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春风榴火
朱强本就是地痞流氓出身,见他敢这样对他说话,上前给了他一个大耳瓜子:“什么你的老宅,现在这房子是我的,合理合法,我要卖给谁是我的自由,滚滚滚,马上给我滚出去。”
“强哥,你这是要让我们一家人露宿街头啊。”
“那我可管不着,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要是不收拾滚蛋,我就让我的手下帮你收拾,弄坏了什么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赵修文吓得立刻叫吕兰回屋去收拾行李。
“强哥,是谁买了老宅啊,这宅子可是我们祖上传下来的…”
朱强侧了侧头,示意门外。
赵修文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只见一辆黑色轿车停在门口。
车窗缓缓落下,露出车内男人冷硬的侧脸。
赵修文走出去,隔着半面车窗玻璃,问道:“你…你是谁,你为什么要买我们家老宅?”
陈淮骁拎着烟的指尖搁在窗边,抖了抖烟灰,正眼也没看他,淡淡道:“我是白茵的丈夫。”
“哎呀,那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外甥女婿…”
话音未落,朱强走过来踹了赵修文一脚,踹得他趔趄着后退了几步,摔在地上:“陈总也是你能乱攀亲戚的?给我仔细着说话…”
赵修文不敢再造次,只能哀求陈淮骁再宽限几日。
陈淮骁面无表情,指尖扣下了打火机盖子:“你还有二十分钟的时间,离开这个镇子。”
“听到没有。”朱强攥着他的衣领,恶狠狠道:“以后别让我在镇上见着你,否则有你好受的!”
赵修文赶紧吩咐女人收拾好行李,把该拿走的都拿走,房子腾出来给他。
在他们大包小包搬出老宅的时候,陈淮骁下了车,来到了赵修文面前。
“对了,还有一件事。”
赵修文讪讪地看他一眼:“您…您还有什么事?”
“多年前欺负白茵的那个男人,我要知道他的名字。”
赵修文吃了一惊,没想到这么多年的陈年旧事了,这男人居然还要翻旧账。
“这么多年了!我…我早就忘了!”
“是吗。”
陈淮骁嘴角扯开一抹冰冷的笑意:“既然忘了,那你的后半生,就要代他受过了。”
他虽是笑着,但嗓音却带着冰冷的威胁。
赵修文早就被吓破了胆:“我…我说,他叫董成,现在在南城做小包工头,混得还不错,挣了钱,房子都买了好几套,每年回家乡都开大奔。”
半个小时后,赵修文拖家带口离开了老宅。
朱强站在门口,小心翼翼地问:“陈总,您还有什么吩咐?”
“找几个人来打扫房间。”
朱强连声答应了下来,找了几个镇上做活的妇人,将这栋双层小楼里里外外、仔仔细细地清洁了一遍。
陈淮骁站在院子的天井旁,抬头,看着这一方小小的四合天空。
以前,那姑娘就喜欢在这里练舞。
天光遗落,洒在她单薄如翼的身上,汗水浸润的白色的衣衫,紧紧贴着她的皮肤。
每一个动作,都印刻在陈淮骁的记忆里。
裹在蚕茧里奋力挣扎的那几年,该是多么憋闷和绝望。
陈淮骁摸出手机,低头给沈彬打了个电话——
“帮我查一个人,叫董成,在南城做地产建筑方面。”
“好。”沈彬恭敬地应了下来:“查到之后,需要我做什么吗?”
“用一切合法的手段,我要让他…”陈淮骁的手紧紧攥了拳头,极力抑制着颤抖:“后悔出生在这个世界上。”
……
晚上,白茵被陈淮骁叫到了老宅。
在她带着外婆去北城的时候,老宅已经被舅舅一家人给霸占了。
后来又听说宅子让他做了抵押,白茵都不敢把这个消息告诉外婆,怕加重外婆的病情。
然而当她踩着月光来到白墙黑瓦的徽派建筑前,却没有看到舅舅一家人的踪影。
只有一辆摩托车停在树下,一如她所期盼的每个周末。
白茵走到摩托车前,莹润修长的指尖轻轻抚摸着黑色硬质的车把手,眸光如水。
仿佛看到了十多岁的自己。
那时候的她,是多么热爱与那个男人有关的一切。
他的摩托车,摩托车上的头盔,院子外晾晒的黑T……
即便见不到他本人,只见到这些东西,她的心脏都会噗通噗通加快跳动。
这里是白茵长大的地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在提醒她——
那些年,她有多喜欢陈淮骁。
白茵踟蹰着,不太敢进门。
陈淮骁坐在隔壁屋前的阶梯上,双腿敞开,身上一件灰色休闲卫衣配牛仔裤,没有了平日里的整肃,平添了几分少年感。
他耳边还戴着她那年送给他的黑曜石耳钉,在月光下泛着清冷的光。
“你怎么又把它翻出来戴着了,这耳钉好旧了。”
“我是念旧的人。”
白茵走到陈淮骁身边,和他一起坐在阶梯上,替他解下了耳钉:“在公司也戴这种耳钉,别人会说陈总不够庄重。”
陈淮骁脑袋偏了偏,然后拍开了她的手:“老子喜欢。”
白茵笑了笑,伸手拍他脑袋。
这一次,他竟也没躲开,任她拍了他的头。
白茵忽然感觉,这男人有点变了。
不再浑身是刺儿、和她针锋相对了,好像…变温柔了?
“宅子已经收回来了,现在是你的了。”
“准确来说,应该是夫妻共同财产。”
他鼻息间发出一声轻嗤:“不想进去看看?”
白茵看着屋檐边的一轮弯月,伸了个懒腰:“不了。”
陈淮骁皱眉:“为什么?”
“不想进去看到熟悉的东西、熟悉的场景,陈淮骁,往事不可追。”
陈淮骁从她眼神里看出来,这女人不会眷恋旧物,她只一心向前看。
她眼底没有旧情,只有前程。
“好一个往事不可追。”陈淮骁嘴角勾了冷笑:“我差点忘了,你最想抛弃的就是过去。”
亏他还巴巴地给她买下这栋宅子。
够傻的。
……
陈淮骁起身,坐上了摩托车,踩下引擎,摩托车轰鸣了一声,驶了出去。
白茵赶紧追上去:“陈淮骁!大半夜你把我叫过来,你…你至少把我送回去啊!”
陈淮骁头也不回、风驰电掣地离开了,不久便消失在了长街尽头。
白茵简直无语了,只能踩着高跟鞋,走在凹凸不平的石板路上。
深夜的古镇,因为不是旅游旺季,街上寂静冷清。
白茵走出长街,转角处,便看到男人又掉转车头驶了回来,摘下头盔,一脸不忿地望着她。
白茵撇撇嘴,不满道:“你又回来做什么。”
“怕你被人绑了卖进山里当媳妇。”
“给谁当媳妇不是当媳妇,狗男人。”
陈淮骁偏头睨她一眼:“你确定?”
“很确定。”
“那我走了。”陈淮骁重新戴上头盔。
白茵见他真要走,踢开了脚下的石头,喊了声:“陈淮骁!你真的很狗。”
陈淮骁也不过就是逗逗她而已,下了车,将头盔端端正正地给她戴好,拉着她走到车边:“行了,我千里迢迢来南方,不是来跟老婆吵架的。”
白茵踹了他心爱的摩托车一脚。
“差不多得了。”
她又踹了一脚。
“白茵!”
“你心疼啦?”
“我心疼你的脚。”
陈淮骁直接将她横抱起来,抱上了摩托车。
“你开慢点。”
陈淮骁踩下了引擎,白茵用力抱住了他的腰。
隔着单薄的布料,他身体灼烫的温度传到了她身上。
当年的她,也只敢在坐他车的时候,名正言顺地抱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