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荣槿
“年龄?”
“二十三。”
“……”
期间,裴骁南沉默地听着审讯室内的动静。
光影切割,拖曳着他颀长的身影。
林维泽审讯道:“东西哪儿来的?”
“朋友给的。”
抓到重点后,林维泽继续问道:“朋友?什么朋友?说清楚。”
麻仔摇头晃脑的:“阿sir,我真的不记得了,我当时磕嗨了,大家你给我我给你,我哪儿知道是从哪儿来的?”
只要一口咬定自己不知道,麻仔认为拘留自己几天就能走。
林维泽厉声:“你老实点。”
“我去吧。”磁性的嗓音从耳机里传来,裴骁南说,“我亲自问他。”
麻仔见又换了个人,戏谑一笑:“刚刚的阿sir是不是不行啊?跟他聊得好好的,怎么说走就走?”
“罗彪你应该认识。”
裴骁南睨过去,眼神冰冷,唇边却泛着漫不经心的笑,“跟他很熟?”
麻仔知道罗彪被抓的消息,立刻变了神色,斩钉截铁道:“不认识。”
“罗彪说他的货给的你,怎么,现在就不认了?”裴骁南直视过去,压迫的气场十足。
麻仔的神色有几分慌乱:“我没跟罗彪接触过。”
“是吗?”裴骁南站起身,拿起笔录本,“他可是清清楚楚写着所有的下线,你该不会是想瞒报罪行,罪加一等吧?”
麻仔最多算个跑货的,没想到被牵扯进了核心的利益集团。
他连忙为自己开脱,油嘴滑舌道:“我就是给虎哥跑腿的,其他的我真不知道,阿sir,您别误会。”
没记错的话,虎哥正好就是警方手里逃脱的罗彪下线。
裴骁南慢条斯理地合上钢笔,眼底暗色浓郁:“他还认识什么人?”
“听说……我只是听说,虎哥跟齐爷很熟,也是从齐爷手里培养出来的,后面就出来自己单干,估计跟齐爷还有联络。”麻仔咂摸了下,“阿sir,我这么配合工作,是不是得减轻点惩罚?”
裴骁南稍感愣怔,肩膀惯性下沉。
有多久没听到齐弘生这个名字了?
从离开西城后,休养的半年时间里,他时不时会想起西城的状况。
思忖半晌,他勾了下唇,嗓音绷紧到低淡:“送你去戒毒所算不算?”
“……”
夜色浓郁,夏日晚风燥热烦闷。
裴骁南坐上越野,捞了根烟点燃,橙红的光闪烁,青雾袅袅。
他在车座上掸了掸烟灰,思绪又不由得集中到今晚麻仔说的话上。
在前些天的抓捕行动中,裴骁南假扮成毒贩身份引蛇出洞,几乎将其他人一网打尽,唯一逃掉的就是虎哥。
如果虎哥是齐弘生的人,逃脱之后,极有可能去找齐弘生碰面。
齐弘生手底下人数众多,当时认识‘裴总’这个身份的绝不在少数。
身份一旦对调,他在明处,敌在暗处。
万一齐弘生知道了他还没死……
那截烟灰彻底断了。
车内重新陷入到黑暗的沉寂。
裴骁南将手肘压在车窗上,衬衫扣子松动两颗,气质颓郁又不可一世。
放在一旁的手机震动了下。
他用手指划开屏幕,薄唇瞬间荡漾开笑意。
是时晚寻发来的,问他是不是还在忙。
窗外星光璀璨,万家灯火,总有一盏是在等他回家。
他那么不怕死的一个人,切实体会到了有软肋的滋味。
这感觉真挺上瘾的。
裴骁南的手机里几乎没有别的软件,只有基本的功能和一个微信,还有警方内部的程序系统。
不过这些天他倒是收到了不少推送。
尤其是一条关于时晚寻的新闻,那条视频走红后,不少人去看了她过往的新闻报道,还在下面的评论留言。
【老婆好美!aswl!】
【贴贴美女老婆!】
‘老婆’的称呼令他眉心一跳,不轻不重地啧了声。
夜色已深,他一路驱车去蛋糕店,路上倒还不算堵车。
推开门,他说明了预定的单号,拿了前些天就定制好的蛋糕。
店员笑着说:“先生,祝您愉快。”
裴骁南将定制的蛋糕放到车内固定好,又调头去了青枝巷。
等待裴骁南回消息的这段时间,时晚寻回去整理了下报道。
天气炎热,蝉鸣阵阵不停,她一忙完手头的工作就去洗了澡,准备开空调休息。
房间内,月光清浅,橘色的壁灯照耀得那一条玫瑰金链熠熠生辉。
她知道他的工作性质,所以不会心生责怪,而是蕴着低气压般小小的失落。
哪怕不发生日祝福,忙完给她发条消息回来也行的。
她看了眼微信的置顶联系人,感觉到身体的疲倦令眼皮困顿,喃喃了句:“晚安。”
晚安,裴骁南。
本来还想撑到过生日的零点,结果时晚寻中途半载迷迷糊糊睡着了。
不知道是不是心里有担忧,她在梦里又梦见了他浑身是血的场景,一如之前的梦境。
噩梦令她胸口发闷,直接揉了下脑袋,从床上坐起。
等到将近晚上十二点,放在床头柜的手机响了几下。
她捞过来摁下接听键,入耳的嗓音磁性:“睡着了?”
“嗯……”她惺忪地睁开眼,还有些没缓过神。
裴骁南愉悦低笑,语调玩味:“那就麻烦我的小女朋友起床开个门。”
时晚寻几乎是一瞬间清醒过来。
她都没来得及收拾,趿上拖鞋就去开了门。
小姑娘脸颊泛着绯色,眼神柔软明亮,栗色长发垂在肩头,浅色的睡裙勾勒着姣好的曲线,纯欲到极致的引诱。
一开门,楼道的灯忽明忽亮,热意如浪潮席卷。
那道再熟悉不过的身影陷落在一片半明半昧中。
裴骁南半倚在墙边,身姿落拓,门开的刹那,他偏过头,跟她四目相对。
光线极致地晕染,男人薄唇挺鼻,下颌紧绷,蓦地轻笑了下,眸底也勾连着些许笑意。
“你怎么突然过来了?”她眼眸亮晶晶的,又小声问,“会不会耽误到你工作?”
“想见你,算不上理由么?”裴骁南嗓音低冽,一见到她眼底便隐匿着克制的暗欲。
她嗔了句:“那你怎么也没提前跟我说一声,让我留个门。”
将人搂到怀里后,裴骁南眉梢微挑:“那总不能是警察叔叔开门送温暖吧?”
不了解裴骁南的人,可能会觉得他不好接近,虽算得上正儿八经的红三代,根正苗红没得说,但又带着股混不吝的气息。
譬如此刻,他薄唇勾出弧度,笑得很痞,偏偏承认得坦荡明亮。
裴骁南往里走了几步,她才注意到他手里提着的盒子。
“你买了……”她有些不可思议地看过去。
“生日蛋糕。”他拿出手机,上面的时针显示着时间,现在是二十三点五十九分。
五、四、三、二、一……
这短短的几秒,两人谁都没说话。
直到指针指向零点,已经是二十二号了。
裴骁南放下装着蛋糕的盒子,将人单手搂住,轻捏了下她薄红的耳垂。
覆盖在耳边的嗓音缱绻:“生日快乐,阿寻。”
无论如何,他都是今年第一个给她送上生日祝福的人。
时晚寻杏眼睁圆,愣了愣没反应过来,突然间仿若失声。
直到别样的情愫滋生着,裴骁南捧着她的脸,眼神绵长且温柔,慢悠悠落了唇。
殷红的唇瓣被他轻咬着,她漂亮的眼眸里瞬间涌动起不太分明的雾气。
她心跳热烈,按捺着浑身的热意,一字一顿地问:“你怎么知道我生日的?”
没记错的话,时晚寻也没跟他透露过这种事情。
他回答得坦诚:“上回你睡着了,你朋友给你发的消息,我无意中看到了。”
那肯定是喻西宁发的信息了。
感受到男人的气息越来越沉,时晚寻本能地察觉到危险,抬手推了下他的胸膛。