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月亮 第126章

作者:竹已 标签: 都市情缘 情有独钟 天之骄子 现代言情

  “你收拾好了吗?”云厘做贼心虚,语气不自然道。

  傅识则:“不用收,那边有衣服。”

  云厘人还埋在衣柜里,随口应了声:“哦……我还在挑衣服。”

  安静了几秒,耳机里传出他的声音:“为什么挑?”

  本身他的声线清冷,但说起话来却让她面红耳赤。

  “……”

  云厘默了好一阵,想不明白傅识则的脑子是什么做的。

  见云厘不吱声,傅识则继续道:“挑哪儿的衣服?”

  哪儿的……衣服……

  云厘瞪了镜头一眼,傅识则自觉地噤了声。

  飞机是周六一大早的,傅识则到云厘楼下接上她,便一起打的到机场。

  飞行两个半小时,云厘重新站在了通明宽敞的南芜机场。

  傅识则在她右前方拉着小行李箱,南芜已经是冬季,空气极寒,他穿着一身黑色长风衣,看似瘦削,却让人不敢动他分毫。

  愣神间,她想起和傅识则初见的那个夜晚,那时候的男人脸色苍白,看起来羸弱而又脆弱,带着极强的疏离感。

  留意到她和自己离了两步的距离,傅识则停下脚步,侧身看她。

  朝她伸出了手。

  她乖巧地将手放在他掌心,问他:“你还记得那时候你来机场接我不?”

  傅识则:“嗯。”

  “我觉得,”云厘想了想,语气确切:“那时候的你酷一点。”

  “……”

  “虽然让人觉得遥不可及,但可能就是这种距离感,会让人觉得很有吸引力。”

  “刚才你的话好像是在告诉我。”傅识则面无表情地看向她,“现在,你觉得我不是很有吸引力了。”

  “……”

  云厘语无伦次解释道:“我应该不是这个意思……”

  “应该?”傅识则挑出关键词重复了一遍。

  云厘以为他为此不开心,心底泛着不安往前走。

  牵着她的手没松,走了几步,云厘偷瞄傅识则,发现他正在摸自己的脸颊,似乎是在调整自己的表情。几秒后,神色冷漠地看向她,问她话时毫无情绪:“这样好点?”

  “……”

  见她一脸无语,傅识则皱眉:“不像么?”

  “……”

  一路上,傅识则都切换成冷脸状态。甚至上了出租车后,他坐在外侧,和云厘保持了相当的距离,漠然地盯着窗外。

  云厘觉得他的行为像小孩子,强忍着笑。

  傅识则垂头,在手机上敲了两下:【酷?】

  云厘:【酷爆了!!!!】

  几秒后——

  云厘:【但是,我觉得你有冷暴力的潜质,过去的半小时内,你对我一直冷脸qaq】

  傅识则气笑了,见到这消息,他更是不吭声,就像座冰冷的雕像靠在角落。

  出租车到江南苑小区门口时,傅识则在付款。

  司机犹豫不决,下定决心般回过头,和云厘说:“姑娘,你有什么事儿,要记得报警。”

  “……”

  傅识则拉着云厘下了车,他面色淡淡,看不出心里在想什么。

  江南苑的屋中摆设与她走时相比几乎没有改变。屋内光线晦暗,空中漂浮着灰尘,刚进门,傅识则就从鞋柜中拿出那次买的情侣拖鞋。

  在云厘换鞋期间,他去将窗帘拉开。

  所有和她有关的东西,他都没用扔,甚至没有收起来,就让它们留在原本的位置。

  她就好像没离开过。

  就好像只是很久没回家。

  将沙发上的防尘布收好,傅识则用湿巾将沙发表明擦拭干净。

  云厘在一旁帮他,擦净后,沙发还未干,傅识则直接将云厘摁在上面,她的手按在冰凉的沙发上。抬眼,那张脸上的冷漠破裂,带了点笑意,傅识则慢声说道:“你觉得我有冷暴力的潜质。”

  “司机也觉得我冷暴力你,还让你报警。”傅识则觉得,既然她都这么说了,他也可以实践一下,问她:“我现在暴力一下?”

  云厘的眼角都是笑。

  傅识则垂眸看她,还是没舍得用力,只是轻捏住她的下巴,四目对视了片刻,云厘抱住他的脖子,“阿则,你对我真好。”

  傅识则:“不说冷暴力了?”

  “我知道你不会。”云厘语气笃定,她看看四周,原以为这个地方与她彻底无关,傅识则却一直没有抹去她的痕迹,她问道:“你怎么把我的东西都留着了?”

  傅识则:“想不到扔的理由。”

  也可能只是,和她有关的东西,即便有再多理由,他也不想让它们消失在他的世界中。

第83章

  在来南芜前,云厘已事先联系过江渊父母,今天下午会登门拜访。

  云厘没在江南苑逗留太久,找了个去南理工见女同学的借口,她借用傅识则的车出了门。

  自从上次傅识则和她说了江渊的事情后,两人没有再关于这个话题进行过交流。

  他的表现总会让人觉得,好像没什么在困扰着他。

  云厘想起他抽屉里消耗了大部分的安眠药。

  刚到公司的时候,周迢曾和她说过,江渊是独子,Unique的几人和他都情同兄弟,在他离世后,周迢和Unique的其他成员给他父母凑了笔钱。

  当时,江渊父母和周迢反复确认,里面没有傅识则给的钱,才愿意收下。

  这件事情,傅识则也是知道的。

  周迢还和她说,这么多年一直有人偷偷地给江渊的父母寄钱。

  云厘抿紧了唇。

  这个事情就像,江渊父母无法接受自己儿子的离世,将责任强行转加给傅识则。

  但他做错了什么呢,需要这么多年背负这种内疚和对方施与的罪名?

  周迢给她的地址离江南苑只有半个小时的车程,导航过去的一路上,她的心中忐忑不已。

  江渊家所在的小区是上世纪九十年代修建的,老楼陈旧,墙上以及旧式外凸形的防盗窗上锈迹斑斑。小区处于南芜的另一个老城区,产业迁移后基本只剩下老人居住。

  到楼下后,云厘按了门铃,很快江母应声开了门。

  房子在六楼,没有电梯,云厘走到三楼时便看见下楼来迎接她的江父和江母。

  江渊比傅识则大个几岁,他父母现在应该五十上下,但苍老的容貌看去却像六十多岁的人。

  两人热情地招呼她上楼,对她嘘寒问暖。江渊在西科大上学,而云厘最初联系他们时也告知对方自己是西伏人,他们丝毫没有怀疑她的身份。

  房子不大,一眼望去是小两居,屋内装饰简约朴素,家具都有些年份,客厅中央却放了个二十七寸的液晶电视。

  “已经很久没有渊渊的同学来我们这儿了。”江母露出个浅笑,招呼云厘到茶几前坐下。

  听到这话,云厘看向她,眉眼的皱纹让她莫名也有点心酸。

  桌上已经备了不少水果。

  她打开电视给云厘看:“这个电视还是两年前渊渊的同学送的,不过我和他爸爸一直不在家,也没接到电话,到现在也不知道是谁送的。”

  云厘:“您二位过得好吗?”

  江父笑了笑:“挺好的,日子也就这么过去了,想念儿子的时候就去房间看看他的东西。”

  “我可以看看学长的房间吗?”云厘没有直接道明自己的来意,江母似乎习以为常,起身带她到房间。

  江渊的房间不大,南边是一扇老式的窗户,窗台摆了两盆植株,床褥还铺着,旁边是一张木制的学生书桌,上方摆满了小初高各种辅导书。

  屋内的陈设就像仍有人在居住。

  墙上贴了几张合照,都是用参差不齐的胶带简单地覆在四角。照片没有塑膜,已经氧化发黄以及掉色。

  她看到了里面几张都有傅识则,是江渊父母带着他们俩去钓鱼和打球的。

  见到云厘在看照片,江母说道:“照片里基本是我和他爸爸,还有渊渊从小一起长大的一个朋友。他是渊渊同班同学,你认识他吗?”说到这里,她叹了口气,“渊渊把他当成自己弟弟,我们也把他当成自己的儿子。但自从渊渊走了,我们也很多年没见他了。”

  “……”

  “他也是个好孩子。”

  云厘:“他不来看您二位吗?”

  面前的女人默了会,眸色黯淡道:“来过,我们让他不要再来了。”

  云厘顺着话,试探地问道:“他做了什么吗?”

  “那个孩子单纯,可能自己的行为不经意间伤害了渊渊,他也不会知道。”江母注视着照片,“渊渊生病了,他答应我们看着渊渊,但他当时忙,可能也没太上心吧。”

  她语气平和但却坚决:“作为父母,我们没有资格替渊渊接受他的补偿。”

  在江渊父母的视角里,他的最后一篇日记,无疑是在说自己被傅识则的优秀压垮,而他们也不能接受傅识则明明说他把药吞下去了,而最后江渊是没有吃的。

  就像傅识则压根没把江渊的事情放在心上,没监督他吃药,没注意他的情绪,只追求自己的发展。

  在来之前,云厘出于对傅识则的心疼和保护欲,或多或少对江渊父母有些愤悱,她原以为会面对的是对固执刚愎、怨天尤人的父母。

  那样她可能还有理由去说服自己重提对方的伤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