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浮瑾
他本来可以全身而退,却拿起刀冲上前去,疯狂地往开枪的人身上连捅十数下。
宛如什么东西刺入心间,怀歆下意识闭上了双眸,耳畔的怒吼、痛呼和搏击声却还在继续。
而与此同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掌轻轻地覆盖在她的眼睑上。
“怕不怕?”他将她往怀里温柔压了压。
顺着郁承的动作,怀歆稍微侧了下身,将左耳贴在他右侧胸口。这样的姿势看起来像是更深地埋进他臂弯。
“嗯。”怀歆闷闷应一声,软糯鼻音短促得像撒娇。
郁承拨开她右颊边的发,指腹触到她微凉的耳垂。他低敛眉目,带着些温存的意味,覆住怀歆的耳朵。
一片混沌的环境,视觉和听觉切断,她能感知到的具象只有身旁的这个人。
温暖的,可靠的,安心的。
怀歆揪紧了他身上的衣料。
过了一会儿他说“好了”,她才睁开了眼。
血腥的画面已经过去了。
怀歆耳尖红红的,好像是被闷出来的。她视线落于台面上的高脚杯,小声道:“我要喝酒。”
郁承把杯子递给她,怀歆支起身来,将里面的酒饮尽了,方才觉得舒服一些。
男人刚才短暂地松开了她,现下又重新自然地将她搂进怀里。
怀歆不作声,心照不宣的默契。
现在的情形与他们之间的关系何其相似,不过是你进我退的相互推拉,她如果想赢就必须隐藏自己想要进一步靠近他的意志。
饮酒饮得有些热,十二年后面条从狱中出来,沧桑巨变。麦克斯找到他,当年的小团伙开始重操旧业。
黛博拉已然出落得美丽动人,她依旧是面条心目中的女神。可黛博拉却一直梦想着做耀眼的女明星,野心勃勃,认为面条不能给她她想要的。
面条虽然落寞,但还是包下高雅的法国餐厅和她约会,悠扬动人的小提琴声中,两人在厅中跳舞。
面条为黛博拉诵读圣经中的雅歌,一如她曾经那般。他的眼睛里盈着光,温柔彻骨,不见天光的岁月并没有减轻他对她深刻的情意。
面条抚摸着黛博拉的脸颊,低低说道:“没有人能够像我这样爱你。”
怀歆心中一动,心中有了些微酸涩的感觉。
这样深切的爱情是什么滋味?
她没体会过,但可以与之共情,胸腔中的空气被尽数挤压,有些闷,又想流泪。
那种感觉就好像是,觉得自己得不到,但又真的羡慕,因此而叹息。
其实也谈过几段恋爱,可都是年轻的游戏,没人会真的沉溺自己,当时她享受那种举重若轻来去自如的轻盈感,却忽视了心底里更加渴望的东西。
真正的爱情就是一腔无处安放的真心。
她希望有这么一个人,能够至死不渝地爱着自己,永远为她匡扶正义。
情感和理智,不论对错,无惧是非。她永远是他的最优选。
怀歆始终没想过能真的找到这样的人,所以放任自己陷入一场场无意义的追逐和游戏。心动和迷恋也是爱情,只不过是最肤浅最初级的形态而已。
后颈有轻微的气息拂过,无比沉缓。
她似有所感,侧过眸,对上男人低敛下来的眼。
他身上的气息很好闻,檀木和琥珀的味道,还混着红酒的醇香。
怀歆如同受了蛊惑,缓缓伸展修长白皙的脖颈。
微颤的眼睫如同蝶翼,试探着抬起的时候,郁承恰好低头,她柔软的唇沿着他的下颌擦了过去。
暗影之中,他漆黑的眼睛深沉幽微,只稍映出些许微弱的弧光。那光像是水波粼粼的月色,风一吹,就荡漾着散开。
怀歆保持着仰头的姿势没有动,她才刚启唇,郁承就倾身吻了过来。
只是嘴唇和嘴唇的触碰,似水缱绻,如月光般温柔。
他的手掌贴在她侧颈,指腹缓缓摩挲着她的脸颊,怀歆竟觉出一种小心而珍重的意味。
她恍惚着,不知怎么就哭了。
郁承闭着眼,轻柔地吻她的唇。他摸到她滴落下的眼泪,稍顿一瞬,又转而吻她脸颊。
一下一下,他温柔至极,将她脸上成串的泪珠都吻掉了。
第53章 偷情
怀歆迷迷糊糊地被郁承抱在怀里亲,手臂情不自禁地搂住他的脖颈。
她很喜欢他吻自己,嘴唇,脸颊,眼睛,还有别的地方,都渴望他温柔的触碰。
这件事无关情欲,只是在被他亲密对待的时候,她心中会有那种酸胀饱满的熨帖感。
想被他抱得紧一点,再久一点。
屏幕上播放的电影早已不那么重要,他们纯粹地相拥,将自己的温度传递给对方,有什么在静谧处缓缓地流淌。
片晌,郁承松开怀歆,又转而抵住她的额际,轻而低地呼吸着。
“真是个小哭包。”
他低哑开口,嗓音里含着清晰可闻的笑意。
怀歆红了脸,嗔了他一眼,好半天才鼓着颊为自己正名:“我、我也没有总是哭嘛。”
郁承又笑,指腹轻蹭过她潮湿的眼尾,意味温存。
他稍顿一瞬,似乎想说什么,但电影的情节仍在继续。
火车的鸣笛声轰隆响起,黛博拉提着行李远行。那种柔缓的情绪蓦地被打破,泄露出一丝缝隙。
怀歆眼睫颤了颤,低着头从他怀里退出来。
她张了张嘴,可好像也觉得现在不太合时宜,到底没开口。
只能继续看电影。
郁承原本搂着她,但因她动作松了手,所以重新搭回沙发靠背上。
突然卸去的力道让怀歆心里不自觉空落落的,可是这种境况无论再做什么都会显得佷刻意,索性顺其自然。
后面的一个多小时情节跌宕起伏,昔日兄弟反目成仇,波云诡谲,但怀歆看得颇为心猿意马——男人身上那股沉隽的香味总是让人无法忽略。
好不容易看到最终的黑幕白字,怀歆微不可闻地松了口气,心也稍稍安定下来。
沉静片刻,她挽了下唇,软声开口:“还挺好看的。比我预想中好很多。”
“嗯。”
郁承敛着眸看过来,面色无异,也点点头:“确实是经典之作。”
红酒只喝了一半不到,怀歆瞥了一眼,笑道:“就是可惜了这瓶好酒。”
“也没有。”郁承低下睫,不疾不徐地轻笑,“下次来的时候再喝完就是了。”
低沉磁性的尾音徐徐扫过,怀歆手指微蜷起,心里有些痒。
她短促地唔了一声,逼自己迎上他的视线,恍若自如道:“好啊。”
郁承凝视她须臾,勾了下唇,起身。
他的深灰色马甲上沿有些微的褶皱,那是她刚才压出来的痕迹,怀歆走马观花地掠过去一眼,看他优雅地挽起靠背上搭着的西装外套,挂在臂弯。
墙壁上的指针也过了十二点了,再留他就显得有点不同寻常了。
那瓶红酒就放在她这里,两人之间无需太多言语,就默契地知晓下一步为何。
郁承换回皮鞋,走到门外的时候转过身来。
怀歆盯着他领口打得一丝不苟的领带,舔了下唇,但是并没有什么动作。
郁承低垂眉目看着她,正欲说话,怀歆忽然踮起脚,柔软的手指贴附上他的脖颈,侧过头在男人的嘴角亲了一下。
又轻又软的触碰,羽毛似的。
怀歆弯着眼,眼底一片狡黠的笑意,像只小狐狸般在他耳畔吹了口气。
“Good night kiss.”
甜糯尾音悠悠勾起,明目张胆的撩拨,她使完坏就抽了身,动作迅速地将那扇防盗门关上,得意地朝他挑眉。
隔着一道雕花玻璃,男人微绷了下咬肌。接着低下眼,散漫笑了。
他很快又抬头,一眼不眨地与她对视,漆黑眼眸里光线幽微,但好似又有了些许淡淡的兴味。
郁承优雅微笑着,朝怀歆做了个口型。
一句话。共四个字,分成两个词。
前者不难认,后者倒让她有一瞬间的迷茫,可关上第二扇门的那个电光火石间,怀歆却突然分辨出来,觉得心底好像有一罐蜂蜜炸开了一样。
他说:【晚安,宝贝。】
自从搬了家之后,怀歆的生活质量直线上升。
从她住的小区步行到公司连十分钟都不要,写字楼就在对街,甚至可以从地下通道直达。每天早上也不必再提早一个小时起床,可以多睡一会儿。
她没有特意和郁承约过,但是连着几天早上乘电梯下楼的时候都没有遇见他。
明明是邻居,倒还挺不巧的。有时候他早早就到了,有时候却晚她半小时才来,因为距离近了的缘故,下班也不需要郁承再开车送她,所以总是碰不到一块儿。
怀歆在微信上问了中介,她这房子的租户是谁。虽然他们没有透露什么确切的信息,但怀歆怀疑她家领导绝对在中间倒了一手。
按这里的价格,这样的条件怎么说也得一万四左右,而现在只需要六千五,她在这里实习四个月以上,可以省下很大的一笔费用。
虽然怀歆也不缺这点钱,但是郁承对她的照顾还是让人觉得很窝心。怀歆特意去商场给他挑了礼物,看来看去最后选择了一台价值不菲的徕卡胶片机。
他喜欢摄影,怀歆觉得这个礼物应当能合他心意,只不过不知该找什么样的契机给他。
郁承近日很忙,找她的频率有所减少,偶尔晚上发来消息,也聊不上几句。
因此怀歆并不想显得太主动,决定也冷他几天再说,一切从简回复——稍微空闲一阵,在某种程度上也更方便她掌握节奏。
而将注意力专注到实习上之后,怀歆发现自己越来越享受这份工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