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叶斐然
齐瑞明指责齐溪的语气听起来理直气壮极了,仿佛齐溪才是犯了错误的那个不孝女:“有你这种小孩的吗?这种时候劝自己爸妈离婚?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你没听过吗?我和你妈离婚你能捞着什么好的?我和你说,你妈敢离婚,该是我的钱,我一分也不会给你们!”
“我要的只是妈妈应得的部分,这段婚姻你是受益者,妈妈可不是,你能在外面毫无后顾之忧的创业,也是妈妈的功劳,别以为你工作就了不起了,比起带孩子来说,上班挣钱可容易太多了!但凡是你在家带孩子,妈妈在外厮杀工作,妈妈挣的钱早比你现在多多了,也比成功多了,你这样的loser,带着你和你的野种小三滚出我们视线吧!”
大概没想到齐溪会反抗,齐瑞明看起来快要气炸了,他指着齐溪的鼻子叫骂道:“把你妈给我找来,我要让她看看,她教育出来的都是个什么东西!和自己爸爸说话竟然敢这么没大没小,还张口毕口‘野种’!那是你弟弟!亮亮不知道比你乖了多少倍,提起你都喊姐姐呢!”
“他也有脸喊?既然知道你还有个女儿还有个老婆,十岁的男生了,想必也明白自己不干不净的野种出身吧?就没点羞愧的吗?”
齐瑞明的一生严格践行着男尊女卑的封建残余教条,从没有真正在内心里尊重过女性,他的眼里,女性都是男性的附属品,妻子该听从丈夫的,贤良淑德持家,小三该掌握分寸,乖乖听话被养着,女儿更不应该质疑父权,更不能像齐溪这样反叛。
齐溪此时对他的驳斥简直是触了他的逆鳞,更何况他显然无法容忍齐溪竟然胆敢攻击他的儿子,攻击他的事业。
在约见齐瑞明之前,齐溪就考虑到齐瑞明情绪失控试图攻击她的可能性,因此特意是把约见的地点定在一家人不算多的咖啡馆大厅的,因为人不多,大厅里也很容易找到与邻座间隔较远的座位,保持谈话一定程度上的私密性,而虽然人不多,但多少大厅里会零星地坐上几桌别的客人,齐溪觉得在这种的公共场合下,齐瑞明好歹不至于动手。
只是没想到她到底还是太天真,“野种”两个字像是刺伤了齐瑞明的内心,他的脖颈里青筋暴起:“是我没教好你,读了这么多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野种’挂嘴边,有你这么说话的吗?今天我就好好教训你!”
他一边说,一边就要举起手扇齐溪。
事发突然,齐溪没料到齐瑞明都到这份上了,还能这么趾高气昂,因此整个人有些应激般的愣住了,等她再反应过来要躲避的时候,齐瑞明的手掌已经离她咫尺了,齐溪几乎是下意识吓得闭上了眼。
人大概永远无法真正准备好面对自己父亲的无耻和下作。
只是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
相反,传来的是顾衍又冷又低沉充满警告的声音——
“你放尊重一点。”
齐溪睁开眼睛,才看到就在距离她脸颊不到十厘米的地方,顾衍的手挡住了齐瑞明的动作,他正牢牢捏住了齐瑞明意图作恶的手臂,然后狠狠放开后把他向后一推。
齐溪还没顾得上和顾衍说话,齐瑞明反而先发制人起来,他瞪向顾衍:“我教训我自己女儿,关你屁事?”
“女儿并不是你的私人财产,都是独立个体,不要用男性的武力优势威胁女性,很低级。”
顾衍对齐瑞明说话时整个人的气场都非常冷然,气势上一点没输给已经几近暴跳如雷的齐瑞明,但他说完再回头看向齐溪时,声音就明显不自觉柔和了下来:“齐溪,你没事吧?”
齐溪自然是没事的,但在因为戳穿父亲丑事不仅没得到道歉,反而差点遭到父亲掌掴的情况下,真的是凭借着最后的自尊和倔强才憋住了眼泪和痛苦,能见到顾衍,齐溪只觉得鼻腔都有些发酸,至少此时此刻,她不那么孤单了。
得不到父亲的爱,但好歹顾衍是愿意站在她身边陪伴的。
齐溪忍住了掉眼泪,为了缓和情绪,她转移了话题,看向了顾衍:“你怎么在这里?”
“虽然你想自己一个人谈,但我还是挺担心,所以还是跟来了咖啡厅,事先坐在角落里,想着万一情况不对你还能有我在……”
顾衍的解释非常朴实,但齐溪内心还是忍不住飞速跳动起来。
此时此刻,一切情话和允诺都是苍白,真实的陪伴和支持比什么都有重量。
不过对齐溪和顾衍之间这种互相扶持的感情,齐瑞明却嗤之以鼻地冷笑起来:“我当来了个多管闲事的呢?看来是我女儿谈的对象,怎么?你一个外人,还想着搀和一脚?还是看中了我们家的房,觉得从我身上抢到齐溪和她妈头上,以后你就能染指了?”
齐瑞明做出出轨生私生子这种事,已经让齐溪觉得足够丢人了,但她没想到他还能更丢人,总是以自己极度自私和功利的内心去揣测别人的。
她不想再让齐瑞明继续丢人现眼下去了,只想速战速决:“离婚协议已经给你了,我准备了一式两份,你撕掉了一份,但还有一份,你拿去好好看,给你两天时间,妈妈已经预约了民政局两天后上午的时间,带上所有材料,先去提出离婚申请登记,拿到受理书后等一个月冷静期满后,再去领取离婚证。”
齐瑞明冷笑起来:“我凭什么要接受对我这么不利的协议离婚方案?你妈想离婚,那就起诉去吧,看看她最后能分到多少钱。”
“我不是在和你谈判,我是再告知你。”大概是顾衍的到来给了齐溪更大的勇气,她重新变得坚定起来,声音不再颤抖,只剩下冷硬,“我们认可你在婚内制造的财富,正因为考虑到这一点,分割财产上并不是你完全净身出户的方案,已经足够给你面子,算是一个好聚好散的方案了,你要不接受,你可以走起诉离婚试试,但起诉离婚需要拖多久你也知道,这过程里,但凡妈妈心情受到一丁点刺激,我可不保证会不会做出点别的事。”
齐瑞明皱了皱眉:“你要做什么?”
齐溪笑了下:“没什么,就是为妈妈讨个公道,去枫凌国际门口发发传单广而告之下王齐亮的身份罢了。”她盯向齐瑞明的眼睛,“他不是很想认我这个姐姐吗?那我亲自到他学校门口拉横幅发传单用扩音喇叭认他。”
齐溪在齐瑞明眼里一直是即便偶有叛逆但总体乖顺的小孩,没想到她会来这一出,当即梗了一下,然后终于露出些慌乱来:“齐溪,你疯了吗?亮亮是无辜的!又不是他选择来这个世界的,这些事,和他有什么关系?!一码事归一码事!”
“那我妈妈做错了什么?她也是无辜的,凭什么你和王娟的垃圾事要恶心到她和我?”齐溪笑得很无情,“你不是很爱你儿子吗?至今在他身上光是学费就花了一百万都多了,看你愿意不愿意再多花点了。”
齐溪笑得很无情:“毕竟,你不是一直说女孩不行吗?只有男孩才是传宗接代的宝贝,那你可要好好保护你的根。”
“好啊,齐溪,你可真有能耐,竟然把自己爸爸逼到这个份上!”
齐瑞明看起来快气疯了:“你可真是个白眼狼,以前我对你多好!你生病时候连夜背你去看病,你想买点什么哪一次不满足你的?什么时候让你比你的同学过的差了?是,我是有错,可我也不过就是想要个儿子!你知道在你爷爷奶奶老家别人怎么说我吗?说我就算读了大学开律所挣了钱,可连个儿子也没有,都嘲笑我也不知道挣钱为个什么?儿子都没有的人,以后死了就是绝户了!”
“何况我就算对不起你妈,我也没对不起你,我对你二十几年的养育之恩呢?齐溪,你但凡有点良心,你想着我对你的养育之恩,我也算功过相抵了,你也没资格对我这样!我对你这么好,结果你对我这么狠毒,拿出这种方案来逼我!”
“你太年轻了,根本不知道社会就是这样的,现在哪个男人不在外面乱搞?哪个男人不在外面逢场作戏?就是在外面生孩子的,都多了去了,又不是只有你和你妈遇到这种事,就你们这么大的反应,还威逼利诱要我把财产多分割给你们自己滚蛋!”
齐瑞明说到这里,指着齐溪身边的顾衍笃定道:“你别以为你这个男朋友现在对你好就怎样,我那时候对你妈只有比他对你更好,可几十年的婚姻,谁不会疲惫!我虽然生了个儿子,可我也没和你妈离婚,你妈吃穿用度,我什么时候缩减过了?!”
齐溪看着情绪失控的齐瑞明,才终于意识到,即便把齐瑞明出轨的证据都砸到他脸上,也是无济于事的,因为能干出出轨、生私生子的人,他们有一套完美自洽的逻辑能安然过了自己的心理关——他们觉得错的都是别人,他们做的事明明别人也在做,凭什么指责他们呢?他们才是这个社会的受害者,是社会的错!
齐溪已经说不清楚自己是麻木还是失望了。
“我的事不需要你来插手,从今天起我齐溪就没爸爸了,十年前我爸爸就死了,这个世界上只剩下王齐亮的爸爸。”
齐溪看向了齐瑞明的眼睛,她的愤怒、痛苦过后,剩下的只有苍凉和物是人非的破碎。
她相信,齐瑞明曾经是真心爱过自己的,甚至即便重男轻女,更重视自己那个私生子,但也对她是有过关心的,比如车上的尬聊,想要给齐溪买车方便通勤的计划,希望齐溪能过得轻松的愿望,这些都是真的,然而正因为这些出于父爱的初衷曾经真实过,如今的结局才更让人觉得荒唐而讽刺。
为什么要这么固执于生出儿子?
为什么齐瑞明要毁了这么好的家?
为什么他要这么做,毁掉齐溪和奚雯关于家庭婚姻的美好期待?
齐溪不知道,也或许永远没法知道。
她也不想再知道了。
她确实没有父亲了,剩下的只有为了利益而撕扯的敌人。
“齐瑞明,你好自为之,妈妈只接受这个协议,不会再退让,已经给你留出一定余地没要你这样无耻的人净身出户了,你最好别搞什么幺蛾子,毕竟我和妈妈的情绪也都紧绷到极限了,你别逼我们,否则发生什么后果,未必是你能承受的,既然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们好聚好散吧。”
齐瑞明自然不可能就这样认栽,他拿出了替齐溪考虑的好父亲面具来:“溪溪,爸爸刚刚也是冲动说的气话,你永远是我的女儿,永远是我的骄傲,一路这么优秀从没让爸爸操过心,你和亮亮都是爸爸这辈子最大的财富。”
这男人循循善诱道:“我也知道这个事对你冲击太大,你心里堵得慌,情绪上头,所以现在看爸爸什么都是错的,但冲动真的是魔鬼,你是学法律的,司法考试通过起来也不容易,现在又是律师,你要是散布了亮亮的信息影响了亮亮,那可是违法,是侵犯个人隐私的!虽然爸爸手心手背都是肉,就算气你,也不会对你怎么样,可王娟那女人不是好惹的,她肯定会针对你,起诉你,到你律所来闹事,爸爸是担心你,你可千万不能去惹王娟,她也是个搞法律的,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果然是这样的说辞。
装什么理中客呢?还手心手背全是肉,不过就是拿着王娟来朝齐溪施压罢了。
但齐溪会怕吗?
不会的。
她只是嘲讽地看向了齐瑞明:“那就让她放马过来吧,就算我侵犯隐私的行为成立,最多也就是停止侵害、恢复名誉、赔礼道歉、赔偿损失,是,我是做错了,所以我都愿意承担啊,愿意给我的便宜弟弟道歉,要我赔偿也行。”
齐溪冷笑道:“但你放心,只要王娟敢起诉我,我就会用尽法律手段拖延庭审,先提管辖权异议,再用别的事情申请延期开庭,等好不容易她盼到一审了,判决后我立刻不服上诉,之前一审拖延庭审的手段再都从头到尾来一遍,又拖上几年,终于二审了,就算判我赔偿,你也知道这种传播危害程度并不严重,毕竟我只打算在你儿子学校附近贴大字报拉横幅,传播范围甚至都没网上那么广,赔偿金也不会多高,二审赔了,我就继续拖,拖到王娟不得不申请强制执行,等执行庭来执行,我再配合给钱。”
说到这里,齐溪朝齐瑞明笑了下:“怎么给钱呢?要判决我赔一万,我就取一万个一元硬币,要判决我赔三万,我就取三万个一元硬币,然后背到你儿子的班级门口,砸到你儿子脸上,怎么样,挺完美吧?拖死你儿子和你小三,我让他们走法律流程这几年都生活在痛苦里和阴影里,只是赔几万块钱而已,能这么折磨他们,我觉得好值得的呢。”
“王娟是个成年人了,脸皮和你一样厚,又下贱又恶毒,作为你们两个下贱结晶的王齐亮,就不知道能遗传你们多厚的脸皮了,是不是十岁出头能承受这么多哦?”
齐溪露出了很善良的笑:“他是挺无辜,所以亮亮爸爸,你可要好好保护自己无辜的儿子,不要让事情走到没有退路的一步呢,毕竟隐私这种东西,就像潘多拉的魔盒,一旦打开,可不是想收回去就收回去的。”
齐瑞明显然没料到齐溪会说出这番话,一时之间都愣住了,片刻后,他仿佛才找回自己声音般瞪着齐溪,指着她的鼻子道:“齐溪!你怎么小小年纪就这么恶毒!怎么能想出这种阴毒的招数!你这个人,就算成绩再好,工作能力再强,又有什么用!品德太败坏了!”
齐溪简直是要气笑了。
也不知道是谁给的齐瑞明勇气,竟然好意思指责她品德败坏。
“我不是阴毒,我只是学以致用。”齐溪忍住了内心巨大的痛苦和愤怒,用平静的声音,郑重地告诉齐瑞明,“我以前学习法律,是为了讨好你,但现在这一刻我才知道,这才是我学习法律的意义,你看不起女性,那现在就让你看看女性能走多远,女性是不是一定比你们男的差劲,你有能耐的话可以试试验收一下成果,心狠手辣不是你们男人才有的专利。”
“你想想清楚,再来联系我。”
齐溪已经不想再多和齐瑞明纠缠,她扔下这句话,拉了顾衍的手:“我们走。”
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咖啡厅,离开了齐瑞明。
第七十章 今天我陪你,你可以尽情发泄……
虽然在和齐瑞明谈判时,齐溪表现的很冷静,也表现的很无情,以至于都能给齐瑞明歹毒的印象,然而真的等强撑着走离咖啡厅,走到阳光灿烂的大街上,齐溪才感觉浑身脱力的崩溃来。
爸爸出轨带来的伤害,爸爸重男轻女带来的恨意,爸爸背叛家庭带来的痛苦,这些并不会因为齐溪成功和齐瑞明进行了交锋就淡化,该有的情绪后遗症总会有,甚至原本因为一门心思取证找齐瑞明谈判,还有注意力的转移点,如今这件事也做完了,剩下的已经不属于齐溪能努力的范畴了,齐溪心里那些汹涌的情绪才重新反扑而来,犹如地震后的海啸,让人完全没有一秒钟喘息,就被卷入了汹涌凶悍的浪潮里。
委屈、愤怒、怨恨、不甘和愧疚,犹如一张网,让齐溪逃无可逃。
顾衍开着车,没有带齐溪回律所,也没有把她送回家,而是开车把她带到了湖边。
“齐溪,有什么难受的不高兴的事,都留在今天,今天我陪你,你可以尽情发泄。”
齐溪的眼前是容市最大的湖,一眼都望不到头,只在湖的天际,能看到对岸矗立着的容市标志性建筑摩天轮,这里的夜景非常美,夜晚总是充满了散步的人,然而此时此刻却没多少人。
今天没有风,广袤的湖面平静到像是没有波澜,只有阳光撒在湖面上,在细小的涟漪褶皱里像是破碎的一块块镜面碎片,反射着光,绵延到远处,像是没有尽头。
齐溪在这一刻,突然有点明白为什么很多人内心受伤以后会需要旅游,会需要寄情山水去治愈,因为大自然永远有最宽广包容的风景,犹如这样的湖面,明明充满了细碎的波纹,像是人生里一个个小波折,然而从整体看,湖面是平静而温和的,宽广的湖泊容纳了一切。
“齐溪,我知道这很难,我不是当事人,永远不可能有你和你妈妈那样感同身受的情绪,但人生在世都会遇到困难,有时候甚至是觉得天塌下来一样的挫折,但等你老了,再回头,就会发现这些事情放到你人生的长河里而言,或许真的不足为道不值一提。”
齐溪望着温柔平静的湖面,听着耳边顾衍温和的声音,在刹那间明白了顾衍带自己来这里的意图。
她这一路,失去了很多很多,亲情断绝家庭破裂,然而也并不是没有得到。
母亲在困境面前,远比齐溪想的坚强,母女联手调查,她和妈妈比任何时候都更亲近也更彼此了解起来,不仅从养育这件事上,齐溪看到了妈妈的闪光点,更是从她的教育背景和人格里,看到了值得自己尊敬的东西。
顾衍作为男朋友的坚定和支持,在齐溪最需要帮助的时候,顾衍从没有松开过手,一直扶持着齐溪,让齐溪度过了最初的痛苦,而当齐溪想要一个人正面父亲的时候,顾衍又选择了隐忍的保护,他没有直接出现在齐溪面前站在齐溪身边,只是静静地陪伴在咖啡厅里的不远处,确保在危险的时候随时都能对齐溪出手相助。
像是自行车初学者背后那双永远保护着的手,在齐溪对自行车一无所知的时候,顾衍尽心尽责地弯腰陪伴,为齐溪平衡着身体的重力,而当齐溪好不容易开始能东倒西歪地骑一下时,他给了齐溪足够的自由去学会骑车,但双手却又从没有离开过齐溪自行车的两边。
像是润物细无声的春雨,不求报答,从不声张,只是默默地滋润着他所爱的万物。
同时,齐溪获得的还有作为上司的顾雪涵的专业支持,她像是黑暗里给齐溪指明方向的灯塔,是亦师亦友般让人敬爱的存在——既点拨了齐溪专业上的操作,又潜移默化里给了齐溪很多人生上的哲理和体悟,让齐溪不自觉就想要去追赶,想要成为顾雪涵这样有勇有谋英姿飒爽的女性,想要强大起来,才能够传递顾雪涵给她的好意——去保护其余更弱小的女性。
这样一对比,齐溪望着湖面,突然也有些释然。
伤心难过是难免的,然而——这是最糟的时刻,但这也是最好的时刻。
齐溪终于忍不住,抱住了顾衍,把头埋进他的怀里,在无人的湖边嚎啕大哭。
她太需要哭一场了。
但齐溪心里明白,哭过以后,就是明天,就是未来。
**
顾衍一直很耐心,他一点没嫌弃齐溪哭得眼泪鼻涕一大把,只是紧紧地抱住了她,不断给她温和地拍着背,没有催促,没有无意义的安慰,只有实实在在的陪伴。
等齐溪哭完,他掏出像是早就准备好的手帕,轻轻给齐溪擦了脸,然后拉了拉齐溪的手——
“对了,有两个人想见见你。”
齐溪哭得眼睛通红,还有些不好意思,她又自己拿过手帕抹了抹脸:“谁啊?”
“吴健强和吴康强。”
齐溪愣了愣,反应了半天,才终于想起来:“他们要见我干什么?上次不是都和那个黑心工厂谈好了吗?难道又出什么幺蛾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