低头,略微发狠地在她唇上咬了一记,又缓了下来,吮着那一处伤口。
“林简简……”低哑的气音含在唇齿间,带着不知名的压抑。
她无措看他。
他垂着睑,浓密的睫毛遮住了精锐的黑瞳。
“温简……”他低哑着嗓子,叫她现在的名字。
“有时我真恨不得……恨不得……”
恨不得什么?
她迷茫看他,江承没有再说下去,厮磨着她那一处伤口,有些克制,又有些发狠,手掌慢慢落在她肩上的领口,抓着那处的衣服,长指慢慢屈勾起。
温简意识到他要做什么,有些慌乱。
江承依旧敛着眸,动作有片刻的停顿。
她看不清他眼中的神色,只看到他深邃的俊脸上,只剩下一片如水的平静。
“温简……”他低声叫她名字,手上重新有了动作,与他轻哑的嗓音截然相反的,他以一个近乎狠绝的动作,干脆而利落地拽下了她上衣,连同内衣肩带,纽扣四下飞溅,凉意蜂拥而来,她本能抬手去挡,手刚抬起,江承突然扣住了她小臂,他的眼睛甚至没有看她,依然保持着刚才的样子,淡淡地垂着眸。
“你……”慌乱无措的情绪堵住了她的喉咙。
他没有说话,侧低下头,微湿的唇舌落在她跳动的颈动脉上,带着牙齿的尖利。
她僵住不敢动。
江承轻咬着那一处,一下一下,很轻,又似很重,激得她尾骨窜起一阵战栗。
“江……江承……”
她慌乱推他,回应她的是一记略重的啃咬。
他反扣住她手,压抵在墙上,长指塞入她指缝,十指紧扣,指节难耐屈起,吻重新回到她唇上。
“温简……”低哑的气音夹着微微的喘息,却没有往下说话,只是吞噬着她的气息,从温柔到慢慢粗暴强硬,失控间,他将她打横抱起,踢开了卧室门,将她轻抛在床上,高挺的身子也跟着压了下来,纠缠与厮磨,粗重的喘息渐起时,他动作停了下来。
温简迷乱抬眼,压在她身体上的身躯肌肉正一寸寸地紧绷着。
她看向江承。
江承没有抬头,埋首在她颈间,轻轻吐呐着,平复体内的躁动。
“温简……”更行沙哑的声线低低响起,江承指腹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她的眉眼,“以后……别再这样了。”
温简鼻子一下发酸,眼泪毫无预兆地就流了下来。
“那天我扯断警戒线闯进你家,看着满屋子狼藉和墙上大团没干完全的血,心底一阵阵地发冷,我很怕……我来迟了,很怕……这个世界再没有那个叫林简简的女孩。”他手掌滑入她发中,抱着她的头,轻声开口,沙哑的声线依然是平缓而没有起伏的。
“我找遍了这座城市,把能找的地方都找了,可是找不到一丁点关于你的消息。”
“我找了你十年,可是不管我怎么找,你依然……音讯全无。”
“我几乎……”江承声音微顿,“就要放弃了。”
他抬头,看着她眼眶一圈圈漫出的泪水,抬手,缓慢而认真地帮她擦掉,顺手拉过被子,遮住她身体。
“晚上我到处找不到你,我以为你又要像当年那样,又要无声无息地消失了,我当时真恨不得……”他停下,缓缓道,“有那么一瞬间,真的不想要你了。爱去哪儿哪儿,再也别回来了最好。”
她吸了吸鼻子,哽咽看他:“你上辈子是做了多少杀人越货的事,这辈子才会这么倒霉遇到我。”
江承看向她:“是啊,不知道欠了你多少,才这样让你折腾。”
温简鼻子又开始发酸,低低道:“我有什么好的。”
他盯着她不语,良久,才缓声开口:“对啊,有什么好的,也不是漂亮到让人一眼难忘,也没有可爱到让人念念不忘,人看着小小的,胆子却不小,做事爱硬撑,没心没肺,总是说来就来,说不见就不见,连声招呼都不会打。可偏偏这世上……”他迎上她的目光,“就只有一个你。”
温简不想哭的,可是她的眼泪止不住,一颗心像被泡在酸梅汁里,又酸又疼,难受得厉害。
她没办法说话,酸涩一阵阵地泛上喉头,眼泪“吧嗒吧嗒”地往眼角掉,她狼狈地抬起手背挡住口鼻,江承半撑起身子,看着她手忙脚乱,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她狼狈。
温简没法,干脆抱住他,把脸埋入他胸膛。
温厚的手掌一下一下地轻拍她背。
“你以后也别这样了。”她闷声开口,“我不值得你这样。”
江承没有说话,单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揉着她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