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三餐 第66章

作者:多梨 标签: 现代言情

  这句话一出,她看到朱孟城终于表现出年惊慌失措的一面,他的脸、脖颈、一直到耳朵后面,顿时红彤彤如苹果,就像兜脸挨了一盆热水。

  “不、不是猥,亵,”朱孟城结结巴巴,手足无措,他急切地要证明自己的’清’,“不是猥,亵,我……我见你摔倒了,是脸朝下。课上说了……喝的人容易被自己的呕吐物呛住……我,我帮你清理出来。”

  郁青真面无表情看他:“编,接着编。”

  “我没说谎,”朱孟城脸红到要脑袋冒汗了,“你相信我,不信的话我们可以去警局,申请看监控,我不骗你。我要是骗你,让我出门就被车撞死。”

  郁青真骂他:“小小年纪发这么毒的誓干什么?那你说,那你跟踪我是为了什么?”

  朱孟城不说话了,他埋头吃了一块肉,喝了一整杯子水。

  他说:“你不记得我了?”

  郁青真疑惑:“什么?”

  “我们是乡,”朱孟城说了一个城市的名字,“你是一中的学生,对吗?一中旁边广场挨着一个小公园,你那时候常去背单词,就在公园的小湖边……”

  郁青真:“嗯?”

  “你记得吗?”朱孟城看着她,“有年冬天,你帮了一个小男生。他被高年级学生推下湖,你把他捞了上来,拿树枝把那一群高年级学生揍到尿裤子。”

  郁青真惊讶极了:“他们尿裤子啦?……等等,我帮的好像是个女生……你妹妹?”

  朱孟城说:“就是我。”

  安静。

  红油火锅煮沸了,咕咕噜噜地冒着泡泡,溅到周围锅中,将附近的清水锅染出一点红。

  郁青真大惊失色:“你去变性啦?”

  朱孟城:“……”

  他揉着自己的头发,深深叹气。

  此时,夏皎也叹了口气。

  不过是满足的一个嗝。

  她吃到肚子圆滚滚,胃部暖软,路上遇到卖甜品和糖果的,温崇月停下车,买了经典的粽子糖、花生糖和酥糖,装起来,等她上下班路上装包里,以备不时之需。

  七点半,两人去光裕书厅听了评弹。这里下午场和夜场不太一样,下午茶便宜,买一杯茶,能听两小时的评书。晚上消费高一些,是点唱,另算点唱的费用。

  温崇月无所谓这些价格差异,今晚的评弹是名家,只是夏皎不太懂欣赏,也认真地听完。结束后,她跟着温崇月慢慢步,朝家的方向去,一路灯光璀璨,夏皎却仰起脸,看天上一轮明月。

  不过现在不需要抬头了。

  她的月亮就在左手边,一伸手就能触碰到。

  重新回到花店工作,提到郁青真那失而复得的六万块,对方面色如常地笑笑,什么都没说。唯一奇怪的是,再看到红毛在店外徘徊时,郁青真没有再表现出那种强烈的反感,她只是叹气,无间和夏皎说:“那也是个可怜的孩子,妈妈死得早,他爹二婚了,也不管他……算了,算了,我劝他好好学习,也不知道他听不听。”

  夏皎感觉对方应该是听了。

  至,最近四天,那个男生都是在五点四十左右——职高放学后,才会在花店门口默默地坐一阵子,然后再走。

  不知道是不是夏皎的错觉,总感觉对方身上的校服开始变干净了,不再是乱七八糟地穿着,也开始拉拉链了。

  也有可能是天气变冷,低温不支持对方流里流气地穿校服。

  周五晚,他们和于昙一块儿回了北京,抵达时已经到了深夜,次日清晨起来,温崇月开车,一人去潭柘寺拜佛。

  北京里有句话,讲得是“先有潭柘寺,后建燕京城”,这是一个从晋就存在于此的寺庙,被康熙皇帝赐名为“岫云寺”,自然非比寻常。

  到了寺庙里,几人暂且分开,温启铭要去见他的故交,于昙也去拜佛,只剩下温崇月带了夏皎,自在闲逛。

  温崇月笑着说:“秦说这里的寺庙很灵,难为他了,活了快三十年,忽然信起神佛。”

  夏皎肃然:“不要在寺庙里说这些不敬的话。”

  温崇月有些讶然,仔细看着妻子:“怎么?皎皎现在也信了?”

  夏皎拿出手机,开始翻:“来不信,你也说,秦先生信了,那就证明他在这里许的愿望成真了。我也得慎重一些——宁可信其有,知道吗?听说过吗?子不语怪力乱神。”

  温崇月颔首:“听说过,不过,皎皎,你打开支付宝做什么?”

  找到了!

  夏皎打开页面,她从口袋中取出身份证,和手机贴在一起夹紧,虔诚地双手合十,认真地对温崇月说:“不是说这里很灵验吗?我等会儿去拜佛,希望他人家让我一夜暴富。”

  “为了防止他人家找不到我,我已经把身份证和收款码都准备好了。”

第63章 涮锅子花生酪

  人们常说,修建故宫的草图就是仿照潭柘寺而来的。整个寺庙中轴清晰,沿中线,两侧布局几乎可以一一对应。天王殿旁有敬香礼仪,还有张贴的“潭柘寺香礼佛须知”,工作人员也在旁侧,对游客现场示范。

  夏皎怀揣身份证和打开了付款码的机,认认真真跟温崇月上前叩拜。结束后,她若有所思,苦恼温崇月:“下次来,是不是应该带一张打印了微信付款码还有支付宝付款码的纸来?万一他们想用微信给我打钱怎么办?”

  温崇月称赞:“好主意,我认为还可以把银卡号都抄上,不放任何一个漏洞。”

  夏皎:“所言极是。”

  温崇月说:“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

  夏皎很喜欢这句话,她跟温崇月从天王殿走,看到殿东侧有一口巨大的锅,看起来将夏皎整个人都放去做煲仔饭。有些来拜佛的人喜欢去开光室和寺里的师父聊聊禅学,谈谈佛经,不夏皎自忖没有那样的大造化,温崇月同样也是无神论者,两人就在寺庙中自在踱步,去看乾隆御封的帝王树。

  如今银杏叶金黄,经快要落光,夏皎和温崇月一人还领了一枚银杏叶书签,是寺里师傅制作的,很漂亮。温崇月告诉夏皎,每腊月初八,潭柘寺这边都有僧人舍粥,大约可供三千人食用,一般用的是板栗、花生、江米、大枣、莲等祛寒滋养的材料炖煮。以前温启铭带了温崇月、于昙尝一次,还买他们的食材回家自己炖。

  夏皎眼睛闪闪:“真好。”

  温崇月忍俊不禁:“哪里好?”

  夏皎说:“听起来很棒,算是沾一沾福气?”

  温崇月不说话,忽然抱起她,掂了一掂。

  夏皎不所以:“嗯?”

  温崇月一本正经:“我来沾沾我的福气。”

  不是让皎皎去沾他的福气,而是温崇月贴贴,沾沾“我的福气”。

  他的福气是皎皎。

  她意识到这点。

  夏皎呆了两秒,想要蹭蹭蹭跳起来,又觉这样实在不够稳重,用力压制住内心想要尖叫、忽闪翅膀乱飞的小鸵鸟,秋天的阳光晒得暖融融,她轻轻咳了声,张开双,抱了抱温崇月:“互相沾一沾。”

  温启铭有一故友,曾是物理学教授,前来此出家。那时候他刚好带最后一届研究生,倒是没有出现对学生说“施主,答不答辩都是空”这种说,暮鼓晨钟,仍旧尽力指导学生完成学业。

  之后就长居寺中,偶尔离开,去探望一下俗家亲人。

  也因了这层关系,他留了温启铭吃斋饭。剩下的于昙、温崇月和夏皎逛够了,去了寺外东翼的嘉福饭店吃饭,夏皎感觉这饭店名字听起来很有趣,温崇月便耐心和她讲了缘由。

  原来,潭柘寺以前还有个名字,叫做嘉福寺;这饭店以前叫安乐堂,曾经是迈僧人居住的,后来改成了店,有住宿,也有餐厅。

  吃饭时候,于昙还提了一句。

  “皎皎,看那个《甄嬛传》吗?”

  夏皎点头。

  于昙说:“清朝皇帝的妃、太妃修,就在潭柘寺。”

  夏皎吃惊张大嘴巴:“哇。”

  于昙就喜欢看她这模样,她性格有点傲,做事情又要求高,寻常很少有谈得来的。小辈里面不少心眼多的,很少见到赤忱真心的。在于昙眼中,夏皎就很好,聪但不世故,瞧得出她夸人和赞叹都是出自真心。

  于昙笑了,伸,看了看温崇月,又遗憾将缩回去,只和夏皎说:“下午我带你出去逛逛,去吃肉龙,吃芝麻糖饼,糊塌,还有果干……咱们俩出去玩,不带崇月。”

  夏皎犹犹豫豫,转脸看了眼温崇月,温崇月:“姑姑,我是你亲侄啊。”

  “什么亲不亲的,”于昙说,“你陪你爸去医院做检查,我和皎皎去逛逛。好不容易一个周末,总得让皎皎好好休息,哪一天都跟你在医院里,累不累?”

  温崇月这放,不又是一顿嘱托,提醒于昙,夏皎秋冬天肠胃不好,别给她吃那些难消化的;生理期快到了,最近两天最好也禁冷饮寒食,少吃凉性食物;人流多的戴好口罩……

  听得于昙头大:“你看你,我又不是拐她走,你瞧你紧张的那样,和我弄丢皎皎似的——了,保管给你好好看,一根头发也掉不了。”

  夏皎想告诉姑姑。

  最后一句话还是算了,不脱发这件事太困难了。

  下午,于昙带了夏皎去什刹海玩,可惜温度太低,还没到结冰的时候。不然,每到寒冬,冬天的什刹海冰场,就是以前大院弟在上面炫技,“拍婆”——俚语,追求女孩——的好。

  什刹海分前海、后海和西海三片水域,中间藏了许许多多的胡同,后海多是文艺青泡吧的,要等夜晚热闹起来。

  而于昙带夏皎去的是藏胡同里的店,在这里面的,要么是一些隐秘的私人餐饮会所,要么是一些传统艺人的泥塑店、风筝店。于昙买了一堆小东西,和夏皎分了一分,原本说好要去看一个朋友的画展,不期想遇到熟人。

  张云和。

  偶遇的时候,于昙和夏皎一人拎一沉甸甸的包。戈雅的,虽然经常被吐槽像编织袋,但真拿它当编织袋使用的人恐怕不算多,于昙就这么拎,看张云和匆匆忙忙来,从她中将包接走,又去拿夏皎的。他还是那样沉默寡言,只是面对于昙的时候,恭恭敬敬低了眉眼:“师。”

  于昙淡淡:“不是说去广州了吗?”

  “今天上午回来的,”张云和说,“您来北京,怎么也不和我说一声。”

  于昙说:“想你工作忙,不打扰。”

  张云和的车停在外面,这边路窄,他走在前面,声音恭敬:“师的事情比工作重要。”

  ——倘若之前没有见师生间的争执,或者在一小时后没有看到张云和的对峙,此时此刻的夏皎,真得要以为这是师生情深了。

  抵达画展的时候,刚好经闭馆。

  安保人员经确保其他人离场,只剩下于昙的朋友亲自作陪,和于昙、夏皎、张云和一块儿看画。对并不孤傲,没有那种持傲物、目空一切的感觉,在夏皎聊天的时候,还会笑夸一夸她的见解很独特,夏皎在自己脑里悄悄翻译一下。

  嗯,大概这就是高情商版本的“你的评价很怪”。

  中途夏皎去洗间,再出来时候就瞧见张云和站在于昙旁侧,两人距离很近,张云和抬,像是要触于昙的脸,于昙生硬别去,抬把张云和的重重打下来。

  她说:“我是你师。”

  夏皎往后推了几步,等了两分钟,听见脚步声离开,悄悄走出来。

  晚上还是张云和送两人回去,显而易见,温启铭是认得张云和的,刚好家里面要吃涮锅,盛情相邀,他就留了下来。

  于昙什么都没说,她还是夏皎所熟悉的模样,安静坐。温启铭曾在北京给父母买了一套房,后来父母世,就给于昙住了,离这里并不远,开车几分钟,也算便。

  温启铭笑说,以前,从数九开始,每个“九”的第一天,都得吃涮锅,一直吃到“九九”的最末一天。应典的话,一整个冬天,至少要涮上次,而且每次都不重样。一九必须要涮羊肉锅,九起,就是白肉锅、山鸡锅……九九最末,涮一品炉肉锅。

  现在故宫里面摆的,就有一套专门吃一品炉肉锅的餐具,锡质的。

  现在还未到一九,但并不妨碍吃涮锅。

  而且,温崇月和父亲商量了一下,今冬天,他会陪夏皎回扬州。这是两人婚前的约定,俩人都是独生女,去夏皎因故留在北京,今温崇月陪她回家和父母一块儿迎新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